第850章 长河落日

  宋江的城府,深的很可怕,想当年宋江也是响当当的一方豪强,雄心勃勃,今日却成了一位都统,多么大的落差,反正换做她柴可言,是绝对接受不了的,偏偏宋江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宋江真的让人害怕,柴可言已经坚定了除掉宋江的决心,在干掉宋江这一点上,她和赵有恭是保持一致的。宋江这种人,是不会沉寂太久的,只要一有机会,宋江就会给人一个惊喜。
  “好,宋将军伤势未能痊愈,先下去歇息吧”柴可言笑靥如花,表面上看与宋江相处非常融洽,宋江自然又是一阵感恩戴德的谢语,当他与吴用退下去之后,柴可言便将一名亲信侍从喊了进来,秘密的说道,“告诉柴进,等拿下风雷镇后,就暗中做掉宋江和吴用,此人若活着,必是心腹大患。”
  以前宋江兵强马壮,必须多方面仰仗宋江,现在就没那个必要了,这可是除掉宋江最好的机会。柴可言这边动了杀心,宋江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回到临时住处,吴用一言不发,宋江也紧皱着眉头,目光如化不开的千年寒冰,“这个柴可言,当初用得着宋某人的时候,什么好处都许下来,现在看某家兵马折损殆尽,就变了脸。一个都统,把宋某人当叫花子了?吴兄弟,看来我们得多做打算了,如果不出意外,恐怕等柴氏拿下风雷镇的时候,就是你我身死之日了。”
  自从发生那件事后,宋江与吴用之间的隔阂就越来越大了,不过眼下宋江多方仰仗吴用,不得不装作不知道,吴用为了自保,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那种隔阂是切切实实存在的,现在二人待在一起,如果没有正事,竟然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相处起来非常尴尬。吴用并不想主动出主意,但是这次关系到他自己的生死,至少在柴可言眼中,他吴用和宋江是分不开的两个人,而从之前的情况看,柴可言已经动了杀心,而且这个念头非常的坚定,想了想,吴用抚着胡须道,“兄长,我们回到这里的时候,就没指望能受到什么重用,柴可言如此反应,也是预料之中吧,其实不必太担心。我们还有时间的,这些年咱们那些老兄弟也在军中有了不小势力,兄长只需要暗中通个话,必有不少人跟着你走,等柴氏猛攻风雷镇的时候,我们可以悄悄地往西面撤,以攻打凤翔府为由,从黄河南岸直插剑门关,拿下汉中,进而夺取西蜀,一战而下蜀地,效仿三国刘备也不是不可能。”
  此话言罢,就见宋江兴奋地眉飞色舞的,对啊,为什么不去汉中呢,现在柴氏和定****全都将目光集中到了黄河沿岸,却忽略了汉中。汉中,北依秦岭,南屏巴山,腹地便是广阔的盆地,盆地土壤肥沃,水源充足,粮产丰富,自古便有天府之国的美誉。很早以前,汉中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占领汉中退可入西蜀,进可进入关中威逼长安,更有剑门关可守。当初汉末诸葛亮与曹操为了汉中可是反复争夺,著名的“鸡肋”一词就是在这里出现的。如果说天下还有一块成就王图霸业的地方,那一定是汉中,汉中现在无兵可守,自从拓跋轻云撤出剑门关后,这里的大片土地就成了没人镇守的地方,柴氏仿佛也没注意到这里。若能占据关中,拿下西蜀,有了汉中肥沃的土地以及庞大的人口,守住剑门关,他宋江就能重新加入夺取天下的行列。汉中可以说成就了两代汉王,一个刘邦一个刘备,现在轮到他宋江了。
  吴用暗中摇了摇头,难道这真是上天开的一个大玩笑么,柴氏和定****都可以轻轻松松的占据关中,可是这两方兵马似乎都无视了这片土地,柴氏兵临风陵渡,逼着拓跋轻云撤出剑门关,多好的机会啊,可偏偏没有往汉中派一兵一卒。或许,柴氏和定****一样,都觉得天下除了他们,就没有别的势力了,而偏偏这位宋哥哥是不甘寂寞的人,如此好的良机岂能错过,再加上他那么会为人处世,培养名声,过个两年,没有天灾人祸的话,成就一世霸业也不是不可能。至少汉中西蜀比起梁山来,那可是好上一万倍不止。
  宋江这边如何运作,暂且不提,就说柴氏兵马在雪女峰附近驻扎一晚上,一直到第二天才确定定****竟然毫无驻守雪女峰的迹象,各部也没有发现任何伏兵,南边的暗哨也传来消息,方圆五十里内没有任何敌方兵马。确认不会有意外发生后,柴可言下令越过雪女峰,当天抵达罗家盘。雪女峰无兵驻守,柴氏兵马通过的非常顺利,才不到午时大部分兵马已经过雪女峰,驻扎在了罗家盘东南方十里的地方。柴氏并没有贸然对罗家盘发动攻击,之前宋江强攻罗家盘,可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不得不妥善准备。末时,休息片刻,柴氏投入了两万兵马,分成五路,分别对罗家盘驻守的五个高地发起了攻击,为了攻打罗家盘,柴氏准备了充足的弓矢,攻势一开始,柴氏士兵用手中长弓先对守军进行了一阵箭雨压制,定****士兵在缺少准备的情况下,损伤惨重。定****以前也是喜欢箭雨抛射的,但是现在辎重有限,大部分弓矢和霹雳火雷都集中到了风陵渡。顶着叛军的箭雨,定****士兵等待着叛军攻上来。
  叛军推进速度非常快,配合着箭雨压制,很快就冲上了最东面的高地,这时双方展开了最原始的厮杀。这种近身搏杀,无巧可取,但定****两三人的配合非常娴熟,战斗素养更高,这一点是柴氏永远也比不上的,一开始柴氏还能靠着一股子悍勇之气厮杀,但随着伤亡越来越惨重,最终被打了下去。其他地方和东面高地情况差不多,柴氏第一轮猛攻,在丢下四千多尸体后,终于退了下去。作为对手,柴可言也不得不赞叹一句,如果自己麾下兵马也能如此能征善战,早就拿下风陵渡口了,还会在中条山苦苦折腾么?有时候都觉得奇怪,她可是从小就认识赵凌的,这家伙打小就惹是生非,出了名的纨绔子弟,风流郡王,从哪学的这一手练兵的本事。光那一招铁索连环马,别人就是学都学不来,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练的兵。赵凌啊赵凌,难道是她柴可言一辈子的克星么?在最不需要感情的时候爱上了他,在最需要往前迈一步的时候,又是这个男人挡住了路。
  爱与恨交织,欣赏与痛苦并存,柴可言不知道自己这条路最终会会走向哪里。彷徨犹豫,可最后还是决定继续强攻罗家盘。柴氏折损不小,拓跋轻云也轻松不到哪里去,杀敌一千,自损五百,看上去赚得很多,可其实一点没赚,因为定****兵力有限,消耗不起的。能感受到柴可言的怒火,柴郡主的雷霆手段她是领教过得,等下次进攻的时候,柴氏估计会更加凶猛,更加不计代价。权衡利弊之下,拓跋轻云对齐周荣以及叶静堂下了撤退令,各部必须在一个时辰内撤出罗家盘阵地,趁着夜色迅速撤出中条山。才打了一仗就撤退,定****还没打过这么窝囊的仗呢,但齐周荣等人都没有任何异议,他们都是领兵多年的将领了,知道这个时候撤退是最佳的时机。等柴氏再进攻上来,就是不想撤就能撤的了,一旦柴氏真的不惜一切代价扑上来,那可就被彻底缠住了,你想撤都没法撤。那些说看情况不妙再跑的人,都是不懂军事的蠢货,看情况不妙再撤,别人追着屁股猛揍,败兵立刻变成一群溃兵,古往今来,多少以少胜多的战例都是这么来的。在柴氏谋划着下一轮进攻的时候,罗家盘阵地的定****士兵已经陆陆续续的往后撤去,撤退的时候还不忘在阵地上布下陷阱,弄几个假人。
  入夜,柴氏再次扑了上来,只是他们勇猛的冲上高地,长枪刺到的竟然是几个倒不下的人,那些人不吵不闹,仿佛是不灭金刚。这下可把一些胆小的人吓坏了,找来火把仔细打量,弄半天是假人。到了这个时候,柴氏才发现自己上了恶当,人家用一堆假人,竟然抵挡了两个多时辰,你说可笑不可笑。被一堆假人吓住,柴可言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严令各部放弃修整,向西北方向,今夜必须全部占领中条山。接下来,柴氏的噩梦才刚刚开始,一个士兵觉得脚下一软,接着抱着腿躺在地上嗷嗷叫起来,因为一个捕兽夹子快把他的腿夹断了。几个士兵小心翼翼的推进,结果全都掉进一个坑里,随后周遭一群人趴在地上哇哇吐起来,恨不得将隔夜的酸水都吐干净,原来坑里全都是粪汤。
  这一夜晚,死在陷阱下的人并不多,可对士气的打击是相当大的,明明已经占据了中条山,却没人觉得自己胜利了。就连柴可言自己,也不觉得自己取得了什么大胜,这种胜利不如说是拓跋轻云拱手让出来的,可恶的定****,为什么总是这么难缠?
  不管怎么说,拿下中条山,柴氏总算取得了一个重大的突破,至少可以出中条山,直接面对风陵渡防线了,而中条山的沦陷,也预示着风雷镇方向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了。俗话说打铁要趁热,为了早日对风陵渡正面形成威胁,柴可言命令柴永浩与柴进驰援风雷镇,集聚了近六万兵马对风雷镇进行了连番攻击。虽然风雷镇侧翼有庞赫的兵马支援,可是面对柴氏如此庞大的攻势,庞赫大军也遭到了很大伤亡。七月二十三,在坚守多日后,风雷镇宣告陷落,萧岿以及庞赫率领残兵撤往风陵渡,至此,风陵渡那边所有防区全部被柴氏占领,在经历一系列战事后,定****折损将近三万,到最后驻扎风陵渡的兵马竟然已经凑不足十万人了。柴氏也是折损巨大,但到底是兵多将广,十五万多的兵马,面对风陵渡口依旧有着绝对的优势。
  风陵渡口,黄河滔滔,望着眼前流过的浑浊,柴可言目光里有些湿润。终于还是来到了这一刻,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心里都装着对方,现在却要隔河相望,再见面就是你死我活。牛郎织女的神话,注定只是传说,就算在风陵渡口搭建一条桥,也不是鹊桥。
  柴氏兵临风陵渡,不仅震惊了中原,也震惊了关中,这一刻,许多的人都坐不住了,因为每个人都不是单一的人,都有着牵挂,有着关心。
  风陵渡口注定要爆发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大战越是凶猛,战前越是宁静祥和。柴可言等待着决战来临,而这个时候柴进那边却传来一个消息,宋江领着近万兵马往西而去,说是找到一条路,可以直接进入凤翔府。一听到这个消息,柴可言心中就是咯噔一下,宋江这是要跑。
  很快柴永浩就赶到了风雷镇,见柴可言神色不宁,他急忙道,“太后,你这么急着招我来,所为何事?”
  “永浩,恐怕宋江要反了,你现在领着兄弟们追上去,无论如何要在凤翔府南边做掉宋江,如果过了凤翔府,你就回来吧!”柴可言无奈的苦笑起来,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多么愚蠢,竟然忽略了汉中这么重要的地方。宋江会去凤翔府?他绝对不会去的,他的目标是汉中,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在他进入剑门关之间干掉他,否则可就是鱼龙入海,不可控制了。
  什么?宋江要反?柴永浩知道宋江这个人野心勃勃,没想到他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惹事,他二话不说,拱拱手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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