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9章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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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雅切生前纵横基普罗斯,威震八方,当死了之后,才看出他有多么的渺小。历史的车轮还在前进,岁月没有停止脚步,在天地乾坤面前,任何伟大的人都只是大海中的一朵小浪花,微不足道。维雅切影响不了什么,赵有恭同样如此,无论生前如何风光,死后也就是一抔黄土。大家都只是天地乾坤中的一粒尘埃,自诩伟大,可在天地看来,不过是灰尘罢了。
萧芷韵自然不知道维雅切那里发生了什么,自从放走维雅切之后,她就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到了鹰嘴坡战场上,随着杨再兴所部骑兵的到来,斯拉夫溃兵的下场可想而知。如果有人能善加指挥的话,这些斯拉夫溃兵至少有一半人能逃回基辅城,可现在维雅切不在,沃弗雷也没了踪影,军中千夫长们死的死伤的伤,群龙无首,众人就像一群无头苍蝇,仅仅是为了活命而活命,盲目逃窜,杨再兴的主力骑兵从鹰嘴坡绕过去,连环马从正面切割,顷刻间斯拉夫溃兵就变得毫无斗志,许多人连抵抗的勇气都没有,很干脆的跪地求饶。至末时中旬,骄阳之下,在鹰嘴坡北面,成群的斯拉夫人跪在地上,俘虏实在是太多了,萧芷韵看着这么多人,头都有些大了。好在赵有恭的主力步兵来的还算快,申时未过,便赶到鹰嘴坡,双方合力,才慢慢收拢俘虏。战后统计,鹰嘴坡一战,竟然收了一万五千多名斯拉夫俘虏,当然,这一切还得归功于维雅切,要不是他和沃弗雷逃的早,鹰嘴坡一战也不会如此顺利。
赵有恭沿着鹰嘴坡官道缓缓而行,看到萧芷韵后,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萧芷韵懂得前些日子的艰难,赵有恭同样知道萧芷韵心中饱受的煎熬,二人并排而行,愿望夕阳,心情轻松,“官人,能活着真的很好,前些日子,差点没忍住,就跑去增援了。”
“哈,幸亏你没去增援,那种情况下,你这点兵马就算去增援,意义也不是太大”赵有恭张开双臂,拥抱着余晖晚风,黄昏到来,热浪依旧不减,基普罗斯的盛夏,同样杀伤力十足,看着基辅城方向,朝着三娘招了招手,“走吧,这里的事情交给绍烈就行了,咱们去基辅城吧。”
基辅城,未来的王都莫斯科,苏兹达尔河支流缓缓流淌,官道横穿,一座城池耸立在高地之上。夕阳的余光洒落在古老的城墙上,一座座青石堡坐落四周。基辅城的城墙不似弗拉基米尔高大厚重,可是城堡林立,处处透着王都的恢弘气息。基辅城外围,并非连接在一起的,有着许多缺口,一座巨大的石人骑士傲立在空地之上,这里是铁锤骑兵团曾经的发源地,而今已经变得破落,可是依旧掩盖不住其中的尚武气息,仿佛能看到铁锤骑兵团纵横厮杀的身影。许多斯拉夫百姓有的推着车子,有的背着包袱,甚至拖家带口,四处逃窜,他们远远的看到古镇骑兵的踪影,吓得蹲在地上不敢出声,生怕一个不小心,丢了性命。
在基辅城北面,许多身着贵族服饰的斯拉夫人跪在地上。赵有恭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萧芷韵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本以为会遭到一点抵抗的,谁能想到会是这种局面,尤其是那些基辅城的贵族们,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可是,对这些基辅城的贵族们来说,他们也是没办法,基普罗斯大军一败再败,现在已经败到了基辅城门口,就连大公爵维雅切都失踪没了身影,这个时候谁要是还敢反抗,那不是找死么?
赵有恭是聪明人,他当然不会为难这些基辅城贵族,想要统治基普罗斯,一味地杀戮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而且未来的基辅城,还需要这些贵族出力才行。古镇骑兵列着整齐的队里进入基辅城,整齐划一的马蹄声,踏在地面上,不断颤抖,基辅城的人们全都跪倒在地,臣服在这支无敌骑兵之下。
捷吉涅茨庄园,白色围栏矗立在四周,青色城堡耸立在一片草地之上,庄园中到处都是花簇,盛夏时节,鲜花盛开,走进园中,芳香四溢。这座古老而典雅的庄园,仿佛有着某种魔力,让人流连其中,一座庄园,经历几世兴衰,没有毁灭,只有成长。每一个开辟基普罗斯新时代的人,都会踏足此地,留下浓重的一笔。千古兴衰,从此而起,它是一位苍老的见证者。西方式的花园城堡,干净典雅,这与别处的脏乱有着云泥之别,萧芷韵露出一丝欣喜之色,她出身高贵,又长时间随在赵有恭身旁,从临潢府到长安,从汴梁到会宁府,可以说见多识广,可还是一眼就喜欢上了捷吉涅茨庄园。克莱尔到底是心性活泼了些,扔了手里的破剑,跑到花簇草坪上玩闹起来。看着克莱尔没心没肺的样子,赵有恭也涌上一种轻松之意,终于刻意好好享受一番了,接下来的日子,可以放松一下了。
住进捷吉涅茨庄园后,并没有急着召见那些基辅城贵族,赵有恭什么都没做,抱着萧芷韵美美的睡了一觉。连日劳累,军务紧急,精神高度集中,一旦放松下来,睡魔就像瘟疫一样,这一觉整整睡了六个时辰,直到第二天巳时才醒来。阳光透过窗口照进来,走到窗边,站在城堡顶端,可以纵览整个基辅城。遥遥看去,基辅城就像一把菜刀。由于没有了什么紧要事情,萧芷韵难得清闲,整个人变得慵懒娇憨,满头秀发乱糟糟的,搂住赵有恭的腰,颇有些撒娇的哼了哼,“再睡会儿啊,你起来做什么?”
摸了摸额头,赵有恭转过身搂紧了丰满的美人,“还睡,再睡就真的变成猪了,估计鹰嘴坡附近的战事已经结束了,大家都在等着呢,老是这么不管不问的,也不是个事儿啊。”
萧美人不以为意的嘟了嘟最,挣脱怀抱,很是不耐的挥了挥手,“你自己去吧,本公主还要再躺会儿,等就餐的时候,再来喊我。”
赵有恭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也没有勉强萧美人。洗漱一番,跟着三娘来到城堡底层,捷吉涅茨庄园作为基普罗斯王都之地,城堡之中有专门的议事厅。议事厅与其他贵族城堡大厅不同,有些类似于皇宫宣政殿,到赵有恭来到议事厅的时候,厅中左右已经站满了人。鹰嘴坡战事结束,也意味着苏兹达尔河战役取得了完胜,议事厅台阶之上是金灿灿的王座,赵有恭当仁不让的坐在王座之上,笑眯眯的看了看麾下众将。三娘附耳说了些什么,便见到赵有恭笑容更盛,“不错啊,从昨天到现在,基辅城竟然没有起一点乱子。唐淼,既然情报之事一直是你负责的,那就尤其说说现在的情况吧。”
“回禀殿下,目前我们已经完全掌控了基辅城,苏兹达尔河以南也再无反抗。昨日,各部已经驻扎于基辅城四周,加强了对城中管控,一些城中贵族家仆,而被集中看管起来,所以,那些贵族闹事的可能性非常小。另外,刚刚得到消息,在基辅城东南五十里外的荒村里,巡逻队发现了维雅切的尸体”
“嗯?”赵有恭不由得吃了一惊,抬头看了看三娘,一看三娘紧皱的眉头,便晓得她也是刚得知这个消息,“到底怎么回事儿,王妃那边不是放维雅切一条生路么,怎么还是死了?”
“这个属下就不清楚了,不过属下粗略的验看了下尸体,如果不出所料,维雅切应该是被自己人杀死的。巡逻兵已经将尸首放在庄园外的地窖中,殿下要不要看看?”唐淼话还没说完,赵有恭就咧了咧嘴,“得了,死了就死了吧,反正对大局没什么影响,尸体就不要留着了,这个时节,赶紧处理掉,免得引起瘟病。”
赵有恭真没把这点事儿放在心上,维雅切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既然死了,那就再换颗棋子。唐淼自然也不会把维雅切当回事,既然赵有恭不关心,他也不会自找麻烦,拱着手笑道,“殿下放心,属下一定妥善处置。东方先生传来消息,弗拉基米尔战事不日会有结果,高加索北部的斯拉夫人也开始往车臣公国方向逃难。”
从唐淼所述的情况看,基普罗斯大局已定。弗拉基米尔城虽然还未能拿下来,但很快就会有结果,凭着东方瑾的能力,再加上兵多将广,可以说怎么打怎么有。没了什么要紧事,赵有恭好整以暇的瞧了瞧雨小晨和杨再兴,感受到赵有恭玩味的目光,杨再兴和雨小晨几乎同时出列,雨小晨拱着手嚷声道,“末将恳请殿下着令杨将军分拨一部分辎重,昨日进城后,城中粮草物资,全部被杨将军刮走了。”
赵有恭没有回话,杨再兴可没那么大耐性,他也算军中老将了,身为关中八虎之一,虽然比不上韩世忠、牛皋、吴玠,但作为殿下潜邸的家将,身居高位,积威日盛,哪里容得雨小晨挑衅。眼睛一瞪,气势散发,瞪得雨小晨直接缩了缩脖子,关中猛虎,两大杀神,一个杨再兴,一个高宠,雨小晨哪能不怕?杨再兴显然很是不爽,萝卜指戳了戳雨小晨,“殿下,这批粮草物资乃是有急用的。之前曹源和胡伟贤许出去那么多好处,咱们军中粮草肯定不够用,正好这批物资能顶用,若不是如此,末将何须跟这些后辈争来争去的?”
杨再兴名声在外,说话掷地有声,正气凛然。听了他的解释,赵有恭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之前听三娘嘀咕了一声,说杨再兴跟雨小晨争物资,还觉得有趣呢,他是非常了解杨再兴的,这位杨将军并非那种争名夺利之人。搞来搞去,问题竟然出在曹源身上,一想到曹源,三娘就伸手指了指站在末尾的胡伟贤。胡伟贤军职最低,站在议事厅中,最没有人权,所以干脆低着头当听众,秉承着不惹事不挑事的原则。此时看到扈王妃伸手一直,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之前还打着看热闹的心态,瞧瞧杨大将军如何虐雨指挥使呢,没成想争执了没几句,苗头转到他胡某人身上来了。这他娘的算什么事,怎么还把他这条小杂鱼给牵扯出来了?杨大将军身上一根腿毛,都比他胡某人粗,用得着这么坑人么?可是扈王妃真的指过来了,胡伟贤直接跳上前,摆出一副苦瓜脸,“殿下、扈妃,小的冤枉啊,这事儿跟小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当初信口开河的可是曹源曹指挥使,小的连个屁都算不上,说不上话啊。”
胡伟贤打定主意了,粮草一事就是一团烂汤,谁沾上谁倒霉。现在算是搞明白了,杨将军和雨将军哪里是在争粮食,这是在打太极,推皮球呢。说到底,粮食的事情早晚得由在座的将军们分摊买账,杨大将军最为精明,一进城先归拢物资,手中有了粮食,后边分摊责任的时候,就轻松许多了。至于雨指挥使嘛,显然也反应过来了,但是不够快,本来还想硬抢,结果杨将军是个硬茬子,别说一半物资了,连一粒米都没抢过来。
胡伟贤正做着计较,雨小晨已经怒了,一把将胡伟贤提留过来,“胡校尉,你这是什么意思?昨晚上不是你挑唆本将去拿粮食的么,要不是你鼓噪,本将会去找杨将军的麻烦?”
一听雨小晨这话,饶是杨再兴老成持重,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姓雨的这他娘的无耻。胡伟贤都快哭了,雨指挥使这不是坑爹么,得罪杨将军这个杀神,以后还能有好?如果在杨再兴和雨小晨之间做个选择的话,胡伟贤肯定会选择杨再兴,宁愿得罪十个雨小晨,也不能得罪一个杨将军啊,“雨指挥使,你这是诽谤,小的什么时候让你去抢粮了,只不过说了句南边有个粮仓,你就兴冲冲地去了,结果碰上了杨将军,你得罪不起杨将军,也别把小的扔出去当替死鬼啊。”
被胡伟贤戳破,雨小晨脸色微红,尴尬的笑了笑,什么也说不出来。他还真打的这个主意,昨夜本来打算弄点物资补充下的,结果没想到接收物资的是杨大将军,但当时直接退缩又不好意思,只能商量下了,最后没说两句,就让杨大将军给吼回来了。这事儿铁定惹杨将军不爽,雨小晨可不傻,现在有胡伟贤这个替死鬼,干脆拉过来就用,反正胡伟贤一个毛头小子,军中后辈,杨将军火气再大,也不会给胡伟贤计较。只是千算万算,胡伟贤也是个人精,竟然不认怂。
雨小晨老脸一红,杨再兴老神在在,胡伟贤缩着脖子站在中间,一时间厅中众人无不被逗得哈哈大笑,冲着雨小晨和胡伟贤指指点点。这两位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抢粮抢到杨将军头上,当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啊,杨将军和殿下是什么关系,那可是府邸时候的兄弟。
赵有恭也有些受不了了,胡伟贤和雨小晨还真是无耻到一定地步了,挥挥手,没好气道,“笑什么笑,都给本王闭嘴。雨小晨,你真是能耐了啊,什么时候归拢物资如此积极了,以前不是光吃饭不买饭的么?本王知道你的心思,不就是因为曹源那个混账东西么?杨将军归拢的物资肯定会用来填坑的,不过你这种私自抢粮的行为,本王要不惩治你一下,你还不得上天?这样吧,本王也不难为你,既然是好兄弟,你就去跟曹源做个伴,还有你,胡伟贤,你也去帮帮忙,入基辅城后,事情众多,王胖子那人手估计不够用。”
嘎,雨小晨和胡伟贤傻愣愣的站在厅中,神情凄楚,欲哭无泪,这还是不难为人,殿下太狠了吧?一句话,直接从指挥使变成火头军。胡伟贤倒没有多说什么,反正他一个小人物,去王胖子手底下混段日子也没什么的,倒是雨指挥使,身居高位,一下子变成伙夫,啧啧,这可真是丢人丢大了。雨小晨那张脸憋得老红,真是后悔啊,跟谁争不好,跟杨大将军争,现在好了,没帮上曹源的忙,自己反而跑去跟曹源做伴了。雨小晨吞吞口水,赶紧拱了拱手,故意提高了声调,“殿下,末将要见萧妃,这事萧妃也知道。”
赵有恭差点没让这话给噎死,雨小晨这张脸皮真是厚如城墙了,什么鬼话都能编出来,三娘坐在旁边,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其实雨小晨的心思很简单,他可是萧妃麾下嫡系爱将,这个时候只能求救萧妃了,如果真被扔到王胖子手底下去,这张脸还要不要了?脸皮厚不等于不要脸,只要王妃发话,殿下多少给点面子,军中谁不知道萧妃吹的枕头风厉害无比。赵有恭懒得理雨小晨这个无耻之徒,三娘冷着脸挥了挥手,“雨指挥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昨个萧妃和殿下疲累不堪,早早的睡下了,还能管你那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儿?”
杨再兴差点没笑出声,雨小晨这个混账货,找什么理由不好,非得扯这话。殿下昨天和萧妃一张床上睡的,就雨小晨那话,不是摆明了给殿下找不自在么?看到三娘挥手,其余几名指挥使可就不会客气了,拖着雨小晨就往外边拉,这次雨小晨不反抗了,这次可真是踢到铁板上了。
雨小晨被扔到火头军,免不了跟曹源一阵抱怨,不过这对难兄难弟,暂时只能留在这里了。议事厅内,关于粮食的事情还没有结束,杨再兴并非那种不顾全大局的人,虽然整治了下雨小晨,但是军中要事还是该解决的,“殿下,南边那些物资做了下统计,虽然数量不少,但是想要用来填那个无底洞,还是有些少。所以,这事还得靠大家集思广益才行。”
这次所有人都下了头,这个时候谁出头,谁就是倒霉蛋。怪不得雨小晨跑去跟杨将军抢物资,敢情真有先见之明啊。赵有恭扫了扫一帮子人,又好气又好笑,论功行赏的时候一个个伸长了脖子,一听到要解决麻烦了,全都开始低头缩脖子,相比之下,雨小晨那货还有几分勇气了,“都抬起头来吧,本王还不至于拿你们开刀。这样吧,唐淼,你回去做些调查,基辅城的贵族以及商人全都摸清楚,说不得,这个麻烦得让他们帮忙解决才行。”
唐淼身为特务头子,只听令行事,对其中产生的后果根本不会关心。杨再兴却有些担忧,出声道,“殿下,这样做会不会不好,咱们刚刚占据基辅城,城中人心不稳,这个时候对这些贵族商户下手,恐怕会出问题啊。眼下局势新定,还是以稳妥为主。”
“绍烈所言甚是,不过本王早有考虑,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为了替曹源填坑,赵有恭不得不想些歪招了。好在都是些斯拉夫人,便是丧了些良心,也是值得的。
自议事厅会议之后,基辅城就变得忙碌起来,城中到处都是巡逻士兵,城外也多了许多岗哨,一时间基辅城治安好了许多。当然,那些活跃在街头的无良恶痞就有些叫苦不迭了,前部被扔到街头打扫卫生去了。这也是从科米公国总结来的教训,这个时代的西方城市,和大宋有着很大区别,城市中脏乱不堪,街上恶痞横行。
难得有空闲时间,弗拉基米尔的事情不需要赵有恭操心,维雅切虽死,但许多反抗者都退到了高加索一带,整个伊斯特拉高地已经握在手中。在基辅城以西,还有着十几个斯拉夫领主之地,杨再兴亲自领兵,一路上这些领主们闻风丧胆,直接投降。经过一系列战事后,这些斯拉夫领主们治下的百姓大都是老弱妇孺,根本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心,随着十几个领主臣服,整个伊斯特拉高地已经没有了反对声,现在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弗拉基米尔城,这座位于苏兹达尔河北部的城市,已经成了一座孤城。苏兹达尔河战役结束后,四周再无威胁,东方瑾下令全军集结城外,将弗拉基米尔围的水泄不通,别说是人,就是一只老鼠都跑不出去。
捷吉涅茨庄园,不再像往日那般宁静,这一天生活在基辅城的贵族以及富商们陆陆续续的来到庄园大道,基辅城百姓也聚拢在外围,想要看看热闹。经过两天时间的治理,基辅城治安好了许多,一些主要街道也变得干净整洁。定**士兵巡逻基辅城,抓了许多恶痞流氓,但对城中普通百姓倒是秋毫无犯,那些贵族富商们可算长舒了一口气,他们可生怕东方人和以前的统治者一样,上来就是烧杀抢掠。今天阳光明媚,按照城主府传出来的告示,东方摄政王将于今日宴请城中贵族,地点就在捷吉涅茨庄园。贵族们根本无法反驳,只能怀着忐忑的心情前往庄园。巳时刚过,庄园大道上就出现了人影,沿着庄园大道,走过林荫,庄园内葱葱郁郁,景色宜人,在位于庄园南面的地方,是一片青绿草坪,中间一池清水幽蓝清淡。高大茂密的树木挡住阳光,水池两侧摆放着长桌,上边满是瓜果点心。
为了避免宴会发生意外,锐锋营士兵做好了各方面的应对,看上去庄园内环境轻松,但是在外围防守十分严密,上百名士兵守着庄园大道,弓弩在手,只要周围的斯拉夫人稍有异动,便立刻射杀,奎恩斯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小贵族,之所以成为贵族,仅仅是因为手里有钱,他的出身并不好,所以在基辅城贵族体系内地位一向不高。奎恩斯见过的世面太少,所以一走进庄园大道,一颗心就砰砰直跳,生怕做出什么事情,惹得东方人不高兴。虽然是基辅贵族,但由于出身问题,之前基普罗斯各种议事,他几乎没有参加过,人际关系不广,消息不灵通,关于东方人的一切,全都来源于市井流传。东方人嗜血狂暴,生性残忍,至少在奎恩斯的印象里是这样的。面对凶神恶煞的东方士兵,想不害怕都难。奎恩斯小心翼翼的走过林荫,这时耳边响起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哦,这不是女儿国的男人么?什么时候这种人也能来王国庄园了?”
捷吉涅茨庄园对于基普罗斯来说那就是圣地,帝国王宫,非达官贵人不能入内。像奎恩斯这种人,不过是初登贵族门槛罢了,根本算不上什么真正的贵人。那人预期中的调侃和讥讽如此明显,周围几名身着淡黄绸缎的贵族揶揄的笑了起来,奎恩斯憋得脸都红了,却什么都不敢说。无论在哪个国度里,妓女这个行当都是为人不齿的,从事的都是最低贱的行业,而奎恩斯就是妓女行业的头头,在基辅城开了四家妓院,所以被好事者成为女儿国之主。奎恩斯根本没法反驳,他的财富也确实大都来自于妓女。那个讥讽奎恩斯的,也不是凡人,乃是整个伊斯特拉高地最大的酒商,出身豪门,继承了提利尔家族的伯爵之位,名叫叫做雷诺斯基。雷诺斯基这般调侃奎恩斯,也是有些来由的,在基普罗斯乃至整个西方世界,酒水需求量最大的除了酒馆饭庄,便是各大妓院了。奎恩斯开着妓院,却自己酿酒,不跟提利尔家族做生意,雷诺斯基直接损失了一大部分生意,最近几年,奎恩斯还开始扩大酒水生意,开始和伊斯特拉高地许多领主联系,雷诺斯基要是还能高兴得起来,那就是傻子了。如果不是东方人开辟苏兹达尔河战役,雷诺斯基早就想通过大公爵之手,干掉奎恩斯了。
“提利尔阁下,大家今日能来王国庄园,都是托了东方摄政王的福”奎恩斯说了一句不软不硬的话,便低着头站在一株云杉之下。奎恩斯说话还是挺有智慧的,现在东方人当家作主,大家都是一样的,谁比谁高贵?你雷诺斯基要是觉得高人一等,有本事别来参加宴会啊。雷诺斯基脸上阴晴不定,恶狠狠地盯了奎恩斯一样,却没再说什么。
临近午时,基辅城的大人物们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大家找到相熟的人凑在一起,小声议论着,谁也不知道东方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一阵乐声响起,一身金色锦袍的赵有恭在三娘和萧芷韵的簇拥下走出城堡,二女全都一身盛装,贵气逼人。赵有恭身姿挺拔,相貌堂堂,行走间虎虎生风,神色平淡,不怒自威。常年的杀伐生涯,浑身散发着一种暴戾气息,目光扫过,那些斯拉夫贵族们无不心悦臣服。其实这些贵族们不服也不行,形势比人强,如今整个伊斯特拉高地,就只剩下弗拉基米尔还在负隅顽抗了。
赵有恭出场后,庄园中立刻安静下来,之前还在交头接耳的贵族们无不垂着头,噤若寒蝉。看到这些贵族恭敬地样子,赵有恭只是微微一笑,他可不认为这些基辅贵族真的就这样心甘情愿的臣服下来,但是不需要太在意,只要有强大的实力再加上利益结合,还怕这些贵族翻出什么大风浪来?领着萧芷韵和三娘走到高台之上,身后八名侍卫手持寒光闪闪的骑兵刀,“本王便是大宋摄政王,从今往后,基普罗斯十八公国,将只有本王的声音”
赵有恭语声中气十足,盖压千古,他说了很多话,其中更多的是要求。自有翻译将这番话复述一遍,庄园中的贵族们一开始不觉得什么,慢慢的有些人脸色有些变了。等到弗拉基米尔拿下后,基普罗斯全境将以汉语作为官话,同时取缔天主教主导地位,信仰自由,基普罗斯不再承认教皇的统治,不再存在宗教兵马,无论天主教还是东正教,只有传教权,没有参政权。自政策颁发后,二十年内酿酒行业归官方,只有朝廷下发官商凭证后,才能酿酒,并且每一年酿酒量有所限制。这些政策颁发同时,还将下发十个官商路引,凭借路引,在与西伯利亚以及大宋中原腹地商贸交流时可以免除关税。当然路引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贵族富商们可以捐献牛羊、粮食等,排在前十的自然能拿到路引。排不进前十的,只能许给官方凭证,有了官方凭证,便可以和那些持有路引的人进行合作。
一系列政策颁布下来,有人喜有人忧,可以说这番政策,赵有恭也是思考了许久才想出来的。基普罗斯经过常年战乱以及大瘟疫之后,粮食短缺,最要命的是青壮年死了七七八八,大量的良田变成荒地,短时间内粮食问题将成为困扰基普罗斯的根本问题,所以限酒令势在必行。去除宗教的合法参政权,也是必须要进行的,赵有恭可不希望自己统治的地方还有一帮子宗教暴徒,宗教对西方世界影响深远,不把宗教势力拥有的暴力权剔除,以后的日子别想安稳。像以前的铁锤骑兵团,日耳曼人的圣十字骑士团、伯约骑士团等等,都有着很深的宗教背景,这些都是后来十字军东征的根源所在。当然,这么做肯定会遭到巨大的阻力,但都是必须的,此时基普罗斯最为虚弱,这个时候不把宗教势力的合法权抹掉,以后就更难了。政策颁布,贵族们反应不一,雷诺斯基的脸色最为难看,他对剔除宗教参政权没什么兴趣,让他头疼的是那个限酒令,提利尔家族就是基普罗斯最大的酒商,这条限酒令不是要提利尔家族的老命么?发布了限酒令,还要基辅贵族捐献牛羊粮食,反正雷诺斯基是非常不爽的。除了雷诺斯基等参与酒水的贵族外,脸色难看的就是那些学士贵族了。这些学士贵族大都和教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正因为宗教强大的影响力,他们才能跻身大贵族行列,参与到基普罗斯政治中,现在东方人一系列政策,摆明了要削弱天主教,将教会变成孱弱的传教组织啊。最要命的是信仰自由,这是带头摒弃上帝的福音啊。许多人眼里冒着火,恨不得将那位笑吟吟的东方摄政王活吞了。
有人怒就有人高兴,和雷诺斯基不同,听到限酒令等一些力政策后,奎恩斯的眼睛里开始冒光了,他本能的感觉到这是一个机会,他也不想一辈子被人称为“女儿国的王”,这可不是什么美称,是一种嘲讽。限酒令自然要命,但官商路引可是好东西,和西伯利亚以及大宋本土做交易,肯定有着未知的风险,但同样也意味着机遇。基普罗斯发布限酒令,但西伯利亚以及大宋本土可没什么限酒令,到时候倒腾来一些新颖的美酒以及绸缎等货物,岂不是要发大财?这世上的事情,不可能一帆风顺,做什么都有风险,奎恩斯觉得必须赌一把,一定要相信东方摄政王的能力,想到此处,奎恩斯下了决心,向前走了两步,匍匐在高台之下,“尊敬的摄政王,小臣愿献出全部家财,只要一个官商路引。”
翻译看了看赵有恭,见赵有恭一副感兴趣的样子,便直接问道,“摄政王许你所求,不知你能拿出多少钱粮,要知道官商路引只有十个,不是想要就会有的。”
“小臣家中有一些金银珠宝,之前酿酒存的粮食还有一万多斤,手中还有几家妓院,全部折算粮食的话,足有五万多”奎恩斯有些激动地说着,由于太过兴奋,脸色发红。翻译一句一句翻译过去,赵有恭已经听得眯起了眼睛,好家伙,这位竟然是开妓院的,不过这家伙还真是有本钱,竟然能拿出五万多斤粮食,这可比杨再兴在南城仓库缴获的粮食还要多。赵有恭没什么表示,台下那帮子贵族可就开始抽凉气了,有的人羡慕,有的人愤恨,恨奎恩斯的理由很简单,你这家伙一上来就弄了个五万斤粮食,开头就这么多,后边的人还怎么活?有奎恩斯的例子在,后边想要拿到路引的,总不能少了吧,这个奎恩斯,简直就是坑人啊,如果不是了解奎恩斯的背景,都要怀疑这狗东西是不是跟东方人串通好的了。
奎恩斯趴在地上等了好半会儿都没消息,渐渐地有些惴惴不安了,就在打退堂鼓的时候,赵有恭出声了,“你既然是第一个站出来相应的,本王也不能驳了你的面子,一会儿你便去领官商路引吧,不过许诺的钱粮最迟不能超过三天,过了三天,后果自负。”
奎恩斯顿时大喜,砰砰磕了几个头,喜滋滋的退了下去。有奎恩斯这个先例在,其他贵族们面面相觑,谁都知道拼命拿下官商路引的风险,一旦后边得不到好处,那可就是血本无归了。例如奎恩斯,他为了官商路引可真是倾家荡产了,一旦没有收益,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许多人还在犹豫,但还是有些胆大的,有些聪明人根本不是冲着官商路引去的,而是想借机跟东方统治者打好关系,所以不少人还是冒着风险抢夺名额,一时间场面开始火爆起来。赵有恭面带笑容,静静地看着庄园里的场面,萧芷韵拽了拽男人的袖子,小声道,“你又成功了,这些大胡子贵族已经让你吃进去了,看来粮食问题暂时应该解决了。”
“这叫什么话?这可是互惠互利的事情,本王又没有往死里坑他们”赵有恭撇撇嘴,浑然没放在心上。
雷诺斯基脸上阴沉不定,旁边还有一名身材矮小的瘦削中年人,他就是基辅教会的主事者,基辅大贵族雅戈洛夫。雅戈洛夫比雷诺斯基更焦虑,限酒令一出,提利尔家族虽然财富会大幅度缩水,但至少还能生存。可是东方人的宗教政策,那对教会简直就是毁灭性的,为了教会,必须做些什么才行,否则就是坐以待毙了。
叛乱,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如潮水越涌越大,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