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进退维谷
傍晚时分，白天轰炸取得的战果，已经汇总成了文件送到了维也纳宫。
当然，受限于战场上的条件，无法准确统计敌人的损失，这份报告和实际情况肯定会有所出入。
误差只是小问题，关键是空袭成功了。看着手中的战报，弗朗茨非常怀疑英国军方高层都是神罗间谍。
防空就是一个笑话，这已经不是存在漏洞的问题了，反而像是故意敞开门户放神罗空军进去。
伦敦还好点儿，虽然没有提前发现空袭，可防空火力还是存在的。若不是雾太大，没准还真能取得不小的战果。
其它地方就尴尬了，神罗空军空袭利物浦，沿途经过的城镇多得去了，硬是没有看到防空火炮在哪里。
当然，也有可能是下面的守军胆小，怕激怒了敌人引火烧身，干脆就装作没看见。
没有开火也就罢了，好歹也给同僚们发一封紧急电报提醒一下，让大家有所准备。
别的无法保证，起码皇家海军可以提前出海。只要不集结大舰队，根本就不用头顶上的威胁。
从全国各地抽调飞机参战没有问题，反正不列颠就那么大点儿地方，又是在本土作战，不需要考虑返航问题。
可是参战归参战，再怎么说也要等主力完成集结之后，再上战场啊！
一味的赶时间，先抵达战场的就先参战，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出来的。
既然是送人头战术，战果自然就很惊人了。若不是趁神罗空军轮换的间隙被动完成了集结，恐怕英国空军就直接被败光了。
现在虽然没有被败光，但损失惨重还是必须要有的。光确定击落的敌机就高达376架，受伤的更是不计其数。
空战取得了辉煌胜利，轰炸同样取得了不俗的战果。英国人的军事重镇利物浦港遭到了毒打，击沉的军舰姑且不论，关键是对造船厂的破坏。
船坞可以重建，设备可以重新采购，工程师、技术工人的损失却是永久性的。
这年头人均寿命不足五十，根本就没有退休一说，返聘自然不存在。
当然，不列颠家大业大，人才储备还是有的。大不了从其它小船厂挖人，但是造军舰和造商船是不一样的，磨合期肯定少不了。
船厂修复要时间，技术工人培养要时间，全部加在一起没有一两年，想都不要想。
不是不能快，如果竞争对手肯帮忙的话，还是可以提高进度的。只是这种可能性，就和人类迈入大同社会的几率差不多一样高。
当然，今天的轰炸还不保险，最好接下来空军再连续光顾几天，以巩固这来之不易的战果。
相比之下，对伦敦的轰炸就非常佛系了。没有任何战略目标，全拼投弹人员的感觉。
浓浓的大雾遮天盖地，根本就无法看清地面，统计战果的事情只能靠英国政府努力了。
和辉煌的战果相比，更令弗朗茨满意的是损失。白天的行动神罗空军一共付出了27架战机坠落、79架战机不同程度受损的代价。
坠落战机中，除了3架轰炸机之外，剩下的都是战斗机，其中还有5架战机是返航途中领的盒饭。
这样的交换比，完全可以说是军事史上的奇迹。唯一遗憾的是奇迹不常有，吃了这么大的亏，英国人肯定会吸取教训，不能指望敌人一直犯傻。
“空军的表现不错，接下来要再接再厉。不过轰炸战场需要扩大，凡是在空军覆盖范围之内的城市，都是轰炸的目标。
对伦敦的轰炸改为佯攻，趁英国人没有回过神来，尽可能的诱杀英国空军的有生力量，掩护对其它地区的轰炸。”
不得不承认伦敦是一个好地方，虽然因为雾霾无法锁定地面目标，可是敌人的地面防空火力同样也被雾霾废掉了。
这就意味着，劳师远征的神罗空军能够和本土作战的英国空军进行公平战斗。
要是不利用现在的机会，尽可能的击杀英国空军的有生力量，一旦冬天结束这种好日子也就结束了。
说白了，还是在利用英国人的傲气。民众无法容忍神罗空军在头顶上撒野，而政府却不作为。
只要打残了英国空军，后面的战斗就好办了。德三帝国都敢玩儿“海狮计划”，优势更大的神罗同样可以效仿。
原时空英国空军能够以弱击强，不等于现在也可以。要知道，这年头的美国大妈还在玩儿泥巴，根本就不具备输血能力。
现在英国空军的主力都被吸引到了伦敦，轰炸其它地区就简单了。尽管伦敦才是英伦三岛的核心，其它地区都是边角料，但是弗朗茨一点儿也不嫌弃。
如果不是考虑空军无法覆盖整个英伦三岛，弗朗茨绝对会下令，将炸弹扔到每一座城市。
不求杀敌，只求吓人。
只要不列颠的人心乱了，后面的仗就好打了。现在空军覆盖不了整个英伦三岛，但是覆盖一半的城市还是没问题的。
只要暗中引导一下，这么多城市的市民一起闹了起来，要求伦敦政府组织防空，那就有乐子瞧了。
空军大臣康拉德为难的说道：“陛下，继续轰炸英伦三岛没有问题，但是想要诱杀英国空军主力，怕是有些难度。
白天的战斗，我们已经重创了英国空军。根据前线搜集到的资料和之前的情报对比，英国空军已经损失了四分一的战机，明天能够继续上战场的战机或许不到一半。
今天吃了这么大的亏，英国人肯定会吸取经验教训，同样的错误他们不会犯第二次。
要是英国人仔细研究就会发现，我们的轰炸对伦敦影响并不大，反倒是空战带来的破坏更大。
冷静下来后，恐怕英国空军会直接认怂。就算民众施加了压力，他们也只会进行象征式的抵抗。
然后，沉寂下来慢慢积攒实力，等待时机。”
再好的计划，也要敌人肯配合才行。白天打得太狠了一些，直接让英国空军元气大伤。
若是英国空军不吸取教训，继续选择同神罗空军正面死磕，恐怕要不了多久，连建制都得打没了。
略加思索之后，弗朗茨冷漠的说道：“那就想办法继续刺激他们，英国人的傲气，不可能一次失败就耗尽。
实在是不行，就向英伦三岛抛洒传单，让英国民众替他们做决定。
我不管你们怎么打，在未来一个月内，最少要扔两万吨炸弹到英国人的头顶上。”
不努力不行，炸弹也是有保质期的。维也纳政府为这场战争准备的时间太长了，储备的弹药也忒多了一点儿。
若不是有俄国人当接盘侠，还有国际市场可以倾销，恐怕光武器弹药过期都是一个大问题。
没有办法，计划没有变化快。维也纳政府最初的计划是按最糟糕的情况预备的，即：英国人拉拢法俄等国围攻神罗。
搅屎棍的外交手段确实厉害，但他们是人不是神，同样无法扭转大局。
在维也纳政府的努力，不仅最糟糕的情况没有发生，局势反而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原本防备的敌人，现在变成盟友。那么之前预留给法国人、俄国人头上弹药，现在就只能英国人一家承担了。
至于英国人捣鼓出来的大洋联盟，弗朗茨大帝表示自己看不见。反正现在够不着，想寻这些家伙的晦气，也是战后的事情。
……
伦敦，又是一个难眠的夜。白天的轰炸，刷新了很多人的认知，深深的到了大家的神经。
“原来皇家海军也不是万能的，伦敦也不安全！”
紧接着就是无尽的愤怒，敌人都把炸弹扔到了头顶上，也不见政府有所作为，分明就是渎职加无能。
幸好雾足够大，普通民众没有看到白天的空战，要不然大家此刻的愤怒还要更上一层楼。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白天的刺激太大，以至于英国内阁政府此刻仍然在防空洞内办公。如果不是地方不够大，估计大家连家属一块儿带进来了。
既然带不进来，那就只能送出去了。此刻的伦敦很热闹，黑夜也阻挡不了大家搬家的热情。
上至王公贵族，下至普通百姓，但凡是条件允许的，现在都在往乡下跑。
没有办***敦已经不适合居住了。本来雾霾就够大家受了，现在天上还要落炸弹。
别提防空，飞机坠落的威力比敌人炸弹爆炸的威力大得多了。天上下铁疙瘩饺子，任谁也顶不住。
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轰炸，防空设施无限约等于零。就连内阁政府用的防空洞，都是拿地下室凑的数。
为了小命着想，大家一致决定跑路。反正甭管敌人的飞机多么猖狂，都不可能去轰炸农村，那还不够油钱。
被迫留下来的，那也是人心惶惶。只恨自己的身家不够，必须要留下来讨生活。
别人都可以跑路，政府公职人员却不行。若是他们也离开，恐怕伦敦的秩序马上就要完全失控。
看着汇总过来的战报，坎贝尔险些晕了过去。这已经不是损失惨重的问题，而是涉及到了战争胜负。
亲自见证了空军的威力，坎贝尔对皇家海军的信心，也发生了动摇。
英吉利海峡就那么点儿路，一旦丧失了制空权，谁也不敢保证敌人不会强行登陆。
神罗海军的实力不弱，还有欧洲各国海军帮场子，若是再加上空军配合，皇家海军真能够顶得住么？
起码驻扎在利物浦的皇家海军，就以实际行动告诉他：面对天上的敌人无能为力。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坎贝尔慎重的问：“若是提前有准备，空军有没有能力保卫英伦三岛的安全？”
仿佛是受到了灵魂拷问，作为空军大臣的阿蒂利奥一时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如果是今天之前，他一定会打包票说“能”；但事实摆在眼前，到了现在这一步再说“能”，那就是不知所谓了。
犹豫了一会儿功夫后，阿蒂利奥缓缓说道：“难！白天的战斗证明了双方的实力差距，我们的小伙子都非常英勇，但是战机的性能差距实在是太过悬殊。
战报大家也看到了，仅仅只是一天的交锋，我们就有超过四分之一的战机坠落，近半的战机需要大修。
到了现在这一步，空军实质上已经伤筋动骨，需要进行休整，短期内不适合再和敌人交手。
如果提前做好准备的话，我只能说战斗不会这么一边倒。想要击败敌人，我们还需要更多、更先进的战机。”
这个答案，没有出乎众人的意料，但结果还是很令人沮丧。
事实摆在眼前，这就是一场不对等的战斗。空军的失利，不光是战斗机性能不过关，战术运用、战场反应都没有一项是合格的。
唯一的优点大概是足够勇敢，没有人逃跑。当然，这不能算勇敢，因为逃跑的都见了上帝。
飞机性能跟不上，就是这么悲剧。就算是想逃跑，都跑不过敌人。
参与战斗还有一线生机，掉头跑路那就是把后背留给敌人，任由敌人射杀。
即便是到了后期，英军战机在数量上占据了优势，仍然没有改变被动挨打的局面。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战机之间的配合不到位，明明数量更多，战场上却表现的无所适从。
不将这些问题解决了，想要翻盘，根本就是在做梦。可现实是发现问题容易，解决问题难。
无论是战机性能，还是战术积累，都需要时间去堆砌，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弥补的。
坎贝尔首相：“飞机的问题，政府可以尽量想办法，国内的工厂真在加班加点的赶制，其它的问题就要军方自己想办法去解决。
休整……”
话到嘴边突然卡壳了。没有办法，坎贝尔首相心里也没底，不敢胡乱进行许诺。
室内的气氛再次压抑了起来，对眼下的局势，谁都乐观不起来。谁也没有想到，一场空战就让不列颠陷入了尴尬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