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九0章 反冲锋
“呼——”
巨大的石块如炮弹出膛，带着更加尖锐的呼声，从城头直射而出。竟然一飞数丈，中途碰上一块飞来的巨石，猛烈地撞在一起，砰一声巨响，竟然有火花四射，大大小小的碎石块随即从两块巨石上飞溅出来，沿着两块石头形成一道碎石圈子，宛若宇宙中两个小行星冲撞，爆发出近乎璀璨的光环。
两块巨石对撞，力道互相消解，双双向下飞落，同时落进护城河边，轰一声响，水花直冲十张以上，啪地在半空中匹练也似炸开，发出巨浪拍击海岸般的巨大喧哗，远远传了出去，在隆隆炮声之中竟也听得清清楚楚，久久不绝于耳。
城上城下同时发一声喊，齐齐倒退一步。随即变得鸦雀无声，又是尊敬又是惊骇地望着傲然立于城墙之上的萧峰，目露不可置信神色，这是人是神？
真能徒手接炮弹？毕晶目瞪口呆，这得是林青霞演的东方不败才能办到的吧，可那是电影啊，萧峰这就活生生在现实中做到了？
但毕晶很快就发现，卓立城头的郭靖黄蓉，虽然也面露惊喜，但一瞬间就又恢复成略有隐忧的神色。毕晶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萧峰武功再高，毕竟也只是一个人，可回回炮却不知几千几百座，发射的巨石铺天盖地，就算他一秒钟飞出去一块，又能接得住多少？
就在这时，又一阵震天的隆隆炮声，在另一侧樊城城头炸响。毕晶骇然望去，只见遮天蔽日的巨石群再次腾空飞起，画出高高的弧线，向襄阳城头飞来。
这炮弹怎么弹道这么高，飞行轨迹怎么这么奇怪，按这路线，好像打不到城头啊？毕晶正在大惑不解，郭靖和黄蓉却猛然脸色大变，失声惊呼：“城内！”
城内？毕晶和母老虎楞了一下，同时跳起来，三两步冲出箭楼，趴到内侧城墙，拼命挥手，跳着脚用用尽全身力气，扯着嗓子喝起来：“快躲开啊——”
就在刚刚那一刹那，两个人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这一批巨石的抛物线之所以这么高，飞行轨迹之所以这么奇怪，根本的原因就是，它们的目标，根本就是不是城头，而是越过城墙直接轰击城内——准确地说，是城内的兵丁，以及老百姓！
如果说，襄阳城经过多年加固，城墙又高又厚，还能勉强抵挡这些回回炮的轰击，那么面对这从天而降的巨石，城内的百姓几乎完全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毕晶和母老虎一路从郭府跑过来，尽管没有特别留心路边情景，但余光所及，却也已经发现，现在的襄阳城内差不多没有几座完整的房子，最多也就是几片矮墙围个圈子，墙壁都是土块做的，一个个连房顶都没有。城里所有的树木都已经被齐根砍掉，官衙、民房上所有的木材，也都被拆下来，变成了城墙上烧开水、做火球的燃料，大多数房子甚至连茅草顶子都没有！
相对于城墙的坚固，襄阳城内几乎就是完全不设防的空城！
难以想象，当无数巨石携带着巨大的能量从天而降，城内几乎没有地方躲避的百姓，会受到怎样的摧残！
也许在平地上开炮，这些巨石还打不到城内，但加上樊城的高度，回回炮的射程就会得到极大延长，威力也将会成倍增加！
这特么谁出的绝户主意？毕晶心如火烧，一边高声喊着一边恨不能跺脚大骂，是刘整，是阿术，还是那几个制造回回炮的技师？你打城楼打城墙也就算了，怎么还对老百姓下这种死手了呢？日内瓦公约还不许攻击平民呢，老美那么横想打谁就打谁想怎么打就怎么，真要炸死平民，还得开发布会说是误炸呢。道你们这儿怎么就明目张胆这么干了？他特么毒，太特么毒，太特么灭绝人性了！
炮火延伸，不攻击一线部队，而是专打后继部队和百姓，这在现代战争中也是很毒的一手。现在用在襄阳，不但有效杀伤宋兵，隔绝宋军的援兵，打掉襄阳城的战争潜力，更重要的是，当伤亡达到某种程度时，将会对城内百姓和军队的士气，都造成毁灭性打击！
郭靖和黄蓉比毕晶还先明白过来这一点，当毕晶和母老虎开始在城头上向下狂呼的时候，两个人已经飞扑到城边，尽力呼喊起来。晚一点反应过来萧峰和丁典等人，也一齐扑过来高声呼喊。
这些人内功无比深厚，他们的喊声比毕晶母老虎雄壮得多，隆隆呼啸的炮声也无法尽数掩盖，远远传了出去。
“快躲开——快躲开——”
响亮的呼叫响彻长空，城内忽然一阵大乱。从城头望下去，无数人目瞪口呆看着天空，吓得一动不能动，有的指着半空中乌压压一片巨石跳脚大骂，有的原地卧倒抱着脑袋发抖，有的四散奔跑寻找矮墙、树墩躲起来，也有的跪在地上朝着西方频频叩拜，似是在求菩萨保佑，整个襄阳城内，霎时乱成一团。
但是，这时候做什么都已经晚了。
伴随着尖锐的啸叫，无数巨石从天而降，狠狠砸在地面上。
这是一次无差别的全覆盖攻击。有的地方甚至被被几十块巨石同时砸中，大地剧烈震动起来，没有房顶的房子被砸穿，低矮的土墙被轰得粉碎，巨大的树墩被狠狠砸进地里，地面上出现一个接一个巨大的深坑，烟尘滚滚弥漫了整个城市，凄惨的哀嚎冲天而起。城头雄壮的呐喊，被这喧嚣的声浪彻底掩盖。
“无耻！可恶！”郭靖睚眦欲裂，砰的一掌排在城墙上，厚厚的一块女墙轰然倒塌，巨大的砖石四处飞溅。
“靖哥哥，救人要紧！”黄蓉见郭靖神色狰狞，双眼充血，几欲喷出火来，急忙大声提醒。
郭靖瞬间醒悟过来，令旗连挥，口中大声叫道：“马波将军带本队向东、张守义将军带本队向南、王贵将军向北、李波将军向北，全力救人！”
几个方向上同时轰然答应一声，几队宋兵踏着还在不断震动的大地，盯着回回炮轰隆隆的巨大声响，飞快地向城内飞奔。
“我们也下去！”萧峰大喝一声，对丁典胡斐莫声谷招招手，就要飞身向城下跑去。但他们还没有动身，城头忽然惊呼四起：
“郭大侠！”
“爹！”
“元兵攻城！”
郭靖神情一紧，大踏步奔到城墙边上，脸色不由大变。
又来了？还特么没完了？毕晶紧跟着转身扑到城墙上，就见城外不远处，刚刚退去的元兵已经站稳阵脚，后面，大队元兵正在飞速压上，两支大军合二为一，对着襄阳城地直冲过来，最前锋的部队，已经开始重新再护城河上架设浮桥。大军最后方，距离护城河不足一里地的地方，军旗猎猎，旗下一员大将面目狰狞，手中挥舞着长刀，不断督促着部队向前，身边号角呜呜吹得震天响。
“不达立！”郭靖和黄蓉同时咬牙。
这个元将叫不达立？毕晶很想问问这名字和人一样丑的家伙究竟什么来头，但最终没能开口，只要看看郭黄二人咬牙切齿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一定是元军中的头面人物之一，而且一定异常凶狠残酷！
最关键的是，现在已经到了襄阳城最危急的关头。城内，全城百姓正在遭受回回炮的饱和轰击；城下，部分宋军已经回城救助百姓，兵力已经出现缺口；城上，守城宋军和一众江湖豪客，也同样在回回炮的轰击下，被压得几乎抬不起头。而城外，比方才那一战更加强大元军，正在全军出击！
刚刚那一战，郭靖利用回回炮和攻城部队之间配合上的空隙，成功地打了一次时间差。可是元军同样用一手延伸射击，不但对城内守军重新形成了，而且调虎离山，成功将守军兵力摊薄，造成守城力量严重不足！战争的变幻莫测，竟然恐怖如斯！
面对这种极其险恶的局面，郭靖只要一个应对不当，只怕襄阳城就危险了！
下令全军立刻回救，不说来得及来不及，也不说在回回炮猛烈打击下，能发挥多大作用，就单单放弃救护城内军民一条，会对军心民心造成怎样的打击？现在的襄阳城，几乎已经全民皆兵，一旦军心涣散，还能支撑多久？
但是，如果不回救，襄阳城可能现在就面临着城破人亡的危险！
一边是饮鸩止渴，另一边却是钝刀子杀人，怎么选？
毕晶忽然发现，这时候的郭靖，已经被逼到了左右为难的死角。
正替郭靖着急呢，一边的萧峰忽然双目精光爆射，一伸手从城头几个宋军手中夺过三杆钢枪，大喝一声：“跟我来！”
几个小兵还没反应过来，萧峰已经一跃而起，腾空跳下城头！
我的萧哥啊你又来？毕晶差点急得叫出声来，这可不是还有点斜面的内城，这是外城墙，直上直下，完全没有踏足之地，这跳下去还不直接摔死？连虚竹那种超级大挂壁都不敢这么干啊！
心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就见萧峰已经沿着城墙，笔直地飞落五六丈。一块巨大的飞石迎面飞来，呼啸着砸向萧峰下落的方向。萧峰不慌不忙，等身体落到巨石上方数尺之地，才喝一声，左手挥起，手中钢枪砰一声插进坚硬的城墙，丈余长枪竟然插进去一半有余。他下落之势何等强劲，这钢枪经受不住，啪一声从中断成两截，只剩下不足一尺露出城墙，极速颤抖着发出嗡嗡之声。
但就是这一下，萧峰身体就在空中微微一顿，险而又险地夺过那块巨石，随即双腿齐出，在巨石来势将尽未尽之际，在巨石上猛蹬一下，巨大的石头顿时改变方向，笔直地向下飞落。
轰轰一连串巨响，巨石从空而至，砸向城下一座浮桥，周围元兵惊叫着四散逃去，却仍然被巨石带起的狂风劲吹，纷纷跌进护城河内，激起片片浪花。
随即，浮桥断成几节，连同飞落的巨石一起掉进护城河，水花四起，哗哗之声响成一片，声势极为骇人。
萧峰借此机会，片刻间又落下数丈，这时候，已经落在轰往城墙的巨石群下方。身体接连闪避，那些没有轰中城墙的巨石，以及城墙上飞蹦出来的碎石砖块，竟然没有一块打在他身上。
萧峰如飞将军从天而降，城外元兵终于明白过来，当即就有小队长之类，大声喊叫着向萧峰放箭。霎时间箭雨齐飞，对着萧峰攒射而至。萧峰右手钢枪挥舞得水泼不进，将利箭拨打开去，漫天箭雨竟不能伤到他一分一毫。同时身体维持着下落之势，每隔一两丈，左手钢枪就在城墙上插一下，以减缓下落之势。
就这么三五秒不到，萧峰居然又从襄阳城头直落而下，将直上直下光溜溜的数十丈城墙视若无物，就跟在自家卧室走动一样，透着那么轻松自如。
萧峰双脚一落地，左手钢枪奋力一掷，弯得麻花似的钢枪呼啸着跟一条乌龙一样飞出去，两名元兵躲避不及，居然被一枪串透。那钢枪穿过两人胸膛，向前飞了一丈有余，这才势尽，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萧峰脚步不停，右手挥舞钢枪，左手一掌掌派出去，所到之处，人仰马翻，只是片刻间，萧峰就踏着一道浮桥冲过对岸，直接卷进元兵群中。
城下一阵大乱，城头上欢声雷动，毕晶却又是着急又是疑惑。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种时候，萧峰居然犯了个人英雄主义的老毛病，悍然向对面发动了一次反冲锋！
可是对面那是无边无际的元兵啊，就算您老人家英雄无敌，还能凭一个人的力量给杀完了？你这么跳下去有什么用啊！
“蓉儿，你代我在城上指挥！”郭靖忽然把手中令旗全部塞进黄蓉手中，大踏步走向城墙内边，身后丁典胡斐和莫声谷正想学着萧峰下城，但又自知没这个功夫，正不知怎么办，见郭靖一动，紧紧跟在郭靖后面。
“靖哥哥小心你的伤！”黄蓉在身后急忙喊了一声，郭靖头也没回，只挥挥手做了一个知道了的手势，就涌身一跃而下！
ps：我就是萧吹！在本书里，萧大王想干什么就能干成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