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弱者与恶魔
卧虎老巢。
大厅的决战仍在继续，愈演愈烈。
嘶吼和惨叫冲击着人们的鼓膜，像是一曲死亡乐章。
鲜血模糊了人们的视线，战争阴影遮蔽了理智，令人忘却恐惧与死亡。
强盗们前仆后继，像疯了一样发起冲锋。而在他们内心深处，有一道声音正蛊惑着他们。
杀了艾伯特，杀了他们所有人，只有杀死艾伯特才能解脱，强盗们内心深处的声音愈加强烈，驱使着他们。
不过，全身心的付出未必就有回报。在刀光剑影中，越来越多的强盗倒下，尸体堆积如山。然而，收效却微乎其微。直到现在，艾伯特一方仍无一人阵亡，只有三个人受了些轻伤。
当然，也不是全无收获。
就像强盗们之前猜想的那样，艾伯特一方绝大部分人都因力竭丧失了战斗力。
到了现在，仍具有战斗力的只剩下艾伯特和影两个，他们一个拥有体力最充沛的红龙血脉，一个是不知疲倦的傀儡。就连拥有野兽般体魄的食人魔，都已经无力再抡动狼牙棒。就连受到自然祝福，体力和生命力悠长的精灵也因用眼过度而无力再战，与其他人一起退到了一旁休息。
艾伯特并不在乎这一切。
影更不在乎，一个永生的傀儡怎么会感到恐惧。
强盗可无法与暴风角斗场的精锐士兵相比，无论是配合还是战斗技巧。
艾伯特和影像是割麦子一样收割着生命，强盗一方人数已经锐减到了五百，而且数字仍在递减。
短剑与龙爪交替探出，快如闪电，五个冲锋而来的强盗倒地身亡。艾伯特盯着再次冲来的一批强盗，摸了摸口袋里的三瓶高级魔力回复药剂。这是凯尔给他的，每瓶都价值五十枚金币，能够让王阶以下的魔法师恢复三百点魔力，不包括王阶。
换做以前，艾伯特一定不舍得喝。
但现在不同了，他可是拥有一座魔力之泉的富豪。
这三瓶高级魔力回复药剂，就是用他给凯尔的魔力之泉调配而成。
艾伯特拿出了两瓶药剂，仰头一口灌下。一瞬间，所剩不多的魔力就恢复到了满值。
强盗手中的利刃已经仅在咫尺，艾伯特龙爪一挥，将身前的几名强盗撕碎，接着开始调动呼吸频率。
每次吸气，都有无数狂暴的火元素涌入艾伯特的肺部。随着越来越多的火元素加入，他的胸膛爆发出炽盛的红芒，变得几近透明，甚至能看到火焰在胸腔内流动。而与此同时，他身上的龙鳞也发生了变化，颜色从暗红色转变为绯红色，又从绯红色转化为血红色，从黯淡到闪耀，又从闪耀到璀璨。
当然，这一切变化都被皮甲隔绝了，无人知道。
人们只能感到大厅内的温度骤降，洞壁上的火把摇摆，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突然，大厅陷入了黑暗。所有的火焰都消失了，在艾伯特的肺中不断压缩，转变为炙热无比的龙焰。
“龙炎吐息！”龙吟之声响彻大厅，炽热的龙焰自艾伯特口中喷出，点亮了整座大厅，更让大厅的温度提升了近一倍。
一瞬间，人们汗流浃背，如同置身于蒸笼中。
可现在没人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确切的说，强盗们陷入了短暂的呆滞。
然而，就是这极其短暂的失神和不知所措，让死神的大门得以敞开。龙焰喷涌的过程中释放着火舌，像是张牙舞爪的火龙，瞬间就吞没了几十个人。
那些强盗甚至没有呼救，就被燃成了虚无，骨灰都未能剩下。
当艾伯特的魔力耗尽，龙焰消散时，大厅内只剩下三百个强盗，还有一条被火焰融化出的沟壑。
艾伯特的攻势没有就此结束，他灌下最后瓶魔力药剂，控制残留下来的龙焰向四周扩散，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毁灭着所有的一切。
而在这时，强盗们终于反应了过来，向大厅外逃窜。
只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
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大厅门口，他伸出双手，其上黑气涌动。
暗元素不断聚集着，扭曲变形，最终形成了一个缓缓旋转着的黑色漩涡，暗系七星魔法——‘死亡之门’。
几个强盗紧闭着眼睛，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狂奔，试图闯过这古怪又令人压抑的黑色漩涡。可事与愿违，几个强盗的幼稚计划并没有成功，永远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看着这地狱般的场景，强盗们绝望了。
门口的死亡之门吞噬一切闯入者，就连光线都无法幸免。
而无物不燃的龙焰在大厅燃烧肆虐，一切事物都可助燃，尸体、沙土和血液。
在极度绝望的情绪下，强盗们眼中的疯狂与血色消退，终于恢复了理智和冷静，跪伏在地，选择投降。
然而，艾伯特却没有因此停下，更无法停下。这些人现在是令人同情的弱者，可在那些曾被他们荼毒的村民眼中，这些人却是不折不扣的恶魔。
他并不想做什么救世主，他只是痛恨这些持强凌弱的人。
每当看到这些强盗，他就会回忆起自己的童年，想起那几个打断他养父腿的杂种。
“啊！”
哀嚎填满了大厅，强盗们痛苦的挣扎着。他们艰难的向艾伯特爬去，眼中尽是不甘和痛恨，竭力伸出已经变形的手。
不知过了多久，哀号停息。
艾伯特缓步走着，地面焦黑一片，血液已经蒸发。
十几个存活下来的强盗看着艾伯特，嘎巴着嘴，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没人能够活下去。”艾伯特看懂了对方的口型，在地上捡起了一把通红滚烫的长剑。
“战斗结束了，别再继续下去。”
就在艾伯特的长剑刺下时，一张褐色长弓抵住了剑身。
“让开，我付过你报酬。”艾伯特冷冷的说，看向出现在身旁的凯瑟琳。
“那不足以让我对于如此残忍的行为视而不见。”凯瑟琳平静的说，目光坚定，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残忍？”艾伯特笑了笑，“刚才的场面更残忍，你为什么不阻止我？”他低下头看着垂死的强盗，“因为你也知道他们罪有应得，没错吧，正义感十足的精灵。”
“没错，他们的确罪有应得。”凯瑟琳点点头，接着话锋一转，“可他们已经受到了惩罚。”
“记得上次我杀死两个杀害我老师的杂种前，也有人和我说过同样的话。”艾伯特收回了长剑，与凯瑟琳对视，“那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人，但尽管如此，我还是没有听从他的话。”说着，他趁凯瑟琳松懈之际，长剑猛然落下，径直贯穿了脚下强盗的头颅。
“你！”凯瑟琳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齿的看着艾伯特。
“我是个恶魔。”艾伯特摊摊手，猜到了对方想说什么，“不，我不是恶魔，我只是喜欢按照自己的规则做事。”
“杀戮就是你的规则。”凯瑟琳冷漠的说。
“不，清理才是我的规则。”艾伯特抬起手臂，瑶瑶手指，“清理这些不配活着的杂种。”
“该死，你这个疯子，我真不该帮你。”凯瑟琳跺跺脚，气急败坏的说。
“可你已经帮了。”艾伯特淡淡的说，“顺便说一句，你现在可以走了。”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接下来我还得杀了其他人，你一定不会喜欢那样的场景。”他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