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1 真心话

  不再理会瞬间变抑郁的孙悟空，李沐转向了局促不安的木吒，笑问：“惠岸行者，如今，你也见识到了我的手段，不准备离开吗？”
  “我可以离开？”木吒倍感惊讶。
  “这话说的，灵吉菩萨一直在跟我作对，我都没有为难他。咱们之间又没那么大的仇怨，我扣你作甚？”李沐笑道。
  你把他变成了狗，还不叫为难吗？
  木吒搞不清楚李沐的态度，小心翼翼的问：“灵山佛的意思，我是该回西方，还是回天庭？”
  “自然是回灵山找你师尊。”李沐笑笑，道，“上次在观音禅院走的匆忙，我有许多事情忘了跟观音菩萨交代，正好还要托你回去，跟菩萨带几句话。”
  木吒脑中闪过了一丝不好的预感，硬着头皮道：“请讲。”
  李沐看了他一眼，先行飞出了画舫，朝他招手：“你跟我来。”
  木吒顿了一顿，看了一圈周围的人，拎起他的浑铁棍跟了上去。
  路仁奇怪的看着两人，有心跟上去看看李小白搞什么鬼，却苦于没有飞行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飞远了。
  ……
  密林深处。
  李沐藏在树荫之下，拨弄了几下手腕上的奇莫由珠，调出了灵吉菩萨道场外，他使用“让世界充满爱”技能后的画面。
  调整了一下进度，
  木吒的影像出现，义正言辞的道：“……险些助纣为虐，帮那妖怪为祸世间，如今想想，汗颜不已，枉我师傅竟以慈悲著称于世，愧煞木吒了。这番回去，木吒也想叛出师门了……”
  紧跟着过来不的木吒还没站稳，便看到了这一幕，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到地上。
  等他重新站直，俏脸已然涨得通红，握着浑铁棍的手不住的颤抖，瞪着虚拟投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天地君亲师。
  一个人的品行莫过于此。
  一旦毁了，在世上怕是再没有立足之地了。
  何况。
  木吒的师尊还是五方五老之一的观音菩萨，以慈悲著称于世的。
  不说别的，亲徒儿说出了这番诋毁的话，比外人说要严重的多，传出去，菩萨第一个容不得他……
  “李……你……灵山佛，此是何意？”木吒磕磕绊绊的道，“当时，我中了你的法术，说出的话算不得数……”
  “惠岸行者，为什么不敢直面自己的内心呢？”李沐淡淡一笑，“知道我的这项神通叫做什么吗？”
  “什么？”木吒下意识的问，他的脑海里浑浑噩噩的，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真心话，大冒险。”李沐道。
  “……”木吒。
  李沐笑笑，继续道：“真心话用出后，所有人都会不由自主的说出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包括我在内。”
  说着话。
  他拨动奇莫由珠，转换了视角，给他看了画舫上众人的表现。
  秀恩爱的猪八戒夫妇，原谅了万圣公主的小白龙，以及发宏愿的唐僧……
  “高翠兰是天蓬元帅在高老庄强娶的夫人，他认为自己只是单纯的喜好美色，但实际上，他内心深处，早已经接受了高翠兰。”李沐解释，“还有高翠兰，她一度嫌弃天蓬元帅面貌丑陋，但她的心同样认可老猪的。”
  “所以，三太子并不介意他被戴了绿帽？”木吒撇嘴道。
  “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这就是事实。”李沐昧着良心黑了一把小白龙，“木吒，真心话的神通用出来后，笼罩的是所有人。我没必要为了捉弄你和灵吉菩萨，连自己人也算计……”
  “……”
  木吒沉默了。
  如果所有人都说的是真话，那么所有人中，李小白无异表现的最得体。
  观他的言行，确实有些前后不一。
  这让他不禁信了几分。
  “木吒，真心话下，所有人都无所遁形。当时，你敢直言菩萨的不是，灵吉菩萨肯借出飞龙法杖，足以证明你们心中仍存着那么一份良知。这也是我为什么对你们一再容忍的原因所在。”李沐看着木吒，道，“世上没有十恶不赦的人，每一个心底存着良善的人都值得度化。木吒，勇敢的直面自己的内心，你没有错，不应该害怕菩萨的惩罚。让我们携起手来，共同努力，还世界一个朗朗乾坤……”
  “谈何容易。”木吒似是被说动了，他抬眼看着李小白，摇头道，“三界之中势力盘根错节，各方势力都在争夺自己的地盘、名望、香火，大公无私的人往往最后都落不到好下场。你能启发人心中的善意又如何？灵吉菩萨知道他做的是错的，还不是会执意跟你作对，你以为他愿意？迫不得已罢了！”
  “只要去做，总会有成功那天的。”李沐笑道。
  “孙悟空抗争过，结果被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木吒看李沐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天真的稚童，道，“二郎神反抗过，如今在灌江口落了个闲职。灵山佛，怕只怕还没等到成功那天，你就被他们同化或者镇压了，到时候连累是追随在你你身旁的亲朋好友……”
  “我和他们不一样。”李沐道。
  “有何不同？”木吒问。
  “善良在我这里，是可以作为武器的。”李沐笑看了他一眼，道，“比如灵吉，他最终也没能奈何的了我，最终选择的妥协。比如你，不跟我合作，这段影像资料便会在三界公开，木吒，你说到时候菩萨还容不容得下你？”
  “你……”木吒陡然瞪大了眼睛。
  “行雷霆手段，显菩萨心肠。说的就是我了。”李沐目光灼灼的看着木吒，“行者，为了理想，我可以不择手段，可以背负所有的罪孽，哪怕万劫不复，也在所不惜。你不答应和我合作，我便毁了你的人生，就像我把灵吉变成了狗一样，你怕菩萨，还有一线生机，得罪了我，生不如死。”
  “……”木吒剧烈的颤抖，“李小白，你入魔了。”
  “不入魔，又怎能成佛呢？”李沐笑笑，“木吒，所以你答应我和合作了？”
  “不答应会怎样？”木吒颤声问。
  “公开录像，再把你变成狗，然后告诉观音大士，说我替他教训了你这欺师灭祖的恶徒。”李沐轻描淡写的为木吒的未来定了性。
  “……”
  木吒双目赤红，握着浑铁棍的手紧了又紧，但看着李小白似笑非笑的脸，却无论如何也挥不出手里的棒子。
  此时此刻。
  木吒终于明白为什么，李小白要坚持让他看完黄风岭了。
  他就是在向自己展示实力。
  木吒长出了一口气，神色复杂的看着阴影中的李沐，选择了妥协：“你准备让我做什么？”
  “别那么紧张，我不会为难你的。”李沐笑笑，从手串上摘下了一颗奇莫由珠，递到了木吒的手里，“行者，这颗珠子可以实现万里通讯，你把它戴在身上，及时向我汇报灵山的动向即可。”
  木吒默默伸出手，接过了奇莫由珠。
  李沐向他演示了使用的方法。
  木吒亲自操作了一番，把珠子收进了怀中，道：“灵山佛，大多数时候，菩萨和佛祖的决议并不会全盘告诉我，我也没有资格进入大雄宝殿。你不能把太多的希望寄托到我身上。”
  “我理解。”李沐点点头，道，“所以，你就更要努力了。咱们的队伍初创，你此刻加入，一旦成功就是元老级别，将来少不得有一尊佛陀的果位，岂不比现在逍遥自在的多。”
  木吒看着李小白，对他画的大饼颇有些不以为然，他暗叹了一声：“灵山佛，如果没有别的安排，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不慌，还有一件事。”李沐道。
  “请讲。”木吒皱眉。
  “当初，你随菩萨东渡，安排了三个取经人的保镖，理应知道，过了流沙河，取经团队的人就聚齐了。”李沐笑笑，“原本，取经团的人聚齐之后，观音、文殊、普贤三位菩萨和黎山老母会化身拦路，试探唐僧的禅心。如今取经被我横插了一杠子，四圣试禅心怕是会有变故。你回灵山和菩萨说一声，试禅心什么的，该加还要加上，哪怕大家伙儿坐在一起，吃吃饭，谈谈心也好！”
  你丫有毛病吧！
  佛门安排的取经团队眼瞅着都叛变了……
  试禅心？
  给谁试呢！
  你也不怕菩萨当场把你撕了？
  莫非你还想一次性算计四个菩萨吗？
  木吒一口老血闷在了肚子里，讪笑道：“灵山佛，这个有点难。发生了灵吉菩萨这样的事情，你和灵山的关系已然不可调和……”
  “就因为出了灵吉的事，我才有把握啊！把灵吉变成狗才能引起他们的重视。”李沐道，“行者，你回灵山，只管实话实说，告诉菩萨，就说我李小白请菩萨帮忙演上这么一出。试禅心的时候，我告诉他们变狗的解决办法，菩萨一定会感兴趣的。”
  “我尽量一试。”木吒迟疑道。
  “不是尽量，是一定要成功。”李沐认真的看着他，笑道，“如果不成，你也就变成狗了。”
  客户要求走一遍完整的取经路。
  但他们介入之后，牵一发而动全身，别的还好说，四圣试禅心这关指定没有了。
  所以。
  他不得不使用一些强制性的手段，强行建设这一关卡。
  圆梦过程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因为这一个小小的疏忽，导致任务没有完成就悲催了。
  “……”木吒嘴角剧烈的抽搐了几下，他看着李沐，语气中充满了疲惫，“我会劝说菩萨的。”
  此刻。
  他终于体会到了灵吉菩萨的无奈。
  遇到李小白这样无耻，神通手段又强大的人，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比灵吉菩萨好点的是，他离开李小白的时候，还能保持人类的身体。
  辞别了李小白。
  木吒带着一肚子的憋屈，驾云朝西天赶去。
  ……
  而此时。
  灵吉菩萨赶回了他的道场，准备进去偷摸再找件法器护身。
  本以为变成狗的模样，进寺庙会遇到些许的阻碍。
  结果进了大殿，都没遇到什么阻碍，道场内空无一人。
  灵吉菩萨正自奇怪，忽然间心有所感，猛抬头，看向了他金身的位置。
  原来的金身不见了。
  莲花宝座上，端端正正的坐着一直大狗，和他的身形一般无二。
  嗡！
  灵吉菩萨当时就蒙了！
  李小白变狗把他庙里的金身也换掉了！
  想想他接连变了几次的形态，怪不得他的道场空无一人。
  菩萨金身一会儿一变。
  出了这等怪事，能有信徒守护才怪……
  “李小白，欺人太甚！”灵吉菩萨怒极，一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一口鲜血没忍住，从嘴角溢了出来。
  经此一事。
  几百年来积攒的声誉怕是彻底毁掉了。
  也顾不得找什么法宝了，灵吉菩萨调转身，驾白云直奔西天而去。
  他必须跟佛祖阐明厉害关系了，李小白太过邪性，若不及早除掉，别说取经了，怕是整个佛门都要毁到他手里了。
  灵吉菩萨闪身的那一刻。
  老庙祝从大殿后冒出头来：“慧明，你说方才那条狗是不是菩萨？”
  又一个小和尚冒出了头，怯怯的道：“听声音像，但我不敢想象，菩萨真的是一条狗，太可怕了！师傅，要不，我们也走吧……”
  ……
  凌霄殿。
  太白金星单独找到玉帝，一五一十的奏明了李小白的一切，包括动念间制服了灵吉菩萨，并把他变成了狗的事情。
  “灵山佛？”玉帝沉吟，“为何朕此前对他毫无印象？”
  “看他的手段，不是佛门的路数，怕不是什么妖邪乱世。”太白金星道，“当时，臣受制于人，不敢过多的探听他的情报，还请陛下恕罪。”
  “无妨。”玉帝摆摆手，轻笑道，“取经是佛门的内事，我们不宜过多的掺和，由得那如来头疼便是。”
  “陛下，李小白着臣知会天庭诸神，不再插手西行路上的劫难，不知臣该不该听他的？”太白金星躬身问。
  “理他作甚。”玉帝笑道，“自古来，邪不胜正，他还敢迁怒天庭不成？如来神通广大，天道该佛门当兴，那李小白翻不起浪花的，依照原来和佛门的约定进行便是了。”
  “是，陛下。”太白金星道。
  “金星，话虽如此，但天机被屏蔽，之前，天庭又出了许多怪事，给许多仙神造成了极大的困扰，查又查不出原因。朕猜测，或许和佛门的传经有关，你可令千里眼和顺风耳，多多关注取经团队的动向，随时报于朕听。”玉帝沉吟了片刻，道。
  “臣领命。”太白金星躬身道。
  西游世界。
  李小白声名不显，终究没有引起玉帝太多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