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4章 生病

  金妈妈昨儿动身去了上海县,却故意不带上采冬,说少爷身边不能没人伺候。
  小院子里没了成年人,正当沈侃以为可以无法无天时,谁知很快就有人在上房多嘴说了几句,于是老太太得知后,生怕两个孩子趁无人时偷尝禁果,便叫大丫鬟彩云和一个老妈子过来照应。
  偏偏彩云过来后,一整天无精打采。
  晚上沈侃打学堂回来,发现她的脸色蜡黄,问道:“病了?”
  彩云说道:“头晕得很,嘴里发苦,浑身发软,心头乱跳。”
  “是不是中暑了?”沈侃猜测,按理说应该不是,“那你先去睡吧。”
  “好吧。”彩云缓缓站起来,但整个人不住的发颤,软绵绵的一步也走不动,又坐下了。
  沈侃就叫那位婆子过来,“妈妈你抱她吧。”
  谁知老婆子姓顾,向来自持上房老人,生性最懒也最强的,当即冷笑道:“这么大姑娘了,还要人抱?我老了没力气,还是扶你走吧。”
  “不用你了,我来抱她。”沈侃走了过去。
  顾婆子哎呦一声嚷道:“这哪成呢?男女授受不亲,抱不得。”
  “有什么抱不得?圣人说事急从权。”沈侃也不管她,上去就直接把彩云抱了起来。
  彩云忙说道:“你把我放下,被人瞧见了不好意思。”
  “这里有哪个瞧见?”沈侃瞅了眼顾婆子,将她一直抱进了里屋,放在炕上。
  跟在后头的采冬便要上前给彩云解去裙子,沈侃则堵在门口,对顾婆子说道:“妈妈年纪大了,还是回去休息吧,今晚我们不打扰你。”
  本来顾婆子还想进来盯着,顺便说几句,一听这话,马上笑着转身就走,生怕走迟一步,晚上会劳累到她似的。
  炕上的彩云死活不肯脱裙子,一个劲的说道:“我躺一躺还要起来的,不要了,不要了。”
  这过去没有打底裤丝袜一类,一般为了防漏光,女人都会穿各种各样的裤子,而在大热天,里面穿襦裤一类透气性较好的丝纱材质,就是变相的裤衩。
  凡是大户人家的女孩子,往往到了两岁便会穿上裙子,而小家子的女孩,六七岁了还有穿裤衩满街跑的。
  搁在别的季节,彩云一准里面有裤子,这不正是酷暑天气,脱下裙子未免里面就光溜溜了。
  采冬会意,嘻嘻一笑,停住了手,转身出去做事了。
  彩云就这么躺了下去,过了一会儿,不好意思的道:“口渴得很,烦劳你去叫顾妈来倒碗茶。”
  “叫她做什么?你别跟我客气。”沈侃转身出去泡了茶,又拿了只茶杯进来,倒了一碗,先自己喝一口试试冷热。
  彩云没想到他会如此体贴,默默看着,不由得很是感动。
  等了片刻,沈侃才把茶送来,一只手把人抱起来,一只手端着茶盏送到嘴边。
  就见彩云微微红着脸,一口喝完,沈侃知道还不够,问道:“还要是不是?”
  “嗯。”彩云点头。
  沈侃又照前忙了一番,将一碗不冷不热的茶给她渴了,把人扶着躺下。
  “对了,我还有事,你先睡着。”沈侃嘱咐一声,走了出来。
  今日中午,吴淞奉母命写了六张请帖,一张请裴知县的夫人,因两家至亲,包含了请裴凌烟。两张是请王家师娘师妹的,另外三张则是请沈家三位夫人的。
  当下他先拿着请帖给大太太和三太太送去,最后来到二房,当面递给了沈嘉谟。
  因沈沛薇失踪一事,二太太甘氏这几日又开始不停的连翻吵闹,吵得沈嘉谟烦不胜烦。
  他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敝家远来,尚未伸敬,家慈时时不安。久仰贵家夫人大家懿范,与小姐闺阁淑风,渴思一面。今持治一觞,欲求赐教,万望慨临,则吴门母女感激不尽。”
  “原来是裴知县的连襟吴家。”沈嘉谟正头疼呢,巴不得让妻子出门,痛快答应下来。
  “人家好意,自然该去。”一样烦恼的娇娘马上附和。
  谁知二太太却不干,怒气冲天的又过来破口大骂,骂丈夫和娇娘合伙谋害了闺女。
  心中暗笑的沈侃赶紧溜之大吉,沈嘉谟则心里纳闷,到底怎么回事?明明都安稳下来了,怎么又突然跟吃了炮仗一样?
  原来村里平安无事,自然其它事都开始摆上台面,沈侃已经和裴知县还有二太太商量好了。
  回到住处,沈侃轻手轻脚的进了屋,彩云随即睁开眼睛,说道:“快叫顾妈来。”
  “要什么?别叫她了。”沈侃说道。
  彩云红着脸道:“这个不好烦你的。”
  “哦。”沈侃有些明白了,“采冬,你进来。”
  在书房的采冬快步走来,过去低声问道:“彩云姐,你要小解?”
  “嗯。”彩云轻轻点头。
  “好。”采冬伸出手去抱她,问题她哪里抱得动?
  “我来吧。”沈侃上前一步,“我抱下炕,你扶她去。”
  将红着脸的彩云抱下来,交给采冬扶着,他转身出去暂避。没想到采冬力气小,挽着彩云刚走了几步,彩云一个头晕跌倒在地,连带着采冬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听到叫唤,沈侃急忙冲进去,一手一个的抱起来,“摔痛了没有?”
  两个女孩都摇头说没有,沈侃见状干脆又抱着彩云,绕过屏风,到了马桶前。
  “不要!”彩云急了。
  “什么也别说了。”沈侃皱眉扭过头去,采冬便上前给她解开裤带,脱下裙子。
  沈侃扶着彩云坐下,发觉她摇摇晃晃的根本坐不稳,交给采冬扶着人,他不能走远。
  彼此隔着一道屏风,估计里头憋了半天的彩云脸都红透了,可也没法子。
  担心声音令她难堪,沈侃故意大声说道:“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生病了相互照应是应该的,不要不好意思,这时候百无禁忌,没什么大不了。”
  淅淅沥沥的声音响了好一会儿,终于完事了,沈侃索性直接进去扶她起来,仍是采冬给她系上裙子,沈侃又将人抱回了炕上。
  彩云连声哀求道:“好兄弟,好妹妹,脏了你们。但求千万别告诉旁人,不然我可要羞死了,也会害得你们被人笑话。”
  采冬说道:“我们俩又不傻,为何要告诉人?人生了病,本来没奈何,这有什么呢?姐姐快睡吧。”
  她二人就这么小声说着话,哪知道沈侃此刻心里美滋滋的,总算尝到了宝二爷的味儿!
  村子里,周怜叶的父亲是秀才,所以周家的房屋修得很高大。在东边的墙下,有一所两明一暗的小院子。
  从窗户冒出一道昏黄的灯光,里头响起咯吱咯吱的织布木机声,周怜叶站在门前说道:“三婶,你也太勤快了,这么晚了也不休息。”
  声音停住,邻居毛三婶走出来笑道:“大姑娘也蛮勤快,这么晚了还来串门,快进来坐一会儿吧。”
  有心事的周怜叶有话要对她说,便走了进去。毛三婶四下看了看,想倒杯茶给她吃。
  周怜叶连忙摇手道:“我喝了茶来的,别忙了。”
  “那好,我就不给你倒茶了。”毛三婶笑道,“再说我屋里的茶你也喝不惯,太涩。”
  周怜叶说道:“吃了晚饭吗?”
  “唉!”毛三婶叹了口气,“哪顾得上,这不后天庙会,我就想明日把布织好,拿到市集上卖。”
  “那你织布吧,我想和婶子聊几句。”
  “正好我也有话要和你说呢。”
  于是二人各自坐下,周怜叶一边看着她织布,一边说道:“毛三叔还没回来吗?”
  “他什么时候早回家过?”毛三婶撇撇嘴,“前阵子还像个人样,这两天庆祝的堂会多,又天天跑到人家去喝酒,喝得烂醉才回来,你叫我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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