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九州的敌人
古族们疯狂起哄，还给我鼓掌加油，气氛十分热烈。
我并不理睬，此刻我距离大虹不过几十丈了。
头顶上方就是大虹竟天，一簇簇的云彩宛如棉花糖一样，美轮美奂，宛如梦境。
但与此同时，浩瀚的帝威无处不在。
大虹必须视作一位活着的帝王，他君临九天，俯瞰苍茫大地，而我们是来膜拜他的。
这就是舜帝诞生之日的情景！
我漂浮着，昂头看着大虹的纹路，其间有彩虹桥、有层叠的云、有各色的翻涌的雾，根本看不透。
我已经看不见姚通天等人在何处了。
或许，大虹竟天是一个秘境，每个人进去看到的都不一样。
我这么思考着，越发靠近了大虹。
随后，我伸出了手掌，轻轻触碰一片云彩。
瞬间，我被轰飞，身体翻转了好几圈，耳膜嗡嗡作响，全身血脉激烈沸腾，如临大敌。
这太突然了，我措手不及，十分狼狈。
附近，二十余个天骄们也吃了一惊，纷纷叫道：“外族人，大虹排斥你，速退！”
他们不得入大虹，并非被排斥，而是实力不够。
而我是实力够了，却被排斥了。
才碰了一下，就人仰马翻，能不是排斥吗？
下方，人群惊哗，随即哄笑。
“哈哈，李十一在耍杂技呢？外族人果然不得入大虹啊！”
古族们乐坏了。
不少姚族和姬家的长辈现身，也皱眉摇摇头。
熊弍王笑声再度冲天起，他笑得无比愉悦：“我看李十一的血脉也不甚高贵嘛，竟被如此排斥，还不如让我耷儿上去呢。”
他逮到了机会，果断讽刺。
我皱紧眉头，手掌微微发麻，气血依旧不稳。
这是怎么回事？
我有万民之心，乃九州后人，舜帝竟如此排斥我？
再度抬头，我凝视那一望无际的大虹，又将手放了上去。
轰地一声，依旧如此，可怕的帝威浩浩荡荡，势不可挡，将我轰翻了，我下坠了千丈，嘴角都溢血了。
“外族人，你不得入大虹，不明白吗？”上方，那些不甘的天骄呵斥了起来，不愿我触碰大虹。
熊弍等人直接笑开了花，仿佛报仇雪恨了一样，笑声不断。
我稳住身形，呼吸急促，心脉隐隐作痛，太清血脉无法抑制地沸腾，甚至升起了斗战胜的意志。
这非比寻常，之前在太乙墓中，面对微才会有这种感觉。
难道大虹竟天是罪孽之地？
不可能！
反而，大虹竟天不是罪孽之地，我却是罪孽之人！
我们太清人，被视作禁忌，就连古籍记载都被销毁了。
我是变数，是九州棋局外的存在。
所以，大虹竟天排斥我，视我为罪孽！
帝威不容我这个变数！
我不由看向了下方的姬长河。
他此刻无法风轻云淡了，沉吟不语，显然也没料到会这样。
我们都失策了！
第一关都过不去！
我不得入大虹，如何寻重瞳？
莫名中，我不由升起了一股复杂的感情，仿佛我真成了罪孽一般，这种感情甚至影响了我的道心，让我的信念动摇。
沉默半响，我不上也不下，默默伫立。
“李十一，你傻了吗？还不滚下来？”熊弍再次大笑，他肆无忌惮了。
因为我不得入大虹，那对于姚族和轩辕氏几乎没有任何价值了，他们本身就看不上我，此刻更看不上了。
熊弍自然敢这样呵斥我。
我心头一冷，怒火之中也再起不屈意志，再试一试！
我第三次上升，摸向了大虹。
附近，两族天骄都急得骂人：“外族人，不得再冒犯大虹了！”
我并不冒犯，手掌也停了下来，没有直接触碰彩虹。
不过尽管如此，我依旧感觉难以呼吸。
帝威比深海还要浩瀚，比十万里大山还要广阔，它就在我头顶上方。
我一触碰就会被轰飞。
与此同时，我的太清血脉在发怒，它这次不是对微发怒，而是对九州先祖发怒。
怎么会这样？
我有不好的预感，难道我太清一脉，是九州的敌人吗？
这是我无法接受的，我们太清阴人，怎么会是九州的敌人呢？
一时间，脑子里混乱了起来，各种情绪冲上心头，一股暴戾的气息在我血脉中流淌，令得元婴小人都暴躁地怒吼！
这一刻，我想掀翻这大虹竟天，想屠戮这九州先祖！
嗡！
猛然间，似千里传音一般，怀中豫州鼎响了一声，仅有我能听见。
青铜之音袭来，宛如春风拂面，令得我清醒过来。
体内暴戾的气息渐渐平复，元婴小人也变得乖巧。
我后知后觉，惊出了一身冷汗。
刚才是怎么了？我竟想撕裂大虹，竟想杀戮先祖？
那暴戾之气从何而来的？
我不由后退了数丈，手指微微发抖，难以接受。
“外族人，下去！”附近，两族天骄再次呵斥，已经彻底不耐烦了。
而城中，熊弍等人乐得不行，我越出丑，他们就越开心。
姚族和轩辕氏的长辈也就越看不上我。
我低头沉吟了起来，豫州鼎的青铜之音还在耳畔回响，渐渐平复我的心情。
我觉得自己陷入了一股执念中。
执念也很简单：我是九州的敌人。
这个执念一起，我心境大乱，暴戾之气冲天起，连我自己都陌生了。
幸好豫州鼎唤醒了我，也让我能够冷静思考了。
执念……
越是冷静，我越能理清思路，仔细想想，其实这个执念早就升起了，只是刚才突然爆发了。
我太清人是禁忌，是变数，我早就知道了，姬长河跟我说得很详细。
我注定是个另类。
只是之前没有面对帝威，没有如此混乱，一直压着那股执念。
现在执念爆发了，并非坏事。
不爆发就会一直压抑，爆发了也就释然了。
又是片刻，我自嘲一笑：变数又如何？另类又如何？
舜帝不认可我，但九州王权之鼎认可我、大禹钟认可我，我自己认可我！
我就是九州万民之一，这是毋庸置疑的，其余变数，都是附加的，我何必执念？
“舜帝先祖，我以九州子民身份，前来祭拜于您。”我昂头看着大虹，心里默念，心态已经平复了下来。
随后，在众人群嘲中，我再度上升，飞向彩虹。
“李十一，不知死活，哈哈！”熊弍笑得跟条狗似的，他旁边，熊耷也笑了，一笑就飙出了一坨血，赶忙不敢笑了。
古族们盯着我，个个阴笑连连，巴不得我再上去。
浩土修士则脸色发白，紧张万分。
麒麟子不吭声，但我知道他肯定怂了，希望我别再试了。
我轻呼一口气，在无尽目光中，再度靠近了大虹。
十里长空，大虹翻涌。
我闭上了眼睛，此刻杂乱的脑子里已经无比清明了。
我回忆起了往昔种种，那是我在九州的日子。
九州沧海桑田几千年，而我不过是沧海一粟，是万民之一。
回忆着，脑海里又响起了大禹钟的钟声，响起了万民之心的颂念声。
三皇五帝，似乎也近在眼前了。
我轻轻睁眼，手掌伸向了大虹。
“哈哈，轰！”很多人大笑起来。
然而，并没有轰！
大虹，容纳了我的手掌。
我此刻血脉平静，全身放松，只以九州子民的身份，前来祭拜舜帝先祖。
大虹，接纳我了。
甚至，十里长虹都开始涌动，一簇簇棉花般的云彩卷来，将我托入了大虹之中，接我入大虹！
我消失了。
最后一刻，只听下方惊声大作：“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