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闭口禅
麒麟子是真的多话，跟乾坤镜都能聊起来。
我跟王东都不理他，反正乾坤镜不可能搭理麒麟子的。
如此又过了几日。
这几日间，青城山时常震动，有几次甚至十分激烈，堪比六级地震了。
这可非比寻常，整个景区的管理处已经忙不过来了，上头领导来了命令呢，要封闭景区，所有人都要撤离。
到了今日，别说游客了，就是工作人员都不见一个了。
偌大一个青城山都是空的，到处都十分幽静。
而乾坤镜一直发光，要不是我有阵法遮挡，恐怕天上都能看见丛林中的金光。
到了傍晚，青城山不再震动了，我以为一日又要过去了，不料麒麟子忽地蹦起来，眺望远处的悬崖。
那边有深渊，下方是无尽的沟壑和丛林。
此刻，大雾四起，宛如水蒸气一样升腾，迅速笼罩向整个青城山。
我们都吃了一惊，今天天气这么好，怎么就起雾了？
而且，这些雾气不同寻常，它给我一种大虹竟天的感觉，也就颜色不同而已。
上古雾气？
才这么一想，林中也起雾了，我们视线受限，若非我有重瞳，恐怕看不透百米。
麒麟子也动用了佛眼，不然看不透五十米。
王东直接瞪瞎眼，双手乱摸：“李哥李哥，我瞎了。”
他太弱了，估计一米之外都看不见了。
我示意莫慌，这雾虽然诡异，但并没有伤害性。
麒麟子四处乱看，然后回头叫道：“卧槽，镜子呢？”
我也扭头一看，镜子呢？
乾坤镜竟然不见了！
王东伸手去摸：“小镜子，在哪儿？”
他摸了个空。
乾坤镜在起雾的瞬间就消失了，仿佛穿越时空而去了。
我这个半步神尊都没有察觉，实在惊人！
“神迹恐怕要现世了，乾坤镜归位了。”我分析，虽然吃惊，但并不慌张。
该是王东的就一定是王东的，时间早晚问题。
“那现在咋办？继续等？”麒麟子问道，整个人都被浓雾包围了。
我不语，抬头看了看天。
天上也全是雾气了，至少有千丈。
千丈之内，青城山脉，全都是雾了。
以我重瞳来看，也只能看到百米，面对上古神迹，重瞳不吃力，但我吃力，我吃力，重瞳自然就看不远了。
“內域人该来了，我们继续等等。”我做出了决定，同时打出了阵字诀，再次将三人屏蔽。
必须得稳妥起见，不能暴露了自己。
也就片刻，破空声传来，天际有影影绰绰的身影进入了大雾之中。
同时，还有声音传来：“无量天尊，九州道教起源地果然非凡，此般雾气恐怕酝酿了几千年，一直深藏万丈地底，今日才溢出来。”
“青城山历史不算悠久，但在上古时期就有修道的神仙出没，真算起来，可能比我们內域还要悠久。”
“九州故土，实在让人痴迷，就是臭了点。”
“哈哈。”
一番哄笑，陆续有人进入了青城山，落在了最高峰的道观附近，估摸着得有几百人。
显然，三大势力一起来了。
我皱皱眉，三大势力竟然这么友好？
我还以为他们会打生打死的，我就可以浑水摸鱼了，结果竟是谈笑而来，言语中毫无戾气，调侃打趣不断。
王东和麒麟子都放松了，觉得对方是好人。
我仔细一琢磨，可能內域人的性格就是如此，他们的本性是沿袭自上古先贤的—逃跑的那一批先贤。
说白了，他们的祖先是逃兵，并没有跟罪孽死战，而是一昧地寻求庇护所，躲了几千年。
长此以往，他们很难有血性，也就没有争心，只想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好日子。
更重要的是，內域乃上古世界，资源、灵气、机缘数之不尽，根本不用打打杀杀，他们是上天的宠儿。
我就笑了，逃兵之名有点可耻，但这帮后人不能说是坏人，他们连争心都没有，是一群温和的人。
我示意麒麟子和王东继续不动，待在原地即可。
另一边，一个內域人沉吟开口：“此地乃九州道教起源地，神迹现世，当有道教机缘出。或是上古功法，或是上古神器，一概归道盟吧，我禅宗与任家，从旁辅佐即可。”
这人声音苍老，估计是禅宗的一位长老，来主持大局了。
他也很无私，这里的机缘归道盟。
任家没有意见，几百人还在说笑。
道盟则道谢，气氛十分愉快。
我们仨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
这真是好家伙，上古机缘都能让的，属实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
“內域真牛，恐怕餐餐大鱼大肉，不像我们，天天吃米糠，有肉就赶紧抢。”麒麟子都有点羡慕了。
我嗯了一声，开始考虑该咋办。
三大势力不干架，气氛和谐，貌似也不是坏人。
我们仨在这里偷偷摸摸的，反而像是反派了。
但是，王东的机缘是不能让的。
“再等，神迹现世了再说。”我一声令下，只能继续等了。
三大势力则观望了一阵青城山，显然也看不通透，他们看得还不如我远呢。
那个老者就道：“各位后生，各自去山中探查吧，这里有上古雾气，吸几口也是好的。”
“是！”几百个后生散去了，或飞行或跑动，山中热闹了起来。
我瞅见了一群人往我们这边来了，他们都穿着僧袍一样的衣服，不过有头发，看起来像是俗家弟子。
禅宗！
我跟麒麟子对视一眼，拉着王东往后退，退到了一棵数人合抱的大树后，再布下了阵法。
麒麟子掏出了鬼刀，气息一转，我们三人都“消失”了。
我们还在树后，但别人看不见了，加上这里浓雾四起，不专门搜查不可能找到我们。
几个呼吸，那群禅宗后生过来了。
我这时看清楚了他们的首领。
那是一个不苟言笑的男人，看模样三十多岁，实际上恐怕几百岁了。
他是一群人中最特别的，其余人都在有说有笑地议论，但他一声不吭，又是头领，就显得很怪异。
我特意看了他的嘴唇，感觉很薄，一直抿着，给我一种被缝着的感觉。
“那是禅宗的闭口禅？芈小姐说內域也有十大天骄，其中之一就是禅宗的禅子禅不言，他离开了內域的，境界为准神尊，也是禅宗内唯一一个修成闭口禅的后生，二百五十年没说过一句话。”麒麟子低语。
他连这个都知道，属实小灵通。
我若有所思，闭口禅啊。
神秘莫测的禅宗佛法，亲眼见到还是第一次。
不知道禅不言要是开口，会咋样呢？
寻思间，禅不言已经跟十几个后生过来了，一群人议论了林中的浓雾，随后话峰一转。
“你们在北冥见到了轩辕黄帝的后裔吗？才十七岁，神婴了，比朝霞还要漂亮。”
“轩辕黄帝的血脉真是不凡，他的后裔入內域，肯定会引发轰动的，因为她完全可以承受各位先贤的血脉，诞下子嗣。”
“是啊，听说很多顶级天骄已经去提亲了，都想让轩辕小姐帮忙生孩子。”
我听得抽嘴，妈的。
又聊了一阵，他们再换话题。
“青城山的机缘不适合我们，道盟又很强大，要是机缘不够好，我们就白来一趟了。”
“机缘先收着呗，浩土的道门不是也要入內域吗？到时候给他们得了，当见面礼。”
“送不了，你们没看见吗？外域人连內域的上古气息都承受不住，更别提九州神迹了。说句实话，我们是神，他们是人，好东西给他们是浪费了。”
“也对也对，与其浪费，不如我们收着。”
林中有了一些笑声，很随意的嘲笑，甚至不能说有恶意。
但那种无法形容的优越感确实是避免不了的，人的劣根性啊，好人都不能免俗。
唯有禅不言不苟言笑，静静地打量树林，目光不知何时已经看着我们这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