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九 不知此酒,阎王酿(三更求支持)
这闻名邻仙镇的永安客栈不是很大,楼上只有几间客房,楼下摆着七八张桌子,不过都坐满了人。
张溪云二人进去之时正巧一桌客人吃完酒菜正要离开,邋遢老道二话不说便一屁股坐了下去,张溪云也跟着坐下,不时向四周扫去,心想若能凑巧看见个下山的师兄师姐,想办法留个消息。
不过很快他便失望了,四周坐着的大多是寻常百姓人家,张溪云收回目光,老道已经不耐烦地拍起了桌子,“快来人啊!上酒!上酒!”
帐台边的中年男子看着邋遢老道的行径,不由皱了皱眉,正要上前,客栈里通往后院之处的帘子却拉了开来,从中走出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模样娇俏可人,唇红齿白,眉宇间有股灵稚之气,一声绿色衣裙更显得可爱,走出来时一双笑意盈盈的大眼看向邋遢老道。
小姑娘走到一旁同店小二说了几句,店小二便拿了坛酒朝二人走来。
邋遢老道一脸满足的笑意,对张溪云说道:“这妮子长得真俊俏,有灵气!”
张溪云敷衍的“恩”了一声,便不再多话。
店小二刚将一坛酒摆上桌,老道便迫不及待拔出了酒塞,闻了一闻,却皱着眉头,道:“这酒不对啊,没有先前所闻香气,差,真是差!”说罢便丢了酒塞,摇了摇头。
这话被正要离开的店小二听去了,回过头来看向老道,“你这老头儿,别乱说话,我家的酒,可是这镇上人人叫好的。”
邋遢老道把头摇的如波浪鼓,“差,差,差!我以为这里的梅子酒有何与众不同,想不到却只是普通货色!”
店小二一愣,“敢情你想喝梅子酒,梅子酒早卖光了,这坛是十年的庐山老酿,想喝梅子酒?明日请早吧!”
听闻此话,老道二话不说便抓住了店小二的手,“这不是梅子酒?那..那你快给我换坛梅子酒啊!还等什么呢?”
店小二甩开老道的手,表情似有不耐地说道:“不是说了吗,想喝梅子酒明日请早。”
老道听罢便双眼瞪着店小二,店小二又欲要走,老道重施故技一把抓住他,不依不饶。
不一会,张溪云便看的目瞪口呆,一个敢上天琼去偷东西、掳弟子的老头儿,居然就在这凡间小镇的客栈里,与一个店小二撒泼耍赖。
老道今日趁兴而来,不喝到梅子酒誓不罢休,在这凡间小镇的客栈,也不顾高人面皮了,拉住店小二死不放手。
这店小二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其实也是最近新来,平日里遇上的客人多是镇上熟客,即使是外来人,多也是谦逊有礼,哪里见过这等不要脸皮的老头,一时有些懵了。
“你别拉着我,松开手!”店小二伸出另一只手使劲去掰老道抓着自己的手,只是老道虽不要脸皮却好歹也是修行高人,便是张溪云被他抓住了也是走不脱的,更何况这店小二。
店小二憋得脸都红了也没甩开老道,周围几桌的客人听见此处动静,全都转过头来看,感觉到周围目光都注视着自己,他脸更红了,也不再去掰老道的手,转身便往回走,岂料他这一走,老道居然被他从椅子上拖到了地下。
老道坐在地上,死不松手,周围人指指点点,店小二的脸都快滴出水来了。
就在此时,刚刚那小姑娘许是在后院听到动静,又走了出来,一眼便看见了满脸通红的店小二。
“乔哥哥,这是怎么了?”
店小二欲哭无泪,指着老道,半晌才说出话来,“小姐,这老头要喝梅子酒,我说梅子酒没了,他..他就耍无赖!”
小姑娘走到老道跟前,弯下身子。
“老爷爷,我们家今天真的没有梅子酒啦!我爹爹每日便只酿那么几壶,想要喝到梅子酒就只有在我们刚开店时便过来。”
老道一双眼睛可怜兮兮地看向眼前的小姑娘,一副不相信的神色。
“您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问周围的大伙,大伙都知道的。”
周围众人听见此话,都先后点了点头。
老道一瞬间便如泄了气一样,松开了店小二,瘪着嘴坐回了椅子上,还在嘟囔着:“明日..明日我就不在这儿了,这梅子酒是喝不到了。”
张溪云在一旁看着老道刚刚的表现,现在脸上表情就如见了鬼一样,这还是那个能一招逼退大师兄的老头儿?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敢情这世界的高人还带这样的?
就在张溪云还在暗自感慨之时,那小姑娘轻笑一声正要离开,却眼睛一瞟偶然看见了张溪云腰间佩戴的那块玉。
这玉可是有讲究的,在天琼峰上,弟子同普通长老穿的是紫白袍,诸位峰主穿的是紫袍,山主乃是白袍,太上长老则是蓝白袍,张溪云当年知道此事之时,还觉得莫名有趣,这天琼正宗居然还有校服?而这玉便如同那身袍服一样,都是天琼弟子的象征,想不到此时竟被这小姑娘认了出来!
小姑娘见到这玉佩,那双灵气的大眼睛转了转,径直在老道和张溪云对面坐了下来,轻声和一旁的店小二说了几句,小二红着脸连忙离去了,临走之前还不忘狠狠瞪了老道一眼。老道倒是一转之前喝不到梅子酒的颓唐,还笑嘻嘻地看向小二。
小二走了之后,小姑娘便将视线转在了张溪云身上,笑意满满地问道:“你是从山上下来的天琼弟子?”
张溪云一愣,点了点头。
小姑娘眼睛一亮:“我叫景白,你叫什么?”
“张溪云。”
“溪云,我有件事想和你打听。”景白一双大眼睛盯着张溪云。
“嗯,你说吧。”张溪云心中有些奇怪,这小姑娘怎么看出自己身份,而且还认得天琼,这可不像一个凡间的普通小姑娘。
“你在山上..见过一个傻兮兮的乡下小子吗?”景白满脸期待。
“忘了说,他叫李牛!”景白又接着道。
张溪云一愣,这叫景白的小姑娘认识李牛?
“你认识牛哥?”张溪云疑惑道。
听见张溪云如此说,景白便知道眼前的张溪云肯定认识李牛,脸上浮现喜色。
“他以前可在我们家做过店小二呢,不久前他上山拜师,之后便没有了消息,也不知道他成功了没有..”说完,景白眼里浮现一丝担忧。
原来这里就是李牛所说他在山下干活的地方?敢情这小姑娘是李牛的老东家?
“原来是这样,他..”张溪云正要说李牛已经入了天琼,话还没说完便被老道一把捂住了嘴巴。
老道一脸贱兮兮的笑容,看着景白道:“小姑娘,你看你想知道的事,正巧这小子知道,而我们想喝梅子酒,也正巧就你这就有!”
景白一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笑着开口:“老爷爷,真的没有梅子酒了,我爹爹每日就只酿那么几壶,若是明日过来,我一定留下一壶请你喝。”
老道又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一般,“不行,不行!我们今日便要出镇子了,等不及,等不及!”说罢又叹了口气,“看来我们是无缘了..”
看老道是不打算让张溪云说出李牛的情况了,景白犹豫半晌又道:“那你们等一等,我去求求爹爹,看他能不能再酿一壶。”说罢正要起身,却听见后院传来一道声音。
“不用求我了,我不会酿的。即便是我酿了,周师兄你又敢喝吗?”
景白听出是父亲的声音,回头向着后院喊道:“爹爹,李牛哥哥一直没有消息回来,你不担心吗?”
“入得了山是他的造化,入不了山是他的命,有何可担心。”后院声音又传了出来。
景白气地跺了跺脚。
这时正捂着张溪云嘴的老道却是松开了手,脸色古怪自语道:“奶奶的,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不过片刻,老道脸色一变,“你奶奶的!这次真是入了阎王庙了,是他!”
趁着老道一愣神的时间,张溪云急忙向着景白说道:“景姑娘你别急,牛哥确是已经拜入了天琼正宗,我便是与他一起入门的!”
景白连忙看向张溪云,一脸惊喜问道:“真的?”
张溪云点了点头,正要再说话,老道便一把拽住张溪云往外离去。
“周师兄,既然来了小店,怎么不多坐一会儿,见见故人?”院内又传出声来。
听到此话,老道更是加快脚步便向外走去,边走边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周师兄!听都没听过!”
只听院内传来一声冷笑。
老道连忙拉着张溪云脚底抹油,一溜烟便跑得无影无踪。
只见通往后院之处帘子被拉开,走出一个中年男子,身材修长,一身墨色长袍,黑发至肩,脸上有着短短的胡茬,有些沧桑之色,手里把玩着一把食指长的小刀,出来后便冷哼一声:“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要脸。”
景白上前,略有不满地看着自己父亲。
“爹爹你怎么这样!我还想多问点李牛哥哥的事呢。”
中年男子似是无奈一笑,“是他不敢见我..”
“爹爹你认识那个老爷爷?”景白问道。
“我和他有些渊源,隔了这么多年,居然在这里又见到了他,既是天意,这次是不能让他跑了。”中年男子说着便开始自顾自言语。
“景白,明后几日客栈就交给你了,我要出门一趟。”
..
离镇子不远之处,张溪云被老道一路拖着跑到这里,累得气喘吁吁。
“前辈,那景白姑娘的父亲是何人?怎么吓得你听见声音拉着我便跑?”张溪云大口喘着气。
“你懂什么!我本想着是去喝好酒,哪里知道这酒是壶阎王酿!”老道似有悲愤的回道。
“啊?”张溪云一脸懵逼。
“我与他有些渊源,想不到他居然跑到东连洲,在凡间开起了客栈..”
“前辈你欠了人家钱吗?还是你偷了人家东西?”张溪云接着问道。
“别问了,别问了!往事不想再提,是我对不住他,不敢见他,咱们还是赶路要紧!”老道一脸不耐。
话音刚落,老道脸色一变,“这气息!他追上来了!”
“哎呦喂,要了我的命了,当年你不找我,现在你追个什么劲?小子,抓紧我,咱们又得风紧扯呼了!”
“我负责跑!你看着路啊!”老道还不忘嘱咐道。
张溪云心中大喊,我第一次下山!你倒是叫我怎么认路!
却也无法再说便被老道抓起,腾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