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三十二章 草木皆兵
华平大声道:“凌霜、王仲平、马师傅,苏拙让我们来救你们了!”
被关押的几人面面相觑,如同在梦中。凌霜忙问道:“真是苏拙?他怎么知道我们被关押在此?”
华平道:“他信上写得明白,你们出来栽赃他,一定是因为受了胁迫。而卫潜在京城除了贾府,并没有地方藏人。因此趁着今夜贾府空虚,正是救人的好时机。”
凌霜与苏琴对望一眼,道:“我就说过,以苏拙的才智,一定能知道我身不由己!”苏琴眼中噙着泪水,重重点了点头。马真也喜极而泣,道:“我与苏公子不过一面之缘,想不到他竟然没有怨恨我……”
凌霜问道:“苏拙现在在哪里?我要当面向他道歉,我给他磕头赔罪!”
华平脸色一黯,道:“苏拙他……”
燕玲珑接口道:“苏拙,已经死了……”
石屋内瞬间死一般沉静,许久才听见一阵抽泣声。原来苏琴与云小锦听闻噩耗,忍不住哭出了声。凌霜忽然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泣道:“是我害了他……”
华平忍住心中悲痛,道:“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家眷先跟着四海盟的兄弟出城,凌霜、王仲平、马师傅,我们这就进宫,跟卫潜拼了!”
三人齐声叫好,怀着满腔仇恨怒火,接过旁人递来的兵刃,跟着华平燕玲珑杀奔皇宫。
而此刻的皇城,早已成了一片修罗场。王定边苦苦支撑,怎么也不见另外几队赶来。他心中凄凉,知道其他人估计连宫门都没进。只有自己这一队人马,进退两难,已经陷入绝境。不过羽林卫也不好过,虽然精干,但是人数并不占优。几轮冲锋下来,双方都已是强弩之末,就在看谁先倒下。
忽然呐喊声震天,贾全忠忽然跃马扬刀,带着城防营的人马冲杀过来。羽林卫的人发出一声欢呼,他们都知道贾全忠如今负责宫城守卫,而且今夜也是他通报的消息,这才使羽林卫有了准备。然而羽林卫很快就喊不出来了,因为城防营不光向王定边的人冲过去,也把刀举向了自己。许多人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一刀砍翻。
贾全忠看见人群中,王定边浑身浴血,兀自举着刀拼命砍杀,心中一动,拍马向王定边冲去。边冲边喊:“逆贼受死!”
王定边听见喊声,扭头看去,看见贾全忠身影冲来,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将满腔愤怒全撒在他身上。王定边不等贾全忠近身,将手中钢刀飞甩而出。钢刀打着旋儿,直奔贾全忠胸口。贾全忠脸刷的惨白,连躲闪都忘了。“噗”地一声,幸好是刀柄撞着胸口,不过刀上劲力凶猛,一撞之下,竟将贾全忠撞落马背。
贾全忠慌忙爬起来,眼前只见人影幢幢,哪里分得清敌我。他向来娇生惯养,哪里见过真正打仗,脑中嗡地一响,顿时傻了。不知是谁在背后猛地一推,贾全忠一个趔趄,倒在地上。这一倒,再也爬不起来,身上马蹄、人足全踏了上来。贾全忠痛哼了一声,血肉模糊,消失在烟尘中。
卫潜驻马,始终跟在城防营大队之后。在他身旁,卫胜带着几十个黑衣人肃穆而立。这些人目光中透出一丝阴冷,仿佛从地狱中爬上来的恶鬼。他们没有名字,有的只是大臂上那个骷髅刺青。他们就是由聚义山庄培养出来的死士!
卫胜看着前方惨烈厮杀,目光中闪动着火焰,道:“父亲,动手吧!”
卫潜却皱着眉头,沉吟道:“大内侍卫还没出手。他们都是武功高强之辈,光凭我们的人手,即使突破防线,也有很大死伤。孟书田怎么还没来……”
忽然一人口气平淡,说道:“不用等了,他们不会来了!”
这人声音就像在耳边响起,卫潜不由得大吃一惊。方才一心全在前方战场,竟然没有发觉有人近身。忽地眼前一花,孟书田跌落在前面地上。一个灰衣人,蒙着面目,站在不远处。
卫潜一眼认出,皱眉道:“是你……”
灰衣人不言不语,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卫潜。卫胜不耐烦起来,从马背上一跃上前,凌空一掌,拍向灰衣人。灰衣人不慌不忙,缓缓抬起手。双掌相交,卫胜挟着居高临下之势,本以为胜券在握。谁知灰衣人稳如泰山,脚底青石砖却“啪”地一声,碎成几块。而卫胜手掌中却反震回来一股巨力,胸口如遭重锤,倒飞而出。
卫潜神色一凛,飞身上前,接住卫胜身子。他扶稳卫胜,脱口道:“你是少林和尚?!”
灰衣人缓缓解下面巾和头巾,露出一个光头和清秀的面庞,合十道:“少林,净尘!”
就在这时,皇宫城门外传来“砰砰”撞门之声。而宫墙上忽然坠下十几条绳索,一个个黑影顺着绳索滑进皇城,先将城门打开。卫潜忿怒喝道:“这帮盗匪!”
来的正是四海盟群盗。华平和燕玲珑按着苏拙留下的锦囊妙计,有条不紊,终于也感到决战之地。城门大开,王成的戍边军挟着风尘,策马冲杀进来。皇宫内的几方人马从未见过这样的军队,这群人浑身脏兮兮的,连盔甲也残破不堪。然而他们的眼神却透出无边的杀意,他们看见鲜血,就像饿狼看见猎物一般。
城防营向来只会欺压良善,如何能与这样一支野兽之军对敌?王成骑兵冲来,城防营率先溃败,一个个丢下刀枪,四处流窜。卫潜远远看见形势陡转直下,心中恨意渐浓。他一挥手,冲身后的黑衣人道:“杀进皇宫,杀了皇帝老儿!”
黑衣人不吭声,只是微微点头,就四散开来,向皇宫内冲去。看着满盘局势,渐渐不妙,卫潜忽地生出一丝凄凉。他看看卫胜,方才这一掌虽吃了暗亏,却并未受重伤。他附在独子耳边道:“找机会逃出去!”
一句话说完,将卫胜往人群外一推,自己则拔地而起,挥掌向净尘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