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
万人坑并没有被填埋，相反，朝廷高调的进行了挖掘，同时还请了一些和尚道士，在一旁做法事。
尸骨收拾出来，这坑中竟然卖了三千三百二十四具尸骨，身份已经不可靠，而且很多尸骨被砍头，也难以确认，最后无法，又将他们埋进了坑中。
不过这次埋好后，却没有就此作罢，朝廷又在那里立碑建堂，大兴土木。
十天后，忽然有消息传出，新皇将在三天后去那里拜祭。
这消息传出，中都百姓大惊，难以置信。
皇帝乃是九五至尊，去那里拜祭，拜祭什么？拜祭当年被女真屠杀的冤魂？
这是古往今来从来没有过的啊！
百姓虽然听到了这个消息，但是却不相信——因为实在难以相信！
时间过的飞快，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这天一大早，皇宫承天门大开，从中出来了一个车队，车队一律素色，仪仗护卫都是身穿白衣，如同孝服，神情肃穆。
其中打首的车驾，前有六匹白马拉动，正是天子车驾！之后还有文武大臣车驾！
皇帝，出宫了？？？满朝文武相随？？？
百姓见到了，顿时大惊！
车队向西门而去，景山正在中都城西面。
难道……消息，是真的？？？
百姓惊诧，难以置信，却有不得不信！
顿时这消息又传播了起来，有百姓好奇，便远远的跟随，想去看个究竟。
车队行进的很慢，本来骑马，半个时辰左右就能到，愣是走到了中午，才到地方。
万人坑已经被填埋，并被堆成了一座土包，像是一个大坟墓，上面也栽种了松柏。
大坟前，立了一座大石碑，这大石碑是从工部拉过来的。上面当然刻了字，不过此时这石碑上披了一层白布。
大石碑前是一块临时平整出来的空地，能站五千余人的样子。
完颜康、林天等君臣至，也不过百余人。
倒是闻讯而来的百姓，见未被驱赶，倒也跟了过来，越跟人越多，恐有三千余！
完颜康神情中，还有些不情愿，他是堂堂皇帝，九五至尊、真龙天子，然而现在，却要向草民尸骨下跪，这如何能令他气顺？
林天瞥了他一眼，暗暗摇头，心道：“这家伙，不是一个合格皇帝啊！”
要是合格的皇帝，绝对不会面露不情愿之色，相反，还会满脸的自责、惭愧、悲伤、忏悔等等之色！
林天轻声道：“圣上，忍！”
完颜康一震，顿时收敛了不情愿之色，换了一张悲天悯人的面孔。
然后在礼部官员的主持下，完颜康上前，揭去了石碑上的白布，就见石碑上刻着黑色的七个大字：遇害百姓之合墓。
古时没有献花圈什么礼节，倒是有烧纸钱、烧之人之礼。
之后，又是在礼部官员的主持下，完颜康领着六部尚书，外加秦王林天，共八人在碑前烧了纸钱、纸人。
这一烧，竟然烧了小半个时辰。
围观百姓看到这一幕，已经惊愕不已了。
皇帝居然带着文武百官前来，给惨死的亡魂烧纸钱，这实在是不可思议了，简直想都不敢想啊！
林天在完颜康身旁，见到此景，悄然道：“圣上，可以跪了！”
完颜康神情中闪过纠结之色，还是有些不情愿。
林天道：“圣上，你这一跪，就能得民心，皇位稳固，何必在乎脸面？”他说的倒是直白！
完颜康闻言，咬了咬牙，点点头。
然后，更令百姓们膛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
年轻的新皇——完颜康，竟然屈膝跪了下去，虽然没有弯腰磕头——他的腰板已然挺直的，但是头却低了下去，像是在向面前的那些枉死的冤魂忏悔、请罪。
皇帝都跪了，大臣们当然不能站着了，于是乎，哗啦啦声中，林天领了个头，文武百官都跪了下去。
百姓瞧的呆住了！
这……这……
他们已经完全懵住了！
***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向四面飞了出去。
皇帝领文武大臣去祭拜女真南侵时遇害的汉人百姓啊！
皇帝给遇害百姓烧纸钱啊！
皇帝和文武大臣给遇害百姓下跪啊！
虽然从始至终，皇帝都没讲什么话，但是数千百姓都瞧在眼里啊！
完颜兴胜是昏庸荒淫的皇帝，这民间早有定论！
完颜洪烈倒是贤明仁慈，可惜名不长久，登基只做了三天半皇帝！
但是我们的新皇，也很仁慈啊！
仁慈的皇帝在位，百姓当然是欢迎的！
同时，又一种观点悄然的传播开来。
有人再提起女真人当年的残暴，就会有人叹息，说道：“过去的都过去了，当今圣山贤明，必是明君……”
挖出万人坑的隐患，就这么被消弭于无形了。
完颜康很不爽，天乾宫正殿给完颜洪烈守灵，越想自己堂堂皇帝，竟然给贱民下跪，越不是不爽，最后实在忍不住了，竟然找了个由头，不再守灵了！
林天没有多劝，这样一个喜怒流于表面的皇帝，对他而言，才是一个好皇帝。
文武百官也没人去劝。
完颜康回到寝宫后，心中不忿之气难消，捉了两穿孝的宫女便拉床上去，一通乱搞，发泄怒火。
发泄完后，心中稍平，又回去守灵了。
一晃又八天过去，完颜洪烈下葬了。
翌日，新皇登基大典举行。
又次日，新皇临朝，举行第一次朝会，大赦天下，百官皆有封赏。
其中，对秦王林天的封赏，尤其之重！
枢密院枢密使完颜亦谷已经致休，他的位子正好空出来了，如今，这个掌握着大金国兵权的位子，竟然落到了秦王林天的屁股下！——他被封为枢密院枢密使！
这等同从一个秦地的诸侯王，进入了朝堂之中，领全国兵马！
这个大权，从金国建立以来，就从来没让一个非女真的外人掌握过，而现在，。这个大权，就是落入一个非女真的、姓林的汉人手中了！
满朝文武哗然。
然而，还有更令他们震惊的，秦王林天，还将——领门下省，有审核政令，涂归封驳之权。
这份权力就更大了，这使得他不但手掌兵权，更掌握了主导朝政的权力！
满朝文武惊骇。
相对于上述的两个大权，最后在圣旨中，完颜康给了秦王林天一个九千九百岁的尊称，反倒不怎么令人震惊了。
手掌枢密院、门下省！真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心中震骇，忽然想到：“圣上为什么会这么重封秦王？”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先皇完颜洪烈的沉湖而亡，忽然显得有些诡异了！
“先皇不死，新皇如何上位？新皇不上位，先皇岂会如此大封秦王？”
这样一想，不由心底发寒，“难道……秦王和新皇合谋，谋杀了先皇？”
“嘶！~”想到了这可怕的阴谋，百官遍体生寒。
三省之中，尚书省本来由完颜洪烈领的，他登基做皇帝后，这位子便空了出来，在位时间又短，新的人选还没出来，人便驾崩了，这个位子也就一直空着。
这日早朝上，完颜康将这位子，封给了袁泰！
袁泰本是礼部正三品官，突然一跃成了正一品，并领尚书台，为文官之首，权力之大，大金国内，可谓第三！
奇怪的是，文官之中，居然没有人面露不服之色，反而神情恍然，暗道：“难道先皇沉湖之事，袁家也有参与？”
显然，他们都知道袁泰背后的袁家！
他们实在是冤枉了袁家！
袁家对此事，事先其实一点都不之情！
袁泰从家族高手口中，知道弑君的果然就是秦王林天后，震惊不已，后又见他推完颜康为帝，便有猜测：“难道是他们两人合谋弑君？”
他虽然知道了这些，但是却没有披露出来的意思。
完颜洪烈身前，与他兄弟相称，但是他被人还是，袁泰竟然无动于衷！
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背后的袁家，又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家族？
袁泰当朝受封，大为惊愕，愣了一下神。因为事先，完颜康、林天完全没有和他通过气啊！
袁家有组训——不敢为天下先，袁泰惊愕过后，便谦逊拒绝；完颜康劝进，袁泰又婉言推拒；完颜康再劝，袁泰再次婉拒！
林天忽道：“袁大人不听圣命，是目无圣上吗？”
袁泰一惊，知道躲不过去了，只得勉强接旨。
至此，大金国三省的掌权人都有了！
中书省不用说，他就是为皇帝服务的，皇帝是老大，掌握着最高决策权，领全国民政军事，实际是个决策机构！
门下省，有对中书省的文书进行审核、驳回之权。
尚书省，受命中书省，实际是个执行机构，领六部，需要注意的是，他并不受命门下省。
没人知道，大金国的三大权力，实际上已经全部落入汉人手中了！
完颜康是汉人。林天是汉人。袁泰也是汉人。
但是，这一切居然没人阻止。
没人阻止完颜康做皇帝，是因为没人知道他是汉人；
没人阻止袁泰领尚书省，是因为文官系统中，本来就几乎都是汉人；
没人阻止林天令门下省、枢密院，则是因为武官系统中……
完颜康又一道大封圣旨下。
林天上表奏先皇，请准十五路都统世袭都统之权，被驳回！如今，新皇上位，却封赐十五路都统侯爵名位，准许世袭三代都统之权！
十五路都统大喜，叩谢圣恩。
利益！
全是利益！
**裸的利益交换！
实际上，什么民族，什么女真、汉人，都是虚的，只有利益才是真实的！
只要对自己有利，管他是女真人还是汉人呢？
实际上，所谓的民族hx矛盾，都是表象，内在的实质，是利益的争夺，民族只是被拉来的借口！
当渲染民族hx仇恨能够获利，于是才会渲染民族hx仇恨，当闭嘴有利可图的时候，往往也就闭嘴了！
朝会散去，百官心中惊惶莫名，秦王林天从今以后，在朝共事，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十五路都统各回辖地之后，兵权世袭三代，又不知会发生什么？！
唉，一朝天子一朝臣，未来，实在难测啊！
完颜康回到后宫，对后宫也进行了封赐。
柔妃穆念慈，成了皇太后，原来的皇太后，则成了太皇太后。
***
这天晚上，穆念慈房中。
世事的变化，让人眼花缭乱。
眨眼间，王子成了皇子；又眨眼间，皇子成了皇帝！
而在这个过程中。
虢侯，成了秦王；秦王又成了九千九百岁！
“念慈，他现在是皇帝了，你要是不离开他，现在至少也是一个贵妃，你后悔了吗？”林天问道。
穆念慈摇头，说道：“我实在没有想到，他……他居然会坐上皇帝！”
林天笑道：“怎么，你后悔了？”
穆念慈翻了个白眼，说道：“我才没有后悔呢！他就是做上了玉帝，我也不后悔！”
林天道：“哦？”
穆念慈轻叹一声，说道：“我当年跟他，是因为他心里有我，我心里也有他，又不是因为他是小王爷。”
林天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么……现在呢？你心里，还有没有他？”
穆念慈忽然好笑的瞧向他，说道：“咦，秦王爷，你这是在担心吗？”
林天好像在吃飞醋似得，说道：“唉，你们毕竟在一起好几年啊，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心里肯定还有他吧。”
穆念慈微微一愣，似乎想起了与完颜康成亲后，起初两年的种种，记忆怎么可能抹灭？心里怎么可能没有完颜康的影子？
她忽然娇笑了起来，调笑道：“哎呦，好酸呀！”
林天摇头叹息，苦笑道：“你心里果然还有他。”
穆念慈见他这幅神情，收起了调笑，神情抱歉，说道：“我……我不想骗你。”
林天道：“唉，没事，我理解。”
穆念慈忽然非常感动，说道：“林大哥，你真好！”
林天看向她，忽然问道：“我哪里好？”
穆念慈微愣，以为他要听好话，便笑着赞了几句。
林天听了却大摇其头，一本正经的说道：“不对不对，我有一个最大的优点，你却没有发现。”
穆念慈笑了起来，白眼连翻，仿佛在说：“没见过像你脸皮这么厚的！”配合的问道：“敢为秦王爷，您还有什么大优点啊？”
林天忽然嘿嘿笑道：“为夫现在就让你知道。”说着已经横抱起了她。
穆念慈瞬间明白，娇羞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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