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心思
“她为什么总跟你作对?”等孩子们渐渐散开些,二表哥宋言昭问顾瑾之。
上次的宴会上,胡婕对顾瑾之也是这般挑刺,宋言昭看在眼里。
胡婕长得很俏丽,粉润白皙,很惹人喜欢的。可自从知道她和顾瑾之不对付,宋言昭就不满意胡婕。
“有次我大庭广众之下泼了她一脸茶水…….”顾瑾之说。
宋言昭微讶。
一旁的大表哥宋言昴和三表姐宋言繁也吃惊。
顾瑾之就把当年的事,简明扼要说了一遍。
说罢,三个孩子都笑。
“那时候才五六岁,她居然记恨至今。”宋言昭摇头,“还说是什么侯府小姐,太没有气量。”
胡婕总是自称侯府千金。
只是他们家和永熹侯府胡家,关系已经远了很多。
延陵府只听说他们是永熹侯胡家,并不知具体情况。
顾瑾之也不会多嘴去拆穿。
孩子年少的时候,都有虚荣心,这是不可避免的。在孩子渐渐长大的过程中,这些虚荣心渐渐被压抑或者消散。
这个过程,不能揠苗助长。
“也是她先惹了表妹。还是表妹有法子,倘若认真和她吵起来或者打起了,两人更加不好看。”大表哥宋言昴十六岁了,说话成熟稳重,见识也更深刻些。
三表姐宋言繁则目光烁烁:“我要说遇着这事,定要哭着找我娘,还是表妹厉害。”
她总是羡慕顾瑾之,不管顾瑾之做什么、说什么,她都很佩服。
宋家族里其他几个孩子也围着胡婕,问她为什么和顾瑾之有冲突。
胡婕则故作高深不肯多言。
无形中,几个孩子就分成了两派。
说着话儿,那边客人已经齐来了,丫鬟们来禀告说膳食准备好了,可以开席。
大人们说说笑笑入席,大舅母就来给孩子们这边排席,结果发现孩子们不分男女,胡乱坐了一通。
大表哥、二表哥、三表姐、四表哥、五表弟,加上顾瑾之和顾煊之,就坐了一桌。
胡婕和胡卓兄妹,跟着宋家其他孩子坐了一桌。
这些孩子里头,除了老大宋言昴十六岁,其他都是十二三岁,皆是懵懂不知事的年纪。
除了胡家的孩子,其他全部是宋家的。
大舅母看着胡婕跟顾瑾之不对付,就没有再说重新排席,由着孩子们胡乱坐了,不管什么十岁不同席的规矩。
只是平常家宴,都是亲戚,用不着那么规矩严格。孩子们再大些,约束就越来越多了,能这样兄妹亲近又有几年呢?
只是,老二宋言昭挨着顾瑾之坐…….
宋大太太想着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二表哥宋言昭总想跟顾瑾之说点什么,可看着大哥和其他人都在此,话又咽回去。欲言又止的样子,老大宋言昴看在眼里,既好笑又无奈。
吃了饭,宋大太太安排了乐妓说书。
孩子们没兴趣,各自往院子跑。宋家这宅院很大,有个偌大的后花园,种着不少名贵花草。
胡婕也坐不住,想去看后院盛开的繁花,就拉三表姐宋言繁陪。
三表姐则看顾瑾之:“表妹一起去吧?”
“我也去,我也去!”老二宋言昭立马道。
顾瑾之不想去。
她比较喜欢这种弹唱说书。歌妓喉咙绵长婉转,三弦依依呀呀,比后代自称古风的歌手唱得好听多了。不管是歌喉还是乐声,都干净纯洁,不搀杂质,似汩汩山泉,沁人心脾。
她数了数胡婕身边的两个女孩子,还有胡婕的哥哥胡卓,又有宋言昭和宋言繁,她道:“你们五六个人,还不够?我不去了。”
宋言昭眼眸一黯,下意识咬了咬唇,很失望。
大表哥宋言昴瞧着,就摇了摇头。
胡婕催的急,三表姐宋言繁又是个没主见的,就被胡婕拉走了,一群人出了花厅。
二表哥宋言昭不情不愿的跟着,回头看了大哥一眼。
大表哥对这个弟弟无语了,只得说:“去了那么些人,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宋言昭就笑嘻嘻的折了回来。
顾瑾之那时候已经牵着顾煊之,坐到了母亲身边听说书。
宋言昭想凑过去,被大表哥宋言昴一把拉住,兄弟俩也出了花厅。
“你总跟着表妹做什么?”宋言昴问弟弟。
宋言昭吓了一跳,立马否认:“没有啊!”一副心虚有鬼的模样。
大哥宋言昴就翻了他一眼。
“年纪一日日大起来,怎么还像个孩子,心里想着什么,脸上就是什么?”宋言昴教训弟弟,“你总跟着表妹,不清不楚的,娘和姑姑心里怎么想,表妹怎么想?”
宋言昭不明所以。
他迷糊问道:“想什么?”
“你说想什么?”宋言昴道,“表妹八月就满十二岁…….”
顾瑾之是八月十五中秋节那天的生日。
宋言昭还是没反应过来。
宋言昴却没继续说,只是那么恨铁不成钢看着弟弟。
宋言昭慢了半拍才领悟哥哥未言之意,脸一下子通红。他急忙摆手:“我没有,我没有!我…….我还没考取功名呢,我怎么会…….怎么会想那些事?”
“那你别总想着和表妹说悄悄话!你们俩又不是六七岁的时候。你们磊落,难保旁人不多想。”宋言昴见他不像是撒谎,就板起脸说,“你到底有什么要告诉她的?我瞧着你一次两次都这样!”
“…….反正有事说!”宋言昭撇开眼睛,不看大哥。
然后,他跟窜逃似的,一个人跑开了。
宋言昭心思单纯,原本没多想什么,可是哥哥的话,让他心里有个角落的门,缓缓打开了,他心里有点怪怪的,不舒服。
表妹也会那样想吗?
宋言昭使劲挠了挠头!
散了席,宋言昭一直没出来。
顾瑾之跟着母亲和弟弟回了马原巷。
没过两日,就听说胡婕生病了。她咽喉肿痛,滴水不进,药不得入,脸上全部肿了起来,呼吸不畅,好似要封喉,生命垂危。
她的病来的很急,毫无征兆就出现了恶疾,又是一下子特别严重,让治惯了循序渐进病症的大夫们束手无策。
她患的就是喉痹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