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宫中遇险(上)
送走了内侍,容华和老夫人回内室里说话。
老夫人喝了些茶,“这样的外命妇赐宴并不多,不像我们这些老婆子进宫只是陪着皇太后坐坐,你们还年轻又是不经常被传召的……”
容华明白这里面的意思,侧头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道:“既然是皇太后的旨意,我们就要准备一下,”说着看看容华手里的宫牌,“上面写着什么时候?”
容华刚才已经仔细看过,“后天。”
老夫人点点头,“一会儿就能有消息进宫的都有哪家的夫人。”
容华看向手里的宫牌,原本以为京城有了这么场水灾,之前皇上去陪都之事应该作罢,没想到一切仍然照旧。
施米的事皇上已经有了赏赐,现在皇太后又赐宴。
宫里的动作最近似是多了起来。
“皇上去陪都的事,外面也不是没有乱七八糟的传言。”老夫人忽然道,“你听了就烂在肚子里,进了宫只是赐宴不要到处走,以免有些规矩不知道,不小心犯错。”
容华点头应了。
容华和老夫人正说着话,李妈妈从外面进来,走到老夫人跟前,低声道:“鸿胪寺卿陈夫人来了。”
老夫人听得这话眉毛挑起来,“是来找二太太的?”
李妈妈点了点头,脸色有些不好看,迟疑地看看容华。
老夫人道:“有什么事就说吧。”
李妈妈这才道:“陈夫人前脚进府,后脚……咱们家外面管事的就来回话,说是三爷的事。”
容华微微一怔,老夫人急忙问:“到底有什么事?”
李妈妈说:“还没弄清楚,只是说陈夫人从常宁伯府里出来就直接来到我们家。”
难不成是薛明霭和任四小姐的婚事?看老夫人的样子像是并不知晓,之前她听说过,二婶曾托过鸿胪寺卿的夫人去常宁伯府上递话。
上一次总是老夫人应允的,这一次,二婶总不会没有得老夫人同意就让人去说项?
李妈妈躬身退下,老夫人慈祥地看看容华,“你先下去准备准备,晚上看看明睿怎么说?”
……
巍峨的宫殿内,内侍都退了下去,皇帝摊开眼前的折子一行行地看了过去,手本来已经摸到了御笔,却猛然间将手指缩回来,一掌拍在桌子上,伸手将手里的奏折扔了出去。
本来恭立在一旁的心腹大臣陈超和立即就跪了下来。
皇帝大声道:“瞧瞧这折子上都说了些什么?如今宗室勋贵、满朝文武的眼睛都盯在储位上,还有多少人一心为朝廷办差?工部的事拖了这么久现在还没查一二,朝廷年年拨大笔银子建堤,却将堤坝建成那个样子,没有贪墨,那些银子哪里去了?贪墨了,却又查抄不到银子。他们是在跟朕玩花样。”
“这些年是我太纵了他们。”
陈超和急忙趴伏在地上。
皇帝的眼睛一厉,整个人一动不动地坐了一会儿,如同大殿上庄严的匾额,磅礴、深沉有一种让人窒息的压力,“你先下去吧,仔细将这些奏折看一遍,一会儿朕再传你。”
陈超和急忙站起身,等到内侍将奏折从御案上拿下来交到他手里,他这才后退几步躬身下去。
皇帝站起身来就要离开,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回头看身后的龙椅。
都是为了这个位置。
只要生在帝王家,无不觊觎,什么父子情深、兄弟手足都不重要,只要等做到那个位置上,之前所做的事都将顺利成章,成者王侯败者寇。
在他面前哪个皇子不争贤能,满朝文武哪个臣子不表忠心?都是表象,只要有了事一个个全都露出本来的面目。
“高聪立,”皇帝叫旁边的内侍,“皇太后宴请外命妇,你要跟着安排妥当。”
高聪立早就明白皇上的用意,上前道:“奴才不敢疏忽。”
皇帝点点头。
高聪立跟着皇帝进了侧室,服侍皇帝靠在软垫上这才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奏折,这本折子是皇帝抽出来让他暂时保管的。
皇帝拿过折子来看,折子密奏的内容是武穆侯薛明睿与人勾结假公济私,虽然看起来十分的荒诞字里行间却也并非空穴来风。
上次武穆侯夫人进宫那一次,就有人亲眼看到蔡夫人上了薛家的马车,蔡夫人和武穆侯夫人到底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不过后来薛家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举动,薛明睿在堤上办差,武穆侯夫人一心操持施米之事……也就没让人继续追查下去。
高聪立道:“皇上批了义承侯世子赵宣桓的二等侍卫,世子谢恩离开的时候,奴才顺着话茬问过武穆侯夫人的事。世子急忙说武穆侯夫人只是去府里探过世子夫人,再就没有别的来往。”
皇帝点点头,合上手里的奏折问道:“静妃今日如何?”
高聪立忙道:“一切安好。”
皇帝欣慰地一笑,“但愿能给朕添一个皇子,朕身边已经很久没添过皇子了。”
不知道怎么的,看皇帝脸上怅然的笑容,高聪立心里忽然一冷。
……
送走了鸿胪寺卿陈夫人,薛二太太来到薛老夫人房里。
二太太亲手侍奉老夫人一杯茶,等屋里的下人都退了出去,二太太才脸色一变上前跪下道:“都是媳妇教子无方,才惹出这样的事来。”
老夫人放下手里的茶,目光深沉地看着二太太,“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二太太这才脸色一暗原原本本地道:“上次庵里的师太来要香火钱,媳妇本想着老爷出了事,多捐些银两好保佑老爷平安无事,谁知道那师太就稀里糊涂地说出一番话来,问我和常宁伯府上的亲事是不是将近了,我这才知道原来明霭瞒着家里和常宁伯四小姐私下里见过面。”
老夫人皱起眉头。
二太太道:“就算是偶然遇到却已经被人知晓。那位鸿胪寺陈夫人的女儿要嫁去奉国公府上,我就出了主意,让她去求常宁伯夫人做保山。陈夫人从常宁伯府里回来,特意来与我说一声,常宁伯夫人同意做这个保山。陈夫人还说,常宁伯夫人还有意无意地提起了明霭和四小姐的事……”说着看向老夫人,“之前我去常宁伯府做客,也似是听出这一层意思,只是不敢确定,毕竟之前我们家请过人去说,常宁伯府没有答应,怎么会突然之间就……想来想去大概就是因为明霭和四小姐私下里见面的事,常宁伯府也怕闹出去坏了四小姐名声。”
老夫人将二太太的话听完,好半天才淡淡地道:“老2的意思呢?”
二太太声音极轻,“老爷说还要跟老夫人商量。”
老夫人叹口气,“你起来吧,回去跟老2商量商量,想好了让老2来我这里回话。”
也就是说不坚决反对。
二太太顿时一阵欣喜,站起身又和老夫人说了好些话,“老爷说现在赋闲在家,好多以前想做没做的事,倒是都能做了。”
不等老夫人说话,二太太抿嘴笑道:“这些年都是老夫人帮衬我们,我们却也没尽过什么孝道,老爷的意思是要亲手给老夫人雕刨根拐杖,现在正在屋子里摆弄着。”
老夫人脸上有了笑意,“这孩子,只见他刻过印章,什么时候弄过这种物件儿,倒是难为他一片孝心,他小时候见他祖母用的拐杖好,就说过长大以后要给我亲手雕一根出来,这么多年了他还记得。”
二太太垂下脸跟着笑起来。
二太太走了,老夫人收起脸上的笑容,李妈妈上前给老夫人捶肩膀,低声道:“老夫人若是觉得不妥当,等二老爷来了,再跟二老爷说说,毕竟婚事是要您点头的。”
老夫人看着窗边的插瓶,“我是不是老了?老2都想起以前的事了,记得给我做根拐杖……一晃这么多年了,我已经是当年娘那么大的年纪。”
李妈妈笑道:“二老爷是正好赋闲在家才想起来的。”
老夫人摇摇头,“想想以前做什么事都很顺手,无论家里有什么事从来也不愁,放下这件就是那件,不知不觉就这样把自己的年纪熬大了,想想那时候长辈的样子,可不就是自己如今的情形?”
李妈妈听得老夫人这话,不由的心里跟着不舒服,“老夫人……”
“人生苦短还真是,一眨眼功夫就……他们都长大了,也有了自己的心思,不会完全按照我说的做,谁也看不到将来会如何?再说之前我也答应过。晚辈的婚事,还是要以他们做父母的为主,明柏、明睿的婚事我没怎么插手,明霭的也由得他们去吧”
李妈妈听了这话,站在一旁跟着点了点头。
……
僻静的小楼里,外面都是奇异的植被挡住了视线,庄亲王周晏宁拿起笔,在雪白的宣纸上落下第一笔,之后就如同行云流水,一副山水的骨架顿时就显现在纸上。
高山上一片初春的嫩绿,山脚下只有嫣然一笔桃花的艳丽。
常宁伯任程集走进来看了一眼周晏宁的画,周晏宁舒展着眉宇,脸上的闲情逸致,像是身心都放在眼前的画上。
任程集笑道:“这下子都弄清楚了,是买通了吏部的人建了私档,好多官员的短处都在上面,本来都是暗地里进行的,不知道怎么的就跑出个叫顾瑛的坏了事。这件事最先是被赵信盯上了,现在顾瑛进了顺天府的大牢,看样子他还以为就此息事宁人了。”
庄亲王收起手里的笔,重换一支去点朱砂,“查清楚是他的人了吗?”
任程集道:“除了他还能有谁呢,只是没想到这位王爷还能做出这样大的事。”
庄亲王添了一笔的花瓣,远处看了看,然后将笔放下,拿起桌面上的绢子擦手,“我早说过,你们小瞧他了,毕竟是皇长子,在名声上其实是比我们更有筹码,祖宗章法、律法上虽然没有写一定要立嫡立长,可是人人都知道没有立储诏书、没有储君的情况下,由皇长子登基继承大统。”
庄亲王走到主座上坐下来,任程集才坐在一旁,“那我们下一步。”
庄亲王道:“皇上英明,我们知道的事,皇上必定已经知道了,挟持官员的手段看似高明,一旦败露那是动荡朝局之过。再说这种事涉及太广哪里有不败露的道理,顾瑛就是个例子。”
任程集道:“这么说贵妃的人还帮了大忙。”
庄亲王放下茶碗,“他想坐收渔人之利,没想到却跌了大跟头。”
任程集笑道:“这点小伎俩终究上不得台面,不过他也没有别的法子。”在朝中找不到立足的位置,也就剑走偏锋才能争得一席之地。
庄亲王似是不经意,“要注意薛家的动静,薛明睿和顺天府尹的关系非比寻常。”
任程集笑道:“我看薛明睿的样子应该是不知道里面的事,再说这些日子小女与薛明霭的婚事也要提起来了,去薛家的机会也多了。”
庄亲王突然问起,“武穆侯夫人是户部浙江司郎中陶正安的庶女?”
任程集道:“我听夫人提起过,的确是庶女。”
庄亲王点点头并不多说什么,“明天去找找人,让薛崇义早些官复原职。”
……
容华等到薛明睿从衙里回来,说起后天进宫的事。
“听消息说,请了不少外命妇。”
薛明睿眼睛一敛,“回来之前已经听到有人说了。”
容华点点头,给薛明睿系盘扣的手被拉住,“要小心,我会想办法找人帮忙。”
容华笑道:“侯爷,那是进宫,又不是在外面。”
薛明睿道:“荣川的夫人也会去。”
“定南伯世子的夫人?”容华微微一笑,“我还从来没见过。”进宫连身边的丫鬟都不能带,身边志同道合的人当然是越多越好。
改了一遍才又发上来滴。
那啥的意思就是之前的伏笔要用了。
阿米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