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四章 背叛者的下场
“那是什么人?”
身后突的响起压低的声音,何牛揉了揉眉头,从趴伏的小山包上悄悄退下一点,让出一个位置出来,让顾欣悦自己爬上来看。
黎明已过,朝阳初升。
萧萧马鸣,旌旗烈烈。
那如同风一般从平原上官道疾驰而过的马队,好似披着霞光一般,兵刃铮亮,威猛强劲。
只是,那些人穿着的服装和举着的旗子,却好似和顾陌寒的队伍有些不同。
是了,他们穿的不是盔甲,那旗子,也不是军旗。
“是山丹柳家的人。”何牛轻声道。
“不是军队?”顾欣悦诧然了。
不是军队,也能有这么多人这么多马,这么多带着武器的人?
“柳家是甘州的豪族,具有甘州最好的马场,西北军的军马,除了从柔然人手上抢来的,大多是从他们家购买,所以,朝廷和当地官府,都默许了他们拥有自己的武装。”何牛瞅了一眼顾欣悦,低声道:“大约,有三万人。”
三万人的私兵……
顾欣悦咋舌,就听得何牛接道:“而且,还不是普通士兵,听说,他们里面高手如云,也算是江湖上数得着的帮派。”
顾欣悦直接惊叹出声:“哇,这么厉害?那他们往嘉峪关跑干嘛?”
不会也是和柔然人勾结,所以想去堵顾陌寒的后路吧?
“他们……”何牛的眼角抽了下,指着那领头的一匹马上的人影道:“那是柳老爷的嫡长女柳飞燕,如果我猜的没错,她应该是去帮将军的。”
杜仲冷冷的瞟了何牛一眼,在何牛回视过来之时,又将头扭开,没有出声。
有些事,便是何牛不说,去到甘州,顾欣悦也会知道。
“帮我哥?”顾欣悦眉头挑了一下,轻声道:“何牛啊,我怎么觉得你话没有说完?”
何牛揉了下鼻子,讪笑道:“没有,真的没有,那个,姑娘,你不再去睡下?等天亮了,咱们可要赶路了。”
连柳飞燕都出动了,大战的消息只怕已经传开,他们越早到甘州越安全。
顾欣悦盯着他看了良久。
何牛一脸的无辜和狗腿。
打了个哈欠,顾欣悦哼了一声,往帐篷爬去。
这一天一夜,她也累得半死,就算有超脑升级后的体力加成,也经不住,何牛话后面的意思,她也不想去想。
反正,该出来的,总会出来。
马队跑了总有一刻钟才走完,大地重新安静下来。
顾欣悦一个回笼觉睡到太阳高升,若不是何牛喊她,还不想起。
便是被提溜到马背上,也依然一副半睡不醒的模样,马缰绳都被何牛牵在手里,她只凭着本能随着马背起伏。
就这么边跑边半睡。
不过,才跑出不到半个时辰,她便没有办法再睡了。
眼前的平原,尸横遍野。
薄薄的初雪已经化作泥泞,太阳高照之下,漫天的兀鹫在飞。
一起一落,便是一片血肉。
楚军,柔然人,总有几万的尸体,散落了五里地之远。
只在最后那段距离,楚军体现出了英勇抗敌的姿态。
很多尸体都是和敌人同归于尽,便是绝了气息,也依然紧抱住敌人,将武器刺进敌人的身体。
顾欣悦放慢了马步,从那些英勇战死的尸体旁边走过之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这些人,何尝不是好儿郎。
却因为听从了上峰的命令,居然死得这般憋屈。
而且,便是事后,只怕他们都未必能得到应有的抚恤和奖励。
而那些战死在嘉峪关的士兵,至少,他们有后人的敬仰,西北军和嘉峪关的百姓也不会忘记他们。
死得其所。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而一将的私心,亦能害死三军。
“姑娘,走吧,会有人来给他们收尸的。”轻叹一声,何牛的马鞭轻轻抽在了顾欣悦的马屁股上。
顾欣悦嗯了一声,加快了马速。
一队人再跑出半个时辰,便见前面微微隆起的雪地上一片鲜红。
杜仲身形一跃,便跃至顾欣悦的身后,探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顾欣悦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好一会才平息下来,拿下了杜仲的手,淡淡的道:“我已经看到了。”
和前面那惨烈的战场不同,前面那一片,简直就是酷虐的屠宰场。
没有一具完好的尸体,一个个的,都是尸体的碎片。
被五马分尸,再又践踏过的尸块。
只不过一眼,就让人恶心想吐。
不过,引起她不悦的,不是这场面的血腥,而是背后代表的意思。
这和战场的拼杀不同,这是完全单方面的虐杀。
就好似某个种族一样,它们视所有生命为无物,唯一的乐趣,就是将那些生命彻底虐杀。
“是贺丹云。”何牛马蹄踢到一个人头,俯身看了一眼,皱眉道。
虽然飞鹰传来的信息上是说,乌旺已经追上贺丹云。
却没有想到,是这种死法。
“那个,可是贺兰。”手中还握着杜仲的手,顾欣悦对着前面雪堆上的一个人头道。
杜仲瞟了一眼那死不瞑目的人头,道了一声是后,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顾欣悦。
她的脸色,在那一刻,苍白若纸,眼中惊诧之中更多的是悲愤。
便是面临生死都可调笑于他的少女,在那一刻的神情,让他的心都微微颤抖起来。
顾欣悦勒住了缰绳,看着那个一天前还嚣张无比,叫嚣着要弄死她的女人。
她只剩了一个满面惊恐的头,身体其余的部分只怕已经和那些泥泞混为一起,再不可寻。
顾欣悦心里突然没有了任何感觉,马鞭一挥,打马疾驰。
生命便是这样,爱恨情仇,其实都比不过生死。
被她突如其来这么一跑,杜仲的身子往后一仰,手在马屁股上一按,人便飞身跃回了自己的马。
手捂着腰部的伤口,将那激痛给压了下去,策马跟了上去。
“你们跟上”何牛喝了一声,翻身下马,走至旁边散落的箱笼旁边。
那些箱笼有这并不很明显的被翻过的痕迹。
并非求财,而是寻找着什么的东西。
柔然人着急撤退,肯定没有时间这么做,便是要做,也不可能舍弃那些绸缎珠宝。
而这个翻的人却是很小心。
绸缎珠宝都在,纸张信件却一张都没。
何牛眉头微蹙,脚在那堆散落的衣服里拨了拨,刚欲转身而走,又停住了动作,弯腰,从一堆皮子里捡出一个皮毛做的皮袋。
袋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是低下的缝合处,要比平常粗厚一些。
何牛从那里面抽出了一张羊皮卷。(美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