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一章 阴影
“雪哥,暗魅的武功高强,留他一命,日后对寒哥儿,对我杜家亦有用处,他若死了,高兴的不过是其他长老!你难道希望我们杜家在长老会里失势?”杜夫人抬头,一对似水含情目水波涟涟的看着杜雪,哀声道。
杜雪嗤笑一声,缓缓摇头道:“杜白,你始终,不知道对你最重要的是什么!你莫不是以为,少主是依附着你才有此地位吗?真真是愚蠢!若不是少主通过血誓,若不是少主走过血池让先祖承认了他的血脉,你一个没名没分的奴婢,哪里来的底气,能去指挥暗门之人?你所有的荣辱都在少主身上,而你依仗的,也不过是少主从你肚子里生出来而已,但是,这到底能代表什么?你可要想清楚,在家谱之上,少主是在谁的名下!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你还不懂吗?什么时候少主和你母子情分一尽,你便什么都不是了。”
杜夫人眼帘微垂,贝齿将嘴唇都给咬出血来,抱着杜雪大腿的手亦不觉轻轻颤抖。
默了片刻,杜夫人声音越发凄软的道:“雪哥说的是。”
嗤了一声,杜雪不再看她,腿一动,人便从她面前飘开了一米,道:“这次,不会要暗魅的命。”
感觉到杜夫人的气微松,杜雪笑意更冷,道:“这次,是因为那丫头还活着,暗魅才多了一线生机,否则,他就被少主催动血缚,变成肉泥了。”
“那丫头没死!怎么可能!”杜夫人惊叫一声,抬起的脸上狰狞一片。
怎么会没死!暗魅派出的,是名声最为恶劣的胡字组,一队暗卫,都已经出了城,怎么可能杀不死那丫头。
虽然说,那些暗卫后来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但是她和暗魅都深信那丫头已经死了。
暗魅强行压制血誓的效果欺骗顾陌寒,为的,不过是争取一些时间。
人在初闻噩耗之时,情绪激动之下会做很多平常想不到的事,比如要死要活。
但是一旦过了那个时间,思想上有了一些准备,再听到噩耗之时,便不会那么激动。
而只要顾陌寒理智,便是知道顾欣悦死了,也做不出什么事来。
毕竟,他身负重任,毕竟,甘州城还需要他的统领,毕竟,她是他的母亲。
再是生气,等时间过了,这事,也就了了。
所以,便是知道顾陌寒杀了她那么多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手下,她亦没有动容。
只要暗魅在,只要那丫头死了,再无人离间她们母子的感情,假以时日,那些人,那些势力,依然会回到她手上。
可杜雪说,那丫头没死!
杜雪看着她,看着她那绝美容颜就这么变得狰狞丑恶,唇角微勾的道:“杜白,你要知道,便是少主,以他现在的实力都无法影响长老会,亦无法完全控制暗门,而你……我要是你,就不会再做蠢事,否则,杜家能给你,自然也能收回。”
话音未落,随着他退向阴影,身形也好似一下崩离消散一般,失去了踪迹。
蠢事嘛!
杜夫人手握紧成拳,指甲都深深的掐进了掌心。
可不是蠢事!
不过是一个丫头,却赔上了暗魅。
不过是一个丫头!
不过杜雪,有件事你说错了。
我的确是无名无分,连族谱都没资格上。
但是,寒哥儿毕竟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
他总有一天,能登上那个祭台,能成为真正的王者。
而寒哥儿便是能杀尽这天下人,都不会对我这个亲生母亲动手!
这,便是我最大的依仗!
大将军府后院校场。
鲜血喷溅而出,没有多久便因为低温凝结成了血块,一片片的,将校场中心染成了暗红之色。
校场周围站立的几百人,鸦雀无声的看着那些亲卫将一个又一个的侍卫给提到中间,一刀落下,便又多了一具尸体。
那些前几日,还体面无比,便是甘州城官员见了都要礼让三分的管事们,早已经僵硬,在旁边堆成了一堆。
一个亲卫从旁边匆匆跑过来,悄然靠近坐在圈椅上的顾陌寒,低声道:“将军,甘州知州求见。”
顾陌寒手指轻揉着布片上的字迹,扫了一眼校场,起身道:“杀完之后再查一次。”
旁边的秦桐应了一声。
将布片塞入怀中,顾陌寒缓步而走,问那亲卫道:“只有知州一人?”
“还有肃武阳三县的县令。”亲卫回道。
顾陌寒微微颔首,没有再问,只脚步快了些。
乌旺那混蛋狡猾奸诈,回军之时,又将路上的集镇和居住区给顺路烧了,再加上山丹马场,甘州以西,损失惨重。
知州和县令前来,只怕就是汇报灾情的。
前两****着急没有何牛的消息,若不是他伤重之下又气急吐血,抵抗那血缚又消耗太多精血,弄得直接昏了一天,他几乎想自己追过去。
这些事也没放在心上。
现在顾欣悦无事,他也应该干点正经活了。
难怪罗老头敢回京去,从杜仲带回来的那些文件密函来看,京城不少人跟罗老头有利益勾结。
而且,这次因为何将军起事,罗老头的手下也趁机杀了他放在外面的那些证人。
只怕甘州的军报一送过去,朝堂之上就是一片问责于他的声音。
说不定,还有人趁机提出,他年纪轻不服众才造成手下将领投敌,建议还是换了罗老头回来坐镇。
走进前厅,知州和县令们便赶紧起身,迎了顾陌寒入座后,知州道:“大将军,你看现在如何是好?十镇啊!死了只怕有好几万人。”
顾陌寒扫了他一眼,看向阳县县令,道:“你说。”
知州一愣,刚想说话,被顾陌寒一瞪便缩了回去,只带了警示般的看了阳县县令一眼。
阳县县令直接无视,拱手一礼道:“大将军,你要我清查我属下三镇的情况,下官先清理了板桥镇,伤亡人数和房屋损失已经写了清单,不过,有一事,下官想,还是要跟将军说下。”
顾陌寒点头:“说。”
“下官清点板桥镇民损失之时,发现百姓所报上来的家产数目和官衙所记不同。”县令声音顿了下,接道:“是这样的,镇上很多人家是户主和当家人死了,剩下的人不知家产如何,便凭借着记忆来官府登记损失,可好些人家报上来的田地,却是另有业主,那些百姓不服,说那些草场田地都是自家几代传下来的,怎么就成了别人的,我去询问,镇上其他人亦有作证,可,官衙里登记的田契,却的确是他人名字。其牵扯的数量极大,共计,草场十万顷,良田三十万亩。”
听得此话,饶是顾陌寒都不觉冷了眼眸。
而知州更是直接低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