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五章 气怒

  漠北城。
  便是出了十几日的太阳,温度依然很低。
  高大的城墙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冰,在阳光下烁然生辉。
  带了淡金色的威严之色。
  如果不去看那将城墙缺口给堵得严实,冻得僵实,连面容都保持着临死前的惊惧模样的柔然人尸体。
  实在是一副非常漂亮的景色。
  何牛探头看了看那下面,揉了下鼻子,托着红鹰走进了城墙上的塔楼。
  与外面的冰天雪地不同。
  塔楼里面烧着火堆,放置着炭盆,一边的木床上铺了厚实的皮子,又暖和,又透了温馨出来。
  秦陌寒半躺在木床上,手撑着头靠在皮垫子上,和坐在火堆边的秦齐一起看着地上铺陈的大地图。
  听得外头的脚步声,秦齐手轻掩了一下地图,回头见是何牛,便又放下,瞅了眼他胳膊上的红鹰,道:“哪里来的?”
  “京城,姑娘那。”
  何牛话还未说完,秦陌寒已经坐起了身,秦齐则是直接一个呼哨,将红鹰召唤了过去。
  “信在这。”何牛举着已经取下来的纸条讪讪的道。
  秦齐将红鹰一抖,瞪了他一眼,拿过纸条。
  见他还斜着眼睛想凑过来看,便又瞪了他一眼。
  何牛摸摸鼻子,老实的往外走,转身之时,看了秦陌寒一眼。
  塔楼的窗户半开着,温暖的阳光从外面照进来,让他那削峭的脸颊旁,两缕银发越发显得晶莹剔透。
  已经养了这么些天,他的身形依然削瘦,脸颊都是苍白无色,让那俊美的五官都带上了冷峭之意(虽然本来就冷)。
  而那在冰风暴里饱受摧残的身体依然虚弱,便是在城墙巡视,隔上一段时间都要歇上一歇。
  (好在这些塔楼顾欣悦在的时候都给重新布置过)
  只不过,这样子比起那时候,已经算是好多了,至少,像个人了。
  想起当时他带队和金人一起袭击了呼伦王帐后,在草原一侧和飞鹰军汇合之时,几乎不敢相信那个瘦成了一把骨头,满面风霜浑身是伤,却如同最锋利冰寒的利刃般的男人,会是秦陌寒。
  再后来听得飞鹰军的人泪流满面说起在那戈壁中之事,心里是真的敬佩至极。
  他不过是听说的,都觉得热血沸腾,激动崇拜不已,更别提那些亲眼目睹,然后被秦陌寒带出死境的五万飞鹰军。
  如今,但凡有一人敢说秦陌寒一声不是,那帮人能一人一口的咬死他。
  而那五万飞鹰军,在这次之前并不算是秦陌寒的嫡系,而只能算是一群杂兵,里面有甘州之战留下来的老兵,有新招的新兵里面挑出来的刺头,还有叶将军的部分部下。
  现在,那些人就好似经过烈火寒冰淬炼过一般,不管是能力和忠心,都能和嫡系比上一比了。
  甘州二十五万人,除了叶将军手上剩下那三万人,其心,已经齐若一体,其战力,亦如淬火的锋刃。
  现在,只要秦陌寒一声令下,便是前头是刀山火海,他们也能往里面冲。
  只是,不知道姑娘看到他现在这般模样,会是……
  “何牛!”
  何牛那神思还在恍惚,腿刚迈过门槛,就听得秦齐一声唤。
  那腿一收,人就打了个转身道:“在。”
  “去准备一下,带上咱们准备的聘礼,明日,我们就去京城。”秦齐眼睛盯着那纸条,头都不抬的道。
  “啊?”何牛呆了下。
  明日就走?不是要等上几天,等那些物资都到了,秦陌寒也恢复得有些人样了,再去京城?
  “少啰嗦,快去准备。”秦齐将纸条递给身体都前倾出木床的秦陌寒,对何牛喝道:“东西不必太多,就咱们猎的一些皮毛,和从柔然人那抢的宝石什么的,算了,你大致准备一点,回京城再弄详细的好了。”
  何牛一头雾水的哦了一声,在秦齐那冷冽若刀的眼神下,麻溜的出去,找人去布置后头的事了。
  秦齐手一扫,将何牛忘记关的门给关上,转头看向秦陌寒。
  匆匆将纸条上的字看完,秦陌寒手指一捻,那纸条便成了粉末,低声道:“镇南侯。”
  “只怕他是早有预谋。”秦齐轻蹙起眉头道:“时间卡得这么好,只怕不是想干涉姑娘婚事这么简单。”
  “我原来不敢肯定,不过现在看来,那些刺客应该是来自南疆。”秦陌寒手一挥,将那些碎末丢入火堆中,淡淡的道:“那些人,手段极为残虐,追杀我之时,只要前面有人挡着,不管是柔然人还是飞鹰军,都是直接碎尸,那种手段,和玄幻子极像,只是,武功没有玄幻子那般高强而已。”
  虽然武功没有玄幻子高强,可却也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且,一个个的都疯狂到眼中只有杀戮,便是头被砍下,那手还挥舞着武器要砍人。
  若不是他冲破了血誓,若不是有林朝的洗髓,若不是有顾欣悦的神甲神兵。
  他早死了。
  秦齐瞧了他一眼,伸手扶着他躺了回去,道:“也就是说,南疆和镇南侯有勾结,而五皇子只怕和镇南侯也有所勾结。”
  秦陌寒冷冷一笑道:“你想想,当初苏岑怎么带兵上的京城?”
  南海离京城隔了几千里,要想上京,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从闽州沿海而上再通过江南,走漕运那条线上来。
  另外一条,是穿过南岭从两湖直接上来。
  南岭之地,就已经和南疆混杂在一起,属于南疆的势力。
  如果没有南疆的默许,苏岑那两万人根本到不了京城。
  当时苏岑跟他说的时候,他还以为那是苏岑买通了那些小部族。
  现在想想苏岑当时的表情,那种欲说又忍住的神情,再想想顾欣悦那纸条上写的,苏岑默许苏星星前来通告……
  只怕,当时南疆放行,是跟镇南侯有关,只是,苏岑有所忌讳,无法明说,只能暗示。
  可自己当年太过于单纯直率,居然一点都没有怀疑,那背后藏着的隐情。
  “可,南疆和镇南侯为什么会选择五皇子?”秦齐眉头依然紧蹙着道。
  “这些问题,我们直接去京城问吧。”秦陌寒轻吸了口气,再度从木床上坐了起来,冷声道:“反正我剩下的兵马也不多,正好,带着一起,绕路京城,给妹子办完婚事再回甘州。”
  我倒要看看,两万铁骑之下,谁******敢拿欣悦的幸福做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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