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2章 困境
“故意加速体内真元的运行，让五脏破裂，看来是不想我们问出点什么。”杨定犁上前检查了一下莫骆，转头看向沈从道。
沈从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到了如今，沈从还有些无法相信，莫骆竟然是异族。这在情感上就无法转化过来，即便如今的证据已经这样血淋淋的摆在那里。
“可能还想嫁祸你一下，身为擎天派长老，却死在了你的手里，这样的事情完全说不过去，你恐怕要背上一辈子的骂名。”杨定犁说着，又在莫骆身上仔细检查了一番，“纯粹的人族血脉，没有一点异族的痕迹在其中。从另外一个方面上讲，他已经是人族了，难怪可以混进擎天派内，只是脑海中根深蒂固的观念，还是让他觉得自己是异族。”
“这样的转化，需要多长的时间？”沈从低声道。
“不下几千年，当中需要无数代的时间才成，如果当中不小心出现了返祖现象，还必须抛弃掉。”杨定犁凝声道。
异族与人族通婚，生下的子嗣必然带有双方共同的血脉，在外形上也会有明显的特征。这样的混血，不需要修行者，即便是普通人都看的出来。因而混血之后，还必须继续跟人族通婚，这样持续许多代之后，就可能变成纯粹的人族血脉，或者血脉中带点其他一点点异族的东西。
如此方能通过修行者检查的手段，当然，也可以从小教育一批人族的儿童。但是这样的弊端很多，也容易反复，远不如几十代，甚至上百代在神魂内潜移默化的效果来的好，虽说耗时极长，但是可靠性却是毋庸置疑。
就如莫骆这般，已经高如擎天派长老，人族之中真正的高层，但心中最为坚定的信念还是在异族那边。这点已经深植灵魂当中，根本不可能被任何东西更改。因而才会一听到杨定犁的究天神算，就动了杀念，即便暴露，也要击杀杨定犁，为的就是异族的目的不被更改。
“我这里有留影石，你倒是不用担心什么。”
杨定犁扔来一块石头，沈从有?从有些意外的接过，查看里面的信息，却是从杨定犁进入擎天派内开始记录，自然也包括了莫骆暴起杀人，以及最后完全结束的场景。
“胆子小，总觉得来擎天派会发生一点事情，所以做了点准备。不过最后如果不是你，却还是要死，这究天神算果真是个害人的东西啊。”
杨定犁苦笑道，究天神算的噩运伴随每一代的修行者，杨定犁觉得自己会是例外，如今看来，如果不是沈从，他也绝对要步前辈的后尘了。
“你在这等会，我去去就来。”
擎天派内的钟声还在回荡，沈从看了一眼莫骆，低声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洞府。一炷香后，沈从回来，身边跟了几个人，身上荡漾的气息全都不下于四星王者，显然是擎天派的长老。
沈从的神情有些落寞，易天昭终归还是死了，刚才的钟声就是为他而鸣。不仅仅是易天昭，还有其他随行的长老，去了九个，结果安然回来的只有五个，牺牲了四人。这恐怕是擎天派数千年来，最为惨重的损失，特别是易天昭的离去，对于擎天派的打击尤为巨大。
“你这是何苦呢！”
一长老走上前，看着莫骆，眼神之中满是痛苦。同门数百年，即便是草木都会拥有深厚的感情，更别说人与人之间。
“那群天杀的异族！”
有个长老咬牙道，心中悲愤，却又有一种无力跟恐惧蔓延在心头。连平日朝夕相处的同门，都可能是异族，又还有什么人可以信任。往日的亲人会不会在为难时刻，突然一刀刺来。这样的事情谁也说不好，谁也无法说清。
“这件事到此为止，莫长老是与异族的战斗中牺牲的。”有个长老沉声道，其他人均是点头。不仅仅是为了擎天派的名声，更还有士气的问题。如果这样的事情传出，人心必定震动。
不过这样的情况必须通报其他宗门，虽说如今看不出谁是奸细，但心中有了准备总是好，也可以让其他宗门多一个戒心在那。
莫骆的尸体被搬走，沈从转身看着几人的背影消失，眼神中满是阴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憋在那里，让沈从无所适从。而神力的散失，也让沈从的脸色看起来分外的憔悴。
“你没事吧？”杨定犁在一旁问道。
一生一死，杨定犁对于很多事情的看法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之前因为惧怕沈从，从而服从沈从。但如今死门关走了一圈，对于沈从，杨定犁的心头却不由多了感激。这种转变很自然，又很合理。死过一回，许多事情都是看淡。
“我们需要继续推算，时间推远，这样我们才有时间去改变！”沈从转头看向杨定犁。
“那样我们承受的反噬会极为夸张，这点你要明白。”杨定犁沉声道，登高才能望远，但飞的更高一些，摔下来也必然会更痛，甚至是将自己给摔死。
“我知道。”沈从点头。
“但你承受不住的，每多往前一点，反噬的力量就是成倍的增加，恐怕才刚施展，我们就会变成肉沫。”杨定犁摇头道，此刻并非单纯的担心自己，而是不想沈从无谓的牺牲。
“我想试一次。”沈从笑起，只是笑容显得有些苦涩，“之前你说我们人族必败，我还不怎么相信，尽管究天神算独步天下，但并非绝对。但是如今，异族竟然已经渗透到这种程度。可以说，我们对于异族一无所知，但是异族对于我们，却是了如指掌。如果我们的力量还能够碾压他们，自然无所谓。但是异族这次敢于真的反抗，当中的力量……还记得那道黑影，这些都让我无法再像以往那般自信！”
杨定犁嘴巴张动了一下，却不知该如何劝诫。将救世的重担放在他们身上，这点并不公平。但是如今似乎唯有沈从，才能随他一同推算。其他人强如天尊，体魄都无法比拟沈从。至于妖兽，究天神算乃人族功法，根本无法让妖兽来承担。
当然，还有其他一种方法，让天尊来学习究天神算。可先不说天赋问题，即便天尊能学，抵抗反噬的能力，还是不如沈从。除非几位天尊也将体魄提升到八阶去，但体魄这种力量，又岂是说提升就能提升。况且到了九阶，修行之路早已定下，根本无法随意更改。
还不如他们推算结果，然后让其他修行者出马搞定一切，这样反而可以让人族的力量最大化，而不会浪费分毫。
“先试一次！”
沈从的语气变得坚定，杨定犁看着沈从，最终无奈的点头。十几块玉牌摊开，杨定犁双手结印，沈从体内自动运行起究天神算。下一刻，周围景物剧烈变幻。
“噗！”
沈从一口鲜血喷出，单膝跪在了地面上，脸色煞白。
“沈从……”
“继续！”
沈从擦了一下嘴角的鲜血，头颅慢慢抬起。杨定犁皱眉，双手不断变化，本是停滞的场景又开始变动，将两人拉向远处。
沈从心脏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本是煞白的脸色一下变得红润，一条条裂痕出现在皮肤表面。
“哇！”
带着内脏的一点碎块，血雾弥漫在身前。杨定犁脸色一变，骤然停下手中的印诀，周围的环境倒退，两人重新回到了洞府当中。
“我说过，太勉强了！”杨定犁看着沈从，低声叹了一口气。
沈从没有回话，而是休息了一会，才慢慢回过劲来。
“是我高估了自己，如今……”
沈从话还未说完，脸色突地一变，一丝丝黑气自沈从的体内冒出，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弥漫四周。杨定犁神情一怔，但马上向后退去，刚才只是沾染了一丝，皮肤就被腐蚀，且这股腐蚀的力量还不断的深入。
黑气变得越发浓郁，但不再扩张，反而向内部浓缩，只是片刻，就变成一个黑茧将沈从包裹在其中。杨定犁圈住一点黑气，仔细观察，眼睛却是慢慢瞪大。
“暗夜命泉！”
杨定犁能够感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这个世界最为恐怖的能量，能够同化任何一切。杨定犁没想到，在沈从的体内竟然有暗夜命泉这样的存在。换一句话说，沈从其实就是妖物了。
“吼！”
一声惨烈的咆哮，黑茧剧烈的晃动，接着所有的黑气都被沈从吸到体内。一条条干枯的裂痕在沈从的手臂上爬动，尖锐的獠牙让人不寒而栗，双眼闪动的红芒更是心悸。如此种种，沈从妖物的特征可谓是明显到极致。
又过了片刻功夫，獠牙与干枯的皮肤逐渐消失，但沈从的脸色却是变得更加的苍白。杨定犁突然不知该如何说话，因为他此刻连脑袋都是糊涂的。
“害怕了吗？”沈从转头看向杨定犁。
“害怕？”杨定犁一怔，脑海中闪过之前死而复生的场景，接着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我又有什么可怕的，都死过一回。且擎天天尊都可以包容你，我即便不相信你，也绝对相信擎羊天尊。”
沈从嘴角翘起，慢慢起身。刚才那股奇特的召唤又一次出现，程度倒是没有比上次强烈，甚至还要弱上许多，但沈从的心却是完全提起。对方犹如在试探，试探着沈从的底线，恐怕下一次再来，就会是真正的石破天惊，不给沈从任何的机会。
就如一个猎手，计算着最为恰当的力量，要么不出，要出就是一击必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