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血旗兄弟会(二)
“……所以就像我一开始说的那样,我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但是显然世事无常,不可能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去发展,你说呢?”爱德华坐在地板上,十分认真的用干毛巾擦拭着佩剑——虽然根本没有任何需要擦拭的,低着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在和那位“布莱克先生”聊天一样。
黑发少年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一副青涩的模样仿佛是刚刚成年的孩子,在唉声叹气着好像在为刚刚自己做的事情去道歉。可布莱克的脸上却没有他往日的“霸道”,惊恐过度的脸颊剧烈的颤抖着,拼命想要合拢嘴巴却怎么也合不上,也没有办法逃跑。
很简单,因为爱德华把他的腿和手都给打断了——整个房间里横七竖八躺着他的喽啰们,本就狭小的牢房近乎都快变成了一堆废墟,虽然一个人都没死,但显然也都不太“完整”,地上的血迹都快够把木门漆成红色的了!
好像就是那么一会儿的事情,整个布莱克帮就全都完蛋了……仿佛和他们打的不是一个小崽子,而是一头缩了水的独眼巨人!
这根本就是个怪物……牙冠乱颤的布莱克甚至都恨不得立刻晕过去,看着黑发少年把用完的毛巾叠好然后收起来,“微笑”着走到自己身边,当时魂飞魄散:“你、你想要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啊啊啊!!”
“真吵……”爱德华皱着眉头,有些不满的嘟囔了一句。随意的朝周围打量了一下,轻轻叹息了一声——看来自己的耐性和脾气,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好。
只是稍稍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不愉快的回忆,再加上这群渣滓,居然就有些失控了?爱德华摇了摇头,对于自己居然还会犯这种非理性的错误相当的不满意——力量也好,剑术也好,都只是工具,如果纯粹的跟随自己的本能的话,那和野兽还有多少区别?
虽然稍稍有些失控了,但是整个屋子里依旧没有一个人死,并非不能而是没有必要——就像爱德华和韦伯说过的那样,杀人只是手段之一,在无需杀人的情况下爱德华也不会刻意去那么做,他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嗜杀的人。
至于韦伯……在和布莱克帮的人开打之前他就让那个小教士赶紧逃出去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他感觉自己很讨厌被那个小教士看见自己失控的样子,那种感觉就和在见到光辉十字圣堂的大主教时候一样,一种被阳光照耀着,无所适从的复杂感受。
尤其是在听到韦伯那句:“这一切都是光辉十字给我的考验”之后……
“可以不要露出这幅快被吓死的表情吗,我仅仅是想要问你一些事情,仅此而已。”爱德华神色平静的在布莱克身旁蹲下来,双目盯着他的眼睛:“而且我希望你能说实话——答应的话就点点头。”
布莱克的脑袋立刻剧烈的上下摆动着。爱德华很满意的笑了一下:“那么事情就简单了,关于血旗兄弟会你知道多少——或者干脆你就是?”
“兄弟会?不不不不……这、这位大人,我可不是那些人!”黑帮头子赶紧否认,惊慌失措的看着爱德华:“我就是收了钱,然后给他们做事情罢了,那群带着兜帽的家伙一向鬼鬼祟祟的,鬼才知道他们究竟是干什么的!”
“那你又是如何为他们效力的呢?”
“传消息啊我的大人,整个长矛街到处都是我的人,不光是这里,周围一片所有吃不上饭的乞丐全都是我的人,只要戍卫山丘上的那些城防军和城堡里的骑士们有什么动静,我都一清二楚!”布莱克慌慌张张的赶紧说了个尽:“光辉十字在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您了,您是不是也该……”
“最后一个问题。”爱德华点了点头让对方不用担心:“你怎么把情报送到那些人的手里面,他们会亲自找上门来吗——比如说大晚上之类的?”
“不,他们一直都是到长矛街上的酒馆里来,我只要把写好的小纸条塞在那间酒馆的柜台底下,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取走——我们一直都是这么交易的!”
所以说,那间酒馆恐怕有问题……爱德华了然一笑,拍了拍布莱克的肩膀:“感谢您的帮助,请继续享受这舒适的别墅生活吧……如果您还有‘能力’享受的话。”
说完爱德华把这位先生扔在了一边不再去管他,独自一人大步走出了房间,只留下一屋子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流浪汉和小喽啰们,和他们的“布莱克大人”一起做伴儿。
…………“爱德华,事情全都处理完了吗?”一看到黑发少年毫发无伤的从门口走出来,一直站在外面等候的小教士先是松了口气,然后赶紧走了过去,脸上还带着些许放松下来的笑容——虽然他也清楚,这么几个混混流氓根本奈何不了这家伙的。
“我不是让你先回去吗,怎么还留在这儿?”爱德华有些意外的看了韦伯一眼,不免的多说了几句关心的话:“是身上的伤太疼了走不动路吗?”
“这些小伤还没有到那个地步,这些人下手没那么重的——他们也只是想要教训我一下。”韦伯呲着嘴角勉强笑了笑:“但你是我的朋友,我有这份责任和你站在一起——虽然就算你出了事,我可能也根本帮不到什么忙。”
“不,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忙了。”爱德华耸着肩膀自嘲的笑了笑:“至少绝对比我帮你打发这几个渣滓,顺便教训他们一下要多得多。”
小教士呆愣愣的看着爱德华的表情,有些犹豫但是却又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这么做,一想到那一刹那他表情之中的狰狞,他就觉得自己有必要规劝自己的这位好友——也许是唯一的朋友,回归到正途来。
“爱德华……我知道说这些你可能不会高兴,但请你稍微听我啰嗦两句。”韦伯突然紧紧攥住了黑发少年的手腕,清澈的眸子带着无比诚恳而又真切的表情:“我、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但我知道那一定令你很痛苦,一定非常痛苦!但是……”
“这件事情不用再多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爱德华垂下双眉,一双眸子没有半点儿光彩,完全是彻底的黑暗:“但是我不打算听。”
“……”小教士默默无声,紧抿着嘴角显然还是很坚持,双手紧紧攥着黑发少年的手腕,仿佛是想要把他从看不见底的井里面拽出来。
爱德华摇了摇下嘴唇,露出了个相当勉强的笑容,手腕稍稍用力挣脱了韦伯的双手:“这样吧,等到哪天……机会合适了,我会把那些讨人厌的故事说给你听,然后你再说你想说的——虽然我估计那些故事太无聊了,你可能听一半就会睡着的。”
“光辉十字永远注视着所有人,而且一定格外注视着你。”小教士韦伯默默点了点头:“我相信你,而你也得等到某一天,把那些你想讲的故事让我听到——我一定不会睡着的。”
默默点了点头,心情有些低落的韦伯看着爱德华冲自己一笑,然后便转身朝着那泥泞的街道一步一步离自己远去,看起来真的是很孤独。
自己根本就从来都……没有真正理解过他。
………………爱德华重新回到那间酒馆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太阳西垂连树梢的影子似乎也在黯淡了下去,映照在酒馆紧闭的大门上,看起来就好像从来没人来过似的。
很奇怪不是吗?傍晚到晚餐的时间才是酒馆客人最多的时候啊,爱德华瞥着眼打量着被紧紧关起来的木门,嘴角上挂着几分玩味的笑容,猛地抬起右脚狠狠踹在了大门上!
“砰——!”的一声重响,门居然被踹开了,甚至用来档门的插销都没有。有些诧异的爱德华轻轻拔出了背后的长剑,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空空如也的柜台,一张张桌子都还摆在原来的位置上,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很正常,仿佛是在告诉爱德华“这里就是个普通的小酒馆”似的,但越是这样,这个破破烂烂的屋子里就越透着一股诡异。
双眼四下在酒馆里来回扫视着,无比警惕的“小侍从”紧紧攥着手中的长剑,每一个步子都十分的小心,仿佛就像在什么怪物的洞窟里走着一样。
什么都没有……整个酒馆就像是空了一样,连一盏蜡烛,一个盘子都看不见。只有柜台上还放着一个杯子,里面盛着满满的葡萄酒。
“哦……真是太客气了,我也正好渴了呢。”爱德华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放松的微笑,快步走了过去,将自己的佩剑随手放在了柜台上,长长的深呼吸了一下,端起了酒杯鲜红色的液体似乎已经流进了他的嘴里。
几乎就在这刹那间,一道黑影突然从他身后飞扑而出,连半点声音都没有。
“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