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逃宫
外城破了,国‘门’已破,京城鼎沸,近畿之地尽为逆虏,大清国到了这份上,也是亡国的时候了。
外城京中大小人家,不知悬起了多少白旗,光绪三十年的外城不比光绪二十六年的外城,更不比百多年前的外城,庚子年后,洋人划定使馆区,使得大量的勋贵王公和普通旗人搬到了外城居住。
在外城,有悬起白旗的汉人也有‘插’上白旗的满人,也有决意殉国的汉满官吏,这些人在死前从容整理了遗稿,然后上吊的上吊,跳井的跳井,再就是举家自残的,全如二百六十年前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九的甲申大难时的一般模样。
一些年老的翰林院学士,在儿子、仆人的‘侍’奉下,被挽扶着他上了踏脚凳,往往是儿子亲眼看父亲投环以后,当儿子的跟着也上了吊。有的时候的还留下一封给同官或是家人的遗书,说什么“虽是汉人,却并未降敌”。
有的一些旗官的家眷听着外城城破后,尤其是那些个出身于满洲八大贵族的,往往‘性’情极其刚烈。听说逆军破了城进了京,深恐受辱,便命家人在后院掘了两个极深的坑,然后集合家人,分别男‘女’,入坑活埋。
此外举家投水、自残、服毒,甚至如明思宗那样先手刃了骨‘肉’,然后自杀的,亦还有好几家。相比于内外城兴家自残、投水的,汉人殉难的不多,只有寥寥几个为了全君臣大义,不惜担上身后“汉‘奸’”之名,或是上吊或是服毒殉节,想来是不想愧为士林表率。
但是呢?往往他们这边一上吊,那边一服毒,尸身往往会被家人急埋于的已经挖好的坑中,至于他们的去向,也早有了说辞“已还乡”,为得是不至污去家族的名节,这殉节全君臣忠义的行为,就这么被他们自己个的家人给“隐匿”了,人死了,可族名还是要保的。
大街上,在火把的映照下一队队穿着号衣、军服的俘虏被长串的绳索捆扎着双手,在士兵的押送下被摆出了城,不时的还有一些人手里拿着拾来的传单,手会着大声喊着。
“我愿降,我愿为中华臣民”的话语走出废宅或是巷道,在街口处堆成小山的武器被堆放在那,那是投降的清军扔来的武器,偶尔的还有一些大胆的市民出来看上一眼。
未被战火破坏的巷子里,四个端着枪的战士,指着面前的十几人,这十几个穿着号衣的人跪在那,不时的叩着头求哭喊着“大人饶命”之类的话语,他们哭求着,可是这身上满是烟尘的战士却是不为所动,四人对视一眼,彼此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丝跃跃‘欲’试的神情。
一声闷哼,前排的士兵一个突步刺,“哧”的一声刺刀瞬间没入了其中一个敌人的身体,
血涌了出来,士兵说笑着收回了刺刀,可跪在那的人反而更用力的叩着求着饶,没人逃走,只是认命的跪在那,祈祷着这四人能善心大发。
“大人,我家上有老下有小,求……”
话音未落,从枪头取下刺刀的战士便用刺刀在他脖颈间一划,大动脉被划断后血喷成了雾,他捂着脖颈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着,血雾从他的指间的喷溅而出。
不一会巷子里只剩下了十几具尸体,背着枪的四人全没有一丝不适和紧张,反而是说笑着在灰土里擦去的双手的血污,从小巷走上了正街,然后隐于大部队之中。
打到外城的光复军逐‘门’逐户的在城中搜索着残敌的时候,在内城同样是一片‘混’‘乱’,从空中朝内城看去,夜幕中,一栋数十栋上百栋近千栋屋宅烧了起来,这是国将亡时忠臣们举家自残的火焰。
听着外城渐稀落的枪声,慈禧太后的心紧着,终于当枪声再次密集起来的时候,感觉到情势危机的慈禧太后立即吩咐。
“传召军机及御前大臣。”
结果只来了三个军机大臣:王文韶、鹿传霖、瞿鸿禨。他们三个人是因为一直住在军机直庐,所以能够在深夜奉召而至。
“就你们四个人啊你看,别人都丢下我们娘儿俩不管了”
话到此处,一阵夜风入户,御案上烛光摇晃不定,照映出慈禧太后憔悴的脸‘色’,皇帝惨淡的容颜。偌大殿廷,多少回衣冠济济,雍容肃穆的盛世气象,兜上君臣心头,益觉此际极人世未有的凄凉,无不泪流满面了
“奕劻也不见影儿了”
慈禧太后擤一擤鼻子又说。
“如今是非走不可了你们三个人,务必跟我们娘儿俩一起走。王文韶年纪这么大,还要吃这一趟辛苦,我心里实在不忍,不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幸好这路不远……铁良,这到公使馆的路可就指往你了”
“是”
铁良急忙答说:“奴才,定舍命保驾”
“好”
慈禧太后转脸问道。
“皇上还有什么‘交’代?”
“王文韶”
皇帝用少有的大声说。
“你一定要来。”
王文韶并未听得清楚,叩个头,却没不说话。
穿着一身新军军装,腰间别着两柄短枪的铁良便又问道:
“请皇太后、皇上的旨,预备什么时候走?”
“这会儿也说不上来。”
慈禧太后此时不便严词要求,只能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总得有几辆车才动得了。”
这宫里头好些个宝贝可都没运走呢想着庚子年时自己丢下的那些金银财宝被洋人掠了,慈禧就觉得的心痛,更何况这次不比上次,上次还有忠臣义民们给她们娘两‘花’差,这次……哎……
“是”
铁良连忙叩个头答道。
“奴才尽力去预备。”
“对你尽力、尽快,等预备齐了,咱们马上就走。”
说罢退朝,慈禧太后回到寝宫,默默盘算了好一会,方始归寝,但睡不到一个时辰,便已惊醒,原来枪声复起,不过若断若续,看样子是外城还有些溃兵在袭扰贼逆。
于是慈禧起‘床’漱洗,正在梳头时,只听接连不断怪声,破空而过,“喵、喵”地有如猫叫。
“那来这么多猫?”
一语未毕,慈禧太后发现,有样小东西在砖地上‘乱’蹦‘乱’跳,发出“咭咭格格”一种很扎实的声音。等它停了下来,有个宫‘女’捡起来一看,恰好识货,不由得失声喊道。
“是颗子弹”
就这一句话,恍如晴天霹雳,无不惊惶失‘色’,慈禧太后正要查问来历,又听得帘子外面有个颤抖的声音。
“贼逆快要进城了老佛爷还不快走?”
定睛看时,跪在帘子外面的是铁良,一时在走动的太监、宫‘女’都停住了脚步,视线不约而同地集中在慈禧太后脸上。
“来得这么快”
慈禧太后走向帘前问道。
“逆军在那里?”
“在攻东华‘门’了”
怪不得子弹横飞慈禧太后到这时候才真的害怕,因为东华‘门’一破,往北就是宁寿宫。敌人不仅已经破城,且已深入大内,真有不可思议之感
但是,她的思路却更敏锐了,叫了一声,
“铁良”
“奴才在”
“车找着了吗?”
“二十五辆大车”
“好我马上就走。”慈禧太后接着便吩咐:“快找皇上来”
东华‘门’下,枪声、炮声不绝于耳,重新收回了大炮的北洋第一镇的炮兵们,先是朝着东华‘门’箭楼上狂轰了将近两千发炮弹,随即便在大炮的掩护下,扛着攻城梯攻城了,在这里上演的最为血腥的攻城战,梯子不够长就是绳索,攻城的士兵如下饺子一般的从半墙上跌掉在护城河中,河被血染了红‘色’,在他们攻城的时候,‘逼’近到桥面上的炮手们不断的用野炮轰击着城‘门’,全不顾头顶上的飞来的子弹。
喊杀声、惨叫声似乎成为了天地间唯一的声响,第一镇的北洋官兵得到了死命令,要么天放明前打下东华‘门’,要么上到统领下到兵卒一率砍头。
“狗日的光复军”
骑在马上的何宗莲恨恨的骂着,他在嘴里在心里诅咒着光复军,从攻城的时候,他们从天津拉来的大炮,隔着外城、内城还有紫禁城炮击着东华‘门’,可是准头却是不比他们打外城时那么利落,反倒的有十几发炮弹先后落到攻城部队的身边,炸死炸伤了数百人。
“师长,”
旁边骑在马上的赵国贤开口说道。
虽说南京还是没给北洋军编制,可却不妨着他们改成“光复军独立第一师,独立第二师”军制也仿着光复军改成了师旅团营连的光复军制,不过他们的这种改制即没有得到的南京光复军参谋部的确认,可也没否认。
“这夜间不比白日,炮弹校‘射’赶不上白天”
“他大爷的”
何宗莲骂了一句。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大……副委员长可是催了命,到天明时,咱们必须要拿下内城,现在全副委员长可全指往……”
下句话他没继续说下去,副委员长说的清清楚楚,他就批往着克复内城的功劳保全自己了,这南京对副委员长的态度很是暧昧,一方面督促副委员长南下履职,另一方面却又不给北洋军编制。
哎
心想着,何宗莲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把目光投向那被炸塌了的东华‘门’箭楼。
“拼了这条命,为副委员长争口气吧”
嘴着这么说着,他听着那空中尖锐的啸声眉头皱成了一团里,这炮打的……就在这时,只听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城墙上突然是一阵地震山摇,城墙内部的爆炸将成千上万块城砖和夯土碎块。
“好打的好,打电话给他们,就是这么打的”
这一炮只让原本心存不满的何宗莲顿时为之喝起了彩来,那兴奋至极的脸上那还能见着先前的不满。
“传令下去,破城后,擅入紫禁城、东‘交’民巷者杀无赦”
虽是‘激’动,但他还没忘袁世凯的‘交’待,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给副委员长找什么麻烦,虽说紫禁城的金银财宝‘诱’人,可那也得有脑袋用才是。
一阵的地动山摇后,呛人的烟尘伴着兵士的惨叫声扑面而来,手提着腰刀的荣庆,这会身上的那件黄马褂上已经沾了不少血,虽是文人,但方才他却已经先后砍了十几个逃兵。
“‘精’忠报国”
这会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了这四个字,不论朝廷如何,不论太后如何,现在是他荣庆‘精’忠报国的时候了。
“老爷,左边的城墙在里头塌了一半了,怕也就是一炮的功夫了”
一手提刀,一手提着洋枪的勒哈从烟尘中穿出来,大喊了一声,他是在处理完了家里的事情后,点着那把焚府的火后,便提刀上了城墙。
“勒哈,今个老爷是要做个忠臣了”
眼盯着勒哈,荣庆的脸上‘露’出些痛苦之‘色’,夫人没负他,举家殡节,连府上也跟着焚了,生已无趣,剩下的就是等着最后破城的一刻了。
“老爷,到时勒哈先走一步,为老爷引路”
身上带着伤的勒哈静说了一句,这会空中又传来一阵啸声,听着这啸声,勒哈知道这城怕是要破了
接连数声剧烈的爆炸,只让紫禁城也跟着地动山摇起来。
这爆炸声只让李莲英心头一紧。
“老佛爷是先更衣,还是先梳头?”
“梳头?”
慈禧太后一‘摸’脑后,方始恍然,上一次西逃时,不也是装扮成汉人模样嘛。旗人‘妇’‘女’梳的头,式样与汉妆的发髻不同,分两股下垂,名为“燕尾”,俗称“把儿头”,如果只换衣服,不改发髻,依旧难掩真相。
“先换衣服吧”
转入寝殿后轩,等将黄袱包着的一套布衣布裙取了出来,慈禧太后不由得愣住了她在想卸却皇太后的服饰,便等于卸除皇太后的身分,自此以往,也许号令不行,也许无人理会,遇到危急之时,倘或不能善为应付,而忘其所以地摆出皇太后的款式,也许就有不测之祸。
“不行”
盯着这布衣布裙她在心里说。
“不能这么随便降尊纡贵辱没自己,就是辱没大清朝的列祖列宗更何况还要让洋人看到”
这个念头不过是刚一冒出来的时候,正在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又听得“喵”地一声,窗外飞进来一颗流弹。这下,她不再考虑了,让宫‘女’伺候着,换了衣服,也换了鞋,摇摇摆摆地走到前面,自觉浑身很不得劲。
走到镜子前,慈禧太后自己看了看身上,解嘲地强笑道。
“没想过,这过了四年,我又扮成了一个乡姥姥?”
“要象才好”
李莲英扶着她的胳膊说:“奴才伺候老佛爷梳头。”
李莲英已经多年未曾动手为她梳头了,但手法仍旧很熟练,解开“燕尾”,略略梳一梳,三盘两绞,便梳成了一个汉妆的坠马髻。
“庚子年闹义和团的时候,那里会想到,自己这辈子,还会再有这么一天?”
慈禧太后故作豁达地说。
“更没想到,我一个旗人,竟然像还要再做着汉人打扮,好活下命来”
李莲英不答,略停一下问道。
“请老佛爷的旨,除了皇上、皇后,再派什么人随驾?”
这使得慈禧太后踌躇了,宫眷如此之多,带这个不带那个,显得不公,倘或全带,又是累赘。想了好一会,才毅然决然地说:“谁也不带”
就这时候,正在寿皇殿行礼的皇帝已经赶到了,慈禧太后不等他下跪请安,便即说道:“你这一身衣服怎么行?快换,快换”
于是宫‘女’们七手八脚地为皇帝摘去红缨帽,脱去袍褂,李莲英找了一件半旧玄‘色’细行湖绉的薄棉袍,替皇帝穿上。皇帝瘦弱,而棉袍是宽襟大袖,又未束带,看上去太不称身,但也只好将就了。
其时各宫妃嫔,都已得到通知,齐集宁寿宫请安待命。慈禧太后自顾这一身装束,实在有些羞于见人,但既为一宫之主,出奔之前,无论如何,不能没有一句话‘交’代。
“贼逆攻进京了”
慈禧太后说得很慢,声音也不高。
“我跟皇上不能不走,为的是大清国的将来。你们大家暂时不必跟我一起走你们别怕,耐心守个几天,我跟皇上到了公使馆,看情形再降旨。”
话到此处,已有嘤嘤啜泣之声。慈禧太后亦觉得此情难堪,拿衣袖拭一拭眼泪,少不得还要说几句安慰大家,并借以表白的话。
“其实我亦舍不得你们,不过事由儿‘逼’着,也教没法子”
慈禧太后灵机一动,撒个谎说。
“我已经‘交’代庆王说了他会跟各国公使办‘交’涉,想来各国公使上回都没留难你们,这会想也一定会好好儿保护你们,各自回去吧”
宫中的妃嫔,谁也不敢跟慈禧太后争辩,而且看这样子,跟着两宫一起逃难,显是不可能上,上次就没带她们走,这次怎么可能还带着他们。
这样一想,就更没有人提出愿意扈从的要求,说着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皇太后、皇上一路福星,早日……回銮”
然后在蹈和‘门’前排班,等着跪送两宫启跸,最后两字说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哭出了声来,任谁都知道,怕皇上、太后这么一走,是没有再回銮的可能了。
这大清国都要亡了……
在慈禧太后,到此地步当然什么仪注都顾不得了出蹈和‘门’急步往西而去,后面跟着皇帝、皇后、大阿哥,此外就是一大群太监、宫‘女’了。
到得西华‘门’前,只见三个汉装‘妇’‘女’跪着接驾,走近了方始看出,是瑾妃与庆王的两个‘女’儿三格格、四格格。瑾妃不等慈禧太后开口,先就说道。
“奴才跟了去伺候老佛爷。”
“好吧你跟着。”
慈禧太后点点头,又问庆王两个‘女’儿。
“你们姐儿俩,怎么也在这儿?”
“奴才的阿玛,叫奴才两个来伺候老佛爷”
虽在这仓皇辞庙之际,慈禧太后仍然神智清明,了解庆王此举,所以明心,表示无论现在或是将来决不会勾结洋人,出卖太后,遣此两‘女’陪‘侍’,实有留为人质之意,因而欣然答应说。
“好好你们也跟我走。”
并又问了一句:“你阿玛呢?”
“在天安‘门’外面候驾。”三格格指着宫‘门’外说。
天安‘门’外候驾扈从,不止庆王,还有一众的王公贝勒,以及兵部‘侍’郎兼步军统领衙‘门’右翼总兵铁良等等。
一众人草草行过了礼,慈禧太后说道。
“都起来说话。”
“是”
庆王答应着。首先站了起来。
“就这几辆车?”
庆王不,其余王公自然更不会开口,于是铁良站出来说。
“皇太后、皇上坐这的车好了。”慈禧太后点点头,到也没说什么,这里离东‘交’民巷并不远,就是走路的功夫,也能到那,不过自己还是得坐上车,谁知道那荣庆能守多长时间,万一他要是降了……
想着这,慈禧倒是恨起自己怎么就糊涂一时了来,于是连忙急道一句。
“不许这么大声说话回头赶车是车把式的事,不许你‘插’手”
慈禧太后又说。
“大家上了车,都把车帘子放下来,别让人瞧见。”
说完,携着庆王两‘女’上车,李莲英便走向庆王面前,低声说道。
“老佛爷的意思,从天安‘门’出紫禁城,这算算是堂皇。王爷,你看这么走,可妥当?”
“这倒没什么,守着东‘交’民巷北口的是日本兵,我已经派人先去打‘交’道。”
庆王这会倒是没说,自己一家老少已经入了日本公使馆,只不过是‘露’住在大院里头。
“那个……李公公,到时到了东‘交’民巷,铁良他们的枪可就得缴出去,这您可得和太后说说”
“嗯还是庆王您,哎老奴不说了,太后、皇上的安危可全指往您了。”
就在车把式扬起鞭,轮子开始移动的时候,慈禧太后才拉开车帘,朝着前方的大清‘门’望了一下,但见城头上已树起白旗了,她的脸‘色’随之一变,她显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大清‘门’的守将,竟然……竟然降了。
铁良同样看到这一幕,这半晌的功夫,他可是在筹备着如何护送太后、皇上去东‘交’民巷,却是忽视了城防,这白旗……
“挨千刀的……”
未待他骂完,一阵枪声突然从近处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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