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目标所在
“兹事之起,去压抑,保自由,吾国文明之。……有此一举,可以觇国民进步;有此一举,可以杜外人轻视。……自表面观之,不过商业、工业之争;而就其内容审之,则关于国权主权者甚大。成则中国民族为世界上可贵之民族;不成则中国民族愈奴隶牛马之不若,而听人宰割。……抵制苛约收还国权为我国民生死之大关键,为了中国人的中国,国人自应以购力为武器,拒购洋货,本号主人亦国民之一分子,应尽义务,嗣后本号制作之操衣,一律删除洋货。”
炎黄4602年《民报》西历7月29
“轰”的一声,随着一声不大的轰响,市街上一大堆比、英、法、意、德等国之洋货,倾意被焚,围观者无不欢呼,一堆劣商屯积的洋货,被劝抵会众人和激动的学生置到街心点燃,这一幕已不再为奇。
一周来,全国各地抵制洋货、拒卸洋货一日甚过一日,与各国商人所谓不同,抵制洋货初起时,他们以为这种民间商业抵制行为不会持续多长时间。
“中国人离不开洋货”
洋商们这么说,有这么说的道理,半年间,中国即从欧美各国进口多达2亿海关两的商品,其中多半数为消费品,棉布、棉纱、小麦、洋油等等消费品半年间即进品超过1.2亿海关两,中国人的生活离开不是洋货,没有洋布、洋纱他们没有足够的布匹制衣,没有足够小麦
可事实却让他们跌破了眼睛,抵制洋货不仅未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只是走个过场,而有愈演愈烈之势。从一开始,先是学界推动了商界,再是商业协会也倡议民众起来销毁日货,并作出决定,要各商行“于3日内将所存洋货尽行销毁”。各地商业协会接连通电向全国各大报纸披露。
“本地排斥洋货及洋船十分活跃,传单到处散发,劝人民切实抵制,坚持到底。”
愈演愈烈的抵制洋货,使得市场上棉布、棉纱之贸易,似多为国内土布或机制土纱所夺,而与此同时,面对市场的空缺一部分人纷纷欲投资实业,而执政府又出台诸如创办实业可获三年免税之类的相关奖励办法,在抵制洋货的同时,创办取代洋货实业投资亦为民间热议。
与此同时上海的产业机械公司则又迅速推出纺纱机、织布机、面粉机等多种技术较简单机器,马鞍山扬子江机床公司与江南制造局则先后推出各类易制大小机床。而产业银行以及多家华资银行、钱庄先后承诺对实业界提供低息贷款,而政府又为信誉企业提供担保的行为,更是进一步刺激渐兴起的实业投资热。
随着因比国战争相胁因路权引发的抵制洋货进一步发展,似乎中国实业的春天已经到来,稍吹去寒意的春风正缓缓的在这片土地上刮起。
“此次抵制洋为,是我四百兆同胞干预外交之第一。”而报社亦认为,抵制洋货运动是“民力行用于外竞”的,国民外交也使各国看到中国国民的一片赤诚的爱国之心和其显示出的强大力量。
面对来自各国的压力,执政府在表示“商民所为,非政府所为,政府不便干涉”,在表这番态度的同时,执政府却又颁发了“国货”标准,标准分为复杂的七等,“国人资本,国人经营,完全本国原料,国人工作”为第一等,是最纯正的国货。依次往下,到“国人资本,国人经营,完全为外国原料,国人工作;或者是国人资本,国人经营,完全外国原料,外国技师”则为第七等,是最低档次的国货,在第七等之外,则为外货。
而执政甚至在接见商业协会代表时,又宣称“抵制洋货,虽起于铁路,发于民众爱国之心,但于国货实业发展必将大有助益”,执政府的先后肯定,这无疑是助长了民间抵制洋货的“气焰”。
于此同时,外交部在随之而来交涉中扮演了十分重要的角色。一方面乘着商民抵制洋货,与各国驻华公使、驻沪总领事、领事等各国外交人员进行交涉的过程中,一方面坚持强硬立场,试图以抵制洋货为手段迫使各国承认铁路系为商约,各国不便交涉,另一方面又利用一切时机与各方周旋,据理力争,以求获得圆满的外交结果。
“随着中国民众的觉醒和力量增长,他们在外交活动中的作用和影响日益增强。在制定、推行对华外交政策时,各国政府已经不能只考虑政府的态度,而是不得不考虑中国民众的反应。他们已经成为中国得以保全领土和主权、迫使列强放弃对中国的直接支配或军事占领转而探索新的对华政策的重要因素。”
放下手中的报纸,穿着一身粗布衣的陈默然脸上带着些得意,为在过去的一个星期中,他已经穿换上了一身这山东产的粗布衣,就是一种对抵制洋货最好的支持。
甚至于连光复军军装,亦由斜条纹布改为粗布,虽过光复军军装用布均是上海的孙氏以及南通大生生产,但为不与民间争夺布源,才改为粗布。
“执政,各国希望我们在筑路借款上能够格守商约,一定程度上,他们已认同此为商约,另外他们希望如我们意欲收回路权,可与各公司协商赎回”
梁敦彦在汇报时,看着执政的目光似乎发生些变化,在政府的幕后操纵下全面抵制洋货不过只进行八天,欧美各国公使、领事以及商行先是从淡而处之,再到现在的紧张,其间的变化,一直与各国交涉的他可谓是再清楚不过。
八天前,洋货在华日销达百万两之多,可到第三天起,全国销售不足万两,甚至他还向德、美、英三国表示,将执政府或许将因民意,重新与各国业已签定多达一千六百万英镑机器定单,而产业公司更是暂停了与德、美、英、法四国签定的总额为一千万英镑的机器定单。
码头工人罢工拒搬洋货,而执政府于幕后出资由商业协会设粥棚,接济罢工工人,面对前所未的抵制,各国不得不认真考虑中国的声音,“弱国之待强国,非徒以顺从而能买欢也,时亦以强立而能起其敬。”,正像执政说的那样,该硬的时候就硬起来,当然软的时候也要软下去,在他看来,现在的时机似乎已经成熟了。
“赎回?”
陈默然摇摇头,这并不是自己需要的。
“即便是赎回了铁路,我们拿什么钱去修?”
一耸肩膀,陈默然道出一句现实问题。
“赎回路权,各国公司肯定趁机加价,粤汉铁路那边已经向交通部服软,通过美国领事表示,希望以六百万美元的高价把路权卖给我们,这几条铁路赎回来,只怕执政府要做好拿出一亿两的准备,一亿两可以修多少铁路?”
反问时,他又自己替他回答了一下。
“至少五千公里铁路这不是胜,而是一次惨败”
盯视着梁敦彦,陈默然继续说着。
“我们拿一亿两买回的是什么?像粤汉铁路那边花一千多万两,买来的是49公里铁路,还有四千多吨路轨、梁料,这些值吗?”
梁敦彦这会倒是有些弄不明白执政的意思了,难不成执政想一分钱不出,就收回路权?诸国列强怎么可能答应?
“路权是收回来,但问题是怎么个收法,现在交通部正在同粤汉铁路的合兴公司谈判,我们承认四百万英镑的铁路借款,甚至可以批准他们继续筑路,那些个公司的钱都是在欧美民间发售债券募集,他们是拿着别人的钱借给我们,然后又以此相胁承建勘测、筑路包括铁路亦由其经营,直到其经营五十年后,我们方可收回管理权,现在我们要争的就是这个管理权”
“执政,那您的意思是……”
“只要把铁路的运营管理权收回来就行,借款筑路并不是坏事,关键问题是在于怎么借,借款不出卖国家权益,这就是良债,未来我们修路的时候,会直接由财政部到欧美发行债券,同时都明确规定了铁路建造和管理之权归中国国家所有,聘用的洋工程师和总帐房必须听命于交通部以及项目总办或代办;铁路器材的购置和费用支取外人不得插手,否则不得照行。路权在我,即便是以铁路募债之抵,又有何妨”
有些懒散的靠在椅背上,陈默然半眯着眼睛。
“政府要敢于借钱花,而且在善于借钱花,我们可以把国家看成一个公司,从公司财务的角度来看待国家理财问题。首先,如果国家借债的利息高于国家投资或开支的项目所能带来的回报率,比如国债利率是20%而国家投资项目的回报率只有2%,这里国债利率是成本,投资回报率是收入,那么国家开支的项目每年要亏损18%。在这种情况下,除了必不可少的国家开支外,政府应该停止、减少开支,尤其不应该通过赤字、国债来让政府浪费钱,应该降低税负。如果是这样,政府的确要尽量存钱,以防未来出现财政危机时要花20%的利息去借债。国债利率低于国家开支项目的回报率,那么往国库存钱只会阻拦国力的增长,使国家衰退,像我们修铁路的回报率一年在8%至15%之间,远低于借贷利率相反地,这时就可以大胆的借钱。”
“执政,国债早已为国人接受,但我国民间却无法接受国债国人之所以抵触均是因为几乎所有的国债都是列强强加赔款,再就是借款无一不令主权丧失所以国人无法接受外债”
留**童出身的梁敦彦自然知道国债有良恶之分,可民间对国债的根本性否定的态度,借外债当然更无法接受,他们根本不知道政府借钱用于建设的誉处。
手摆一下的同时,想着民间对国债的抵触情绪,有些头痛陈默然揉了下太阳穴。
“等过一阵子,《光复报》和国内的其它报纸,会先后以国债发一些专稿,《光复报》会以为日本为例,介绍国债于国家强大的作用,咱们到19世纪末还没推行国债市场,日本却已走在前面。明治维新时期日本敢于利用公债支持发展,而同期清廷还忙于往国库存银子。结果,到甲午战争时,两国的国力已大相径庭,最后存银子的满清却向借款的日本赔了2.5亿两白银,日本用借来的银子发展的工业、铁路,用借来的银子建立了舰队,最后靠着一场仗都挣回来了,可他们接着却借的更多。”
稍沉思了一会,陈默然又继续说下去。
“要改变国人的思维,日本无疑是最好的启示,现在作为贫国的日本缘何能够挑战作为欧洲列强的俄国,他们用借来的钱发展工业、发展军事,又用借来的打仗,借债不仅使得日本未失权益,反而挤身跃于强国之列,民间不要呼喊着向日本学习吗?要学日本,先要学会日本对待国债的态度”
呷口茶,陈默然又继续说下去。
“现在执政府不予外国承认难以举借新的外债,所以我们便转向国内发行公债。按财政部的统计,我们从国内募集了4300万元的公债,经过这一次光复公债的发行,咱们的内债市场正在打开,以后对内发行国债的力度,还会再加大,一方面政府加紧宣传国债的作用和意义,另外还要宣传何为恶债、何为良债,让民众区别对待两者,最后等他们适应了,也就自然的不在意了”
端起茶杯喝了几口,陈默然却是把眉头皱成了一团,虽说早已做好心理准备,把自己在国外存款变成中国的国债,可这总靠着自己的那笔钱,总不是个事,毕竟那笔钱还有其它的用途,可若是在国民不认可外债时,大举外债,恐怕又会引起国民的恶感
“债肯定是要举的,就先从铁路开始吧”
话音未落,办公室外,一名军事参谋却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他的手里拿着一份电报,脸上却又是一副喜忧参办的模样。
“执政,西安、西安举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