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应出版社朋友的邀约,《此间的少年》终于能够按期完稿付梓。搁笔的一刻,感觉到久违的快乐和轻松,仿佛这些感觉已经离开我很多年了。
  《此间的少年》最初是作为我练笔的一篇稿子在朋友们中流传,起因是在创作《涿鹿》的过程中读到网上一位‘女’孩的短篇《王语嫣》。这种略带同人小说意味的方式顺从着前辈作家的思路,也悄悄背叛着幻想中的刀光剑影,把那些似曾相识的人物引入了自我的世界,一种很奇妙的温馨感油然而生。所以我开始‘抽’空写这部同样风格的《此间的少年》,回忆一些真人真事,然后用大家熟悉的名字使这些故事朦胧起来。
  《此间》得到大范围的传播是我没有估计到的,原本我以为这种往事的回忆是很‘私’人的事,不过看来我错了。也许世界上很多人的往事都如此相似,我涂涂写写地回忆时,我的读者也会不经意地看见他们自己的影子。
  其后,清韵书院的主编温柔、网易文化频道的主管咆哮、《申江服务导报》的编辑金颐、北京开点文化公司的颜庆胜,以及来自各地的初稿读者都给予我相当多的鼓励,也是他们共同的努力,使这部稿子得到了出版面世的机会。
  在此,向这些热情的朋友表示我真挚的感谢。
  上个世纪的最后十年中,我在北京大学度过了四年的本科生活。
  那时候六条‘精’壮的汉子挤在一个小小宿舍里,房间里有一张书桌、一只衣柜和三架双层‘床’。冬天下雪的时候必须用透明胶带把碎裂的玻璃粘好,夏季炎热的夜里,大家打开六张白纸扇吹侃到深夜。那时候我们数着每月的生活费过日子,却能扔出最后二十块钱在夜市上买两个人的啤酒和‘花’生米。那时候我们用食堂的‘鸡’‘腿’打赌,‘鸡’‘腿’就像一般等价物那样代替了货币流通在宿舍的赌局上。
  那时候还有很多事情,我想我一生再也不会经历。
  就是这种不完美的日子却有人怀念,出国以后和一个年长的北大校友喝啤酒,他看着天‘花’板说:“那时候我们没有钱……”很怀念的语气。
  正是同样的怀念在驱使我记录那时的往事,用这些故事为已经失去的时间画一幅素描。
  《此间》中使用的人名无一例外出自金庸先生的十五部武侠小说,这是初稿读者们一直争论的焦点。有的朋友非常喜爱这种人物的位移,也不乏朋友质疑这种传自日本的同人风格作品是否有足够的独创‘性’,还有朋友进而认为故事的表皮并不重要,大家只是在阅读虚幻里真实的感动。而在我个人,我使用这些特殊的人名并无太多的构思,我只是非常喜爱金庸先生的武侠并感谢它们伴我度过了漫长的学生生涯,我也曾不止一次想过我身边的朋友是否像江湖上的某人,于是我顺理成章地继承了《王语嫣》一文所使用的构思。
  在此要感谢那个不知名的‘女’孩,是她奇妙的思想让我走出了第一步。
  但是,无论这个故事中的人物叫什么名字,他们都不再是人们耳熟能详的江湖英雄和侠‘女’,他们更贴近于曾经出现在我身边的少年朋友们,而《此间》,也是一个全新的故事。
  《此间》中的大部分故事并非出自杜撰,有我个人的经历,更多的是我从朋友那里听来的故事。大部分故事发生的地点就在北大,也有少部分来自其他的大学。而主要人物的‘性’格,则是从我无数的朋友中提炼出来的。曾经有朋友追问我自己在这个故事中到底扮演哪个角‘色’,我只能遗憾的说这里有我的影子,但是没有真实的我。
  故事中的“乔峰”我曾有幸见到,但那已经是在出国后。某师兄对我转述了这个故事,后来在一次会议上和“乔峰”有一面之缘。当时很想追问他那个故事有几分真实,不过看他只是淡淡地笑,我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当时作为“乔峰”原型的师兄已经结婚,不知道他的“康敏”在世界的哪个角落。
  想起学生时代的自己,确实是轻狂和稚嫩的,许多朋友也是如此,包括我们的“乔峰”。所以失去了一些东西,结果总是不容易弥补。
  有朋友曾经将《此间》和《围城》比较,认为相比《围城》练达的文字和犀利的笔调,《此间》未免显得太天真和随意了。这个缺点我不能否认,钱先生的博学和犀利令我只有瞠乎其后的余地。不过事实上这个缺点也正是我的目的,我无意以冷静的目光去审视当年的对错,《此间》只是一个少年时代的轻狂舞蹈。在我尚未遗忘前,我用当时的心情把过去复制下来,留给多年后的朋友和自己看。
  记得大学四年级的初夏之夜,在窗前和同学说起过怀旧,窗外的布谷叫个不停。不知道那时可有一个‘女’生抱着课本经过我们的窗下。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一切都已经是记忆中的剪影了。
  谨以此文,怀念一个不知姓名的朋友。
  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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