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回 巧舌慧语救燃眉

  听了朱瑶的言语,土一尊怔了怔,犹豫道:“这……这从何说起?”
  朱瑶原也是一时情急,胡乱诌了句,不想对方竟会大是踌躇起来,心想这人神志不清,多半是对他的妻子又爱又恨所致,便又道:“你年纪一大把,却来做这等荒唐之事,以年老之身欺凌小辈不说,还看了女人的身子,那不是好色无耻之徒是甚么?”
  土一尊稍一沉吟,怒道:“这些年来,老夫寻遍大江南北,专杀那些个不要脸的男男女女,每杀一对狗男女,老夫心里便快活得一段时日。hp://772e6f742e6f%6哼,老夫见过的奸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儿,年纪大则五六十岁,小则十六七岁。你小丫头说我无耻也好,好色也罢,理你作甚!今日倘若只凭你花言巧语,便即饶过这对奸夫**,老夫锄奸伐淫,荡平天下奸夫**的大业,那是再也休提!”
  朱瑶有意要他多说些话,以此拖延时辰,便就曲意奉承道:“那些狗男女勾勾搭搭,确是该杀!”
  土一尊脸面顿和,说道:“正是!总有一日,老夫要杀光所有的奸夫**!”
  朱瑶道:“前辈果然侠肝义胆,正气凛然,小女子凭生最佩服的,就是你这样的大英雄!”
  土一尊一听,心里说不出的快活,面色凛然,谦道:“岂敢岂敢,老夫也只是尽一些绵薄之力罢了!其实老夫也自惭愧,每次见那些个鸡鸣狗盗之徒暗地**,老夫心里如释重负,巴不得天下所有人都像他们一般,**人间。可一见他们在床上如胶似漆,莺莺燕燕,便也忍不住一一将之诛杀!”
  朱瑶心想:“这老怪物原来犯了心病,想是妻子偷情,他戴了绿帽子,便巴不得天下所有的男人也与他一般,绿帽高戴,既是人人如此,便再也不怕别人闲言闲语,讥讽于他。这虽然是空思妄想,却也有几分理儿。他忍不住要杀人,自然亦是受妻子所激之故。倘若他神志未失常,倒是个情种。”
  言念及此,她道:“要天下男人都去偷情做奸夫,只怕不能;要杀尽天下的那些个狗男女,更是不容易做到。”
  土一尊昂然道:“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老夫却也想过此节,硬逼天下男女**,倒是难办。但要杀他个天翻地覆,教那些眉来眼去的狗男女心胆俱裂,倒并不难。”
  朱瑶一想,何不趁机开解开解于他,去其心结,饶了自己和萧影一命,却也不无可能,当下道:“往事乃过眼云烟,前辈何不尽弃前尘,再娶一房,享尽天伦,岂不美哉!”
  土一尊脸色一变,骂道:“去你个小丫头娃儿,天下女人,都是些****,老夫见了就来气,哼!”
  说到这儿,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一双细眼瞪住朱瑶,骂道:“他***,拉拉杂杂,与你说这么一大通,险些儿把正事给忘了。今日不杀你等三人,难平天下人之心!”说着手一伸,抓向朱瑶。
  却在这时,朱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土一尊愕然心惊,抓到半空的手停了下来,问道:“你这女娃娃,哭个甚么?”
  朱瑶抹泪道:“死就死了,却这生死法,三个人**裸死作一堆儿,一点儿都不好看。”
  土一尊皱眉道:“死都死了,还图甚么好看不好看!再说了,你打娘胎里来时,确是这般赤条条,这又打什么紧了!”
  朱瑶将白玉般的颈项一挺,说道:“要杀便来个爽快,哪有像你这样婆婆妈妈,杀人之前还要逼良为娼的。”
  土一尊得意洋洋道:“嘿嘿,老夫逼良为娼之事,也不是头一回。有些男女,平日眉来眼去,却是有那个色心,没这个色胆,老夫看不过眼去,嘿嘿,夜间便把他们提来放成一对儿,待他们行那苟且之事时,给他们来个一人一掌,劈死了事。那个死法,这才叫难看呢。”
  朱瑶哽咽着恨恨地道:“你杀的奸夫**,只是死做一对儿,我们仨这样,这可不成!”
  土一尊道:“三人一块儿,怎生死不得了?老夫何止只杀一对儿的,便是十个八个伺候一个狗男人的都杀过。不过那些女的可都是烟花柳巷的残花败絮,模样儿没有姑娘这般好看。”
  说完他转眼瞧了瞧萧影,又道:“这小子生得眉宇不凡,配你一起死,倒也可成一对儿!”
  又瞧瞧村姑,说道:“这丫头与姑娘你相比,却差得多了,配与你们做丫鬟使唤,尽可要得!”
  朱瑶心下又好气又好笑,自忖:“今日遇上这样一个浑人,当真小命难保了!只能施计尽量迁延些时日,若是真个要死,那也是天数使然!”想到此处,幽幽叹了口气。
  当下她一计未遂,又生一计,言语上却是极难启齿。但眼下生死关头,却也顾不了这许多,假意道:“我们年纪还小,如今又还没来得及……来得及……那个……那个就死,教人哪能瞑目啊!”说完已羞得满面红潮。
  土一尊一听,果然中计,叫道:“啊唷,我倒忘了,西门老儿点过你们穴道。嘿嘿,放心好了,瞧姑娘你长得人既标致,心眼且好,土一尊向来与人为善,便如你所愿,好歹也让你尝尝鱼水之欢!”
  朱瑶察言观色,见土一尊瞧向萧影的眼神含满疑虑,知他怕给萧影逃了去,心道:“索性再激他一激!”
  又开口道:“不过,话可说在前头,倘若你制这小子不住,给他逃脱了,你得放过咱们两个女娃娃。”
  土一尊一听,怒容满面地道:“哼,瞧这小子细皮嫩肉,谅他武功也只是三脚猫,老夫怕他何来!你这小女娃儿这可性急了不是。”朱瑶含羞不答。
  绕了一大个圈子,总算把土一尊套了进去,萧影云里雾里听了一大堆话,这才云开见日,心里喜出望外。
  土一尊更不多想,双手叉腰,大声道:“喂,小子,你给西门老儿点中大腿尖还是屁股后?”
  朱瑶眼见活命有望,心里一宽,斗闻土一尊之言,不禁大羞。只是她一直面朝床尾,看不见萧影和村姑的尴尬事儿,别人倒也瞧不见她的娇羞情态。
  萧影强抑住不笑,低声道:“是……是后面。”
  土一尊哼了一声,责备道:“瞧你人长得俊雅,却来做这等勾当,唉,做这事也倒罢了,偏偏又给西门老儿点了穴道,忒也不中用!似你这等窝囊的奸夫,只怕世间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朱瑶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萧影却也不好逞强,嘴里唯唯诺诺道:“这事……这事说来……说来确是晚辈无能!”心里却想:“你这样的浑人,当真世所罕有。大丈夫能屈能伸,暂且忍得一时之气,待穴道一解,倒要你尝尝厉害!”
  他受西门九千暗算,弄得狼狈不堪不说,性命也险些儿搭了进去,着实窝了一肚子火。这时斗逢生机,暗骂土一尊之余,却也心头忍不住高兴。只盼他急速解开穴道,自己与朱瑶从速离开此地,教训土一尊之想,却也没怎么当回事。
  朱瑶心下亦是笑开了花,心想:“萧影武功何等高深,解其穴道,无异于放猛虎出笼来咬你。你这土老儿眼拙,瞎眼不识明珠,有目不见泰山,枉自丢了性命,须怪旁人不得!”
  正自暗笑不已,土一尊伸手往被窝里一抓,将村姑赤条条提了出来,掷在墙角地上,嘴里骂道:“丫鬟与主子偷情,忒也煞风景!”
  萧影、朱瑶闻言皆是一愕,但随即明白过来,土一尊这个浑人心里将村姑当成丫鬟,心中所想,便即当真,疯癫之症委实不轻。两人又是一阵哭笑不得。
  瞧了一眼朱瑶,土一尊这时又道:“你这丫头心眼不错,念你对老夫极为敬仰,老夫便卖你个大大的人情,小丫鬟这位儿便给了你!”
  朱瑶心底又一莞尔,暗道:“这老儿当真糊涂透顶,适才我巴结他几句,便说我心眼好,呵呵!”
  言念于此,便说道:“这可多谢土前辈的一翻美意!前辈既有这般好心,那我到阴曹地府见了你妻子,便也不告你状了。”
  土一尊脸上露出一分笑意,伸手便往被窝里探去。
  却在这时,他背后蓦地有人喝道:“住手!你是何人,胆敢对我家公……公……小姐无礼!”
  土一尊一惊,缩手回头,与来人一相照面,两人均是吃惊不已。
  土一尊见来人身瘦体长,面目枯槁,失声道:“二……二……木一槁,原来是你!”
  木一槁亦脱口道:“五弟,原来是你!别来数十年,你现下可好?”见土一尊形容干瘪,衣着零乱,似孤魂野鬼一般,便知自己所问,实属费话。
  土一尊面有不忿,说道:“自从内子死后,二十年来,我过着活死人一般的日子,你说可好!全不像你锦衣玉带,哼哼,甘做朝廷鹰犬,日子倒过得滋润得紧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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