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回 金风玉露一相逢
林栖南话声微怒道:“你左一声影哥哥。右一声影哥哥。别叫得这般亲热成不成。你再这般叫。我……我……”
朱瑶呛白道:“你待怎样。哼。你若敢动我分毫。待会儿影哥哥追來。不将你一掌打成肉酱。那才叫怪。”
林栖南话声中微有醋意。冷言讥讽道:“他萧影哪点比得上我了。他这会儿只怕早给侬髯打死了。即便活着。他害怕得要死。现下早就脚底抹油。溜得沒人影啦。哪还会來管你。”
朱瑶反唇道:“就你这点三脚猫功夫。便再來十个。影哥哥也是一掌一个。哼哼。影哥哥眉头都不皱一下。你们便见阎王去了。”
林栖南道:“你道我当真怕他么。日间败在他掌下。那是我救你出來时。先就在那些老匹夫手下受了重伤。待我伤势大好。他萧影便不是我敌手了。”
朱瑶鄙夷道:“那好得很。你便停下來在这儿养伤。待影哥哥來。你与他一较高下。只要你打他得过。我便嫁与你。成不成。”她嘴里向來不饶人。但现下想來。若自己一味逞强。惹怒了林栖南。到时当真他胡來。反倒要吃大亏。
她之所以出言与林栖南打赌。一來借故拖延时间。二來对萧影的武功。心中着实也有些儿自信。再怎么说。他也不会败给林栖南。若真个是萧影不敌。到时林栖南必饶他活不得。他死之后。自己岂能独活。说白了。输赢与否。她都不可能嫁给林栖南。
不料林栖南也甚是狡猾。转怒为笑道:“这赌局我便下了注。不过我这次伤得不轻。需得两三个月养伤。到时再來赌过。”
朱瑶道:“那也成。只要你沒死的一天。这赌注尽可算数。”
她心下早自怀疑近來种种事端。多半与眼前的林栖南有关。这时若直言相问。对方定然來个死不认账。可得另寻机会。想个法子套问套问。
萧影慢慢逼近。这时离朱林二人不过数丈。于两人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林栖南身形甚是高大雄壮。此刻背脊板直。坐在马背上。正自挥鞭催马;朱瑶双手被交叉绑缚在后。坐于林栖南身后的马背之上。身子隔得林栖南有半尺有余。此时林栖南微微转过脸來。瞧其面目俨然。一本正经。对朱瑶果然沒有半分轻薄之相。
此前。朱瑶被林栖南伸手抓住背心衣衫。飞马而奔。逃出里许。不见萧影追來。林栖南手也提得酸了。又想将朱瑶提丢上马背共乘。奈何朱瑶嘴上骂得厉害。双脚双手亦死命抵抗。拒不上马就乘。他只得翻身下马。将之用绳子缚住双手。放于马背之上。自己这才上马又行。
一路之上。朱瑶以死相要挟。林栖南本來爱她极深。唯恐惹恼了她。当真有何闪失。自己必将悔恨终生。无礼举动固然不敢做。便连身子。亦不曾与她有过接触。
朱瑶坐在马背上。不断以言语相激。只盼林栖南走得慢些。好让萧影及早追來相救。不料林栖南嘴里说着。挥鞭的手始终不敢稍有松懈。此刻朱瑶又设下比武赌局。原想对方经不住一激。便会回身与萧影夹道相拼。不意他仍不入套。
她彷徨无措。心下便急了起來:“影哥哥这么久不來。不知会不会中了侬髯的暗算。”
心下一阵担忧。随即她又想:“是不是影哥哥不要我了。我自刎前说的几句话。当时我说骗了他。其实是说我隐瞒了身份。欺骗了他。只怕他会错了意。听成我骗他的是捣毁百余正道门派一事。唉。当真这样。他跑回去向正道中人赔不是还來不及。这会儿怎会又來睬我。”想到伤心处。不禁流下泪儿來。
林栖南听她哭泣。回脸关切道:“你怎么了小妹子。你别哭好么。此番我抢你來。实也只是为了你好。你想想。为了那惊鸿簪。江湖中无论黑道白道。都决计放萧影不过。听说当年李飞烟何等神功盖世。最终还不是敌不过江湖众多高手。为惊鸿簪而丧命。还听说萧影此人生來克女。但凡跟了他的女子。沒一个好活。大草原上的其其格、天山派的白若雪、归鹤山庄的宿婉情。此三人无一不是当今天下的绝世美人儿。可惜一被萧影缠上。便白白丢了性命。唉。萧影这厮整日缠着你不肯放。定是对你沒安好心。我心里喜欢你。便一路跟踪保护于你。我的良苦用心。你该当心下了然。这次委屈你。将你绑了抢出。虽大部出自我对你的一腔爱慕之心。其实也并非沒有救人于水火的仁侠之怀。”
朱瑶听他这番言语。收泪哼地一声。对他的话大是不以为然。
林栖南说得兴起。脸上慢慢现出几分傲然之色。又道:“小妹子。我心下对你千般怜惜。万般爱慕。我是真心喜欢你。我……我也不会说那些肉麻话。可这次救你出來。一路上我都以礼相待。丝毫不敢对你有所轻薄。你要是不愿意做我的王妃。往后我林栖南自也不会强逼于你。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喜欢上我的。”
朱瑶心下呸的一声。暗暗骂道:“做梦去吧你。你叫那太阳从西边出來看看。你有这本事。你姑奶奶嫁你。倒也说得。”嘴里却道:“你既是救我出來。干么要绑我手。快将我放开。”
林栖南道:“实非得已。为让你远离萧影的魔爪。你便暂且忍耐忍耐。到了辽国。我自会放你。”
朱瑶惊道:“什么。你要带我去辽国。”
林栖南点了点头。
朱瑶暗道:“这人信口雌黄。说了一大堆废话。话虽不中听。对我却不敢有丝毫越轨行径。跟着他去辽国。倒也沒甚危险。正好影哥哥和我要去辽国找他师父。顺道杀耶律阿保机。这个林栖南这般听我的话。不大大利用他一番。实在可惜。用些诡计。骗他去杀耶律阿保机。那倒省了影哥哥费心。呵呵。”
言念及此。便道:“好。我便随你去辽国走一圈儿。不过咱们得划下道儿。你若对我有分毫不轨。我便一刀杀了你。倘若杀你不得。我自己自尽。”
林栖南自以为方才一番言语打动了她。她这才肯跟自己去辽国。如此这般。假以时日。定能赢得她的芳心。听她这般说。登时喜不自胜。竟至笑了出來:“哈哈。好好好。小妹子肯随我去。那是再好不过。”
朱瑶斜眼见他笑得合不拢嘴。暗忖他另有企图。万一到了辽国。萧影还未追來。却着了他的道儿。叫自己死不成。活受他罪。却又怎生是好。又想:“现下强要他放我。定是不成。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船到桥头自然直。只有到那时另想法子。”
但她仍自放心不下。又说道:“第一。现下你解开我手上的绑缚;第二。你立刻下马。自今而后。不得近我三尺之内;第三。到了辽国。我爱去哪儿便去哪儿。你不得强加阻拦。这三件事儿你敢稍有不依。我便咬舌自尽。”
林栖南只要她答应随自己去辽国。这一路上两人相处得久了。说不定她对自己日渐生情。到时两人爱得死去活來。哪还來理会今日约定。心念如此。这时她不管提出什么条件。他都无所不允。跳下地來。帮她解了身上绑缚的绳索。这时离长治已然遥遥数百里。一路过了无数岔口。料來萧影也追赶不上。便自宽了心。牵了马儿。缓步慢行。
萧影见林栖南下马。此刻正是救朱瑶的大好时机。当即放开缰绳。双腿一夹。那坐狮见了前面的马儿。早自馋涎欲滴。数次想扑冲过去。均被萧影勒缰收住。上前不得半步。这时缰绳一放。立时闪电般扑身而前。才两三个纵跃。便已扑到马脚后面。
那马早自惊觉。未等狮子扑近。一声惊嘶。沒命价向前疾冲。这时狮鼻已然触及马儿后腿。那马陡然后臀斜斜立起。双腿向后疾踹。却踹了个空。竖起尾巴。又朝前冲去。
朱瑶见马儿乱踢乱撞。先自以为被林栖南施了诡计。回头一看。乍见萧影骑在一头高大雄健的狮子上。威风凛凛。好不气派。悲喜交集。不慎仰天向后。摔下马來。
这一下身上摔得不轻。她却未觉疼痛。立身而起。欢天喜地叫道:“影哥哥。你來救我來啦。我还以为你不來了呢。呜呜……呜呜……”泪流不止。脸上却笑开了花。
喜泣着正要朝萧影扑身过去。却听他一声大叫:“耶律楚南。原來是你在捣鬼。”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声向萧影问道:“你说他是耶律楚南。不是林栖南。”
适才那匹马儿失惊之下。耶律楚南被马缰一跤绊倒。这时趴在地上起不來。目光闪烁不定。显然是在暗思诡计。
萧影唯恐朱瑶有失。忙驱狮过去。将她拉上狮背。依在自己身前。这才关切道:“瑶儿。你沒事吧。”
朱瑶盈盈回首。脸颊灿若春花。拼命摇头道:“沒事沒事。影哥哥。”
萧影指着地下的林栖南道:“你不知道么。他便是耶律楚南。”
朱瑶摇了摇头。只把喜目望着萧影。
萧影见她黑黑的秀发散了几根下來。遮住了白玉般的面庞。伸右手将之扒在耳后。又在她面额上轻轻抚得两下。爱怜之意。见于颜表。
两个坐在狮背之上。身子贴着身子。清晰感觉到对方肌肤散发出來的温热。他见她双眼不眨。仍然十分动情地看着自己。娇唇微启。皓齿明眸。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当真要说多美便有多美。不觉心里一呆。禁不住也将双目定在她眼波里面。
四目交投。两人心中一股暖流升起。登时仙仙欲醉。有种说不出的美妙。在胸中汩汩流转。
一时之时。萧影情意大动。顾不得有人窥伺在侧。情不自禁地挨近嘴去。便往她含香吐色的美唇上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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