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当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
桑姝被喊去前院时,正在帮容烬挑选新衣裳的料子。
她的院内没有男人的衣服,容烬穿得还是那日被打烂的衣裳。
她扫了一眼那些云锦绸缎,吩咐姜姜,“你跟制衣的人说,要华丽一些的,去吧。”
说完,桑姝来到偏房。
屋内,容烬躺在塌上,他俊美的容颜上,没什么表情,神情阴郁。
听到桑姝进来的脚步声,他顿了顿,抬眼看过来。
那双眼漆黑发沉,看不到底。
“要一同去前院吗?”
这两日桑姝对容烬没有过分热情,她知道了容家发生的事情,一夜之间,爹娘流放,其余女眷奴仆全都遣散,从锦衣玉食的小少爷变成流落接头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任谁都没法立刻接受。
她给他时日缓解。
但也不能时刻沉浸在悲伤之中。
“一会儿有好戏看,去吗?”桑姝又问了一遍,容烬身上都是外伤,结了痂之后就没有那么触目惊心了。
他沉默须臾,这才拢了拢衣衫,声线微哑,“去。”
前院,数十奴仆全都低眉凝着地面,不敢吭声,氛围冷凝僵滞。
安远侯和几位兄长的脸色都无比难看。
桑姝和容烬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跪下!”安远侯毫不留情,在桑姝进门的瞬间,便厉声斥责。
桑姝迟疑看了周遭几眼,最后冷嗤一声,“爹爹是在说我吗?”
安远侯捏紧了拳,在桌案上狠狠一砸,“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爹吗?”
“你看看你自己做的事情!未出阁的女子把男人带回家,半点规矩教养都没有!”
桑姝眼神极冷,冰肌玉骨的女子站在大堂之中,脊背挺拔,眼底不含半分惧意。
“规矩?教养?爹爹教过我吗?”她没再像往常那样,卑微地奢求他们的原谅,而是一反常态,冷漠逼问,“你的心中只有桑媚一个女儿,何必假惺惺来教训我?”
“你——”安远侯被气急,他脸色涨红,“当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上家法!”
“为父今日就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没教养的孽女!”
桑姝绷紧了唇,唇角讥讽的弧度似笑非笑。
此时,长兄桑长平被人从外面抬进来,他一看到桑姝,便眼角发红,神志不清道,“你这个妖女!蛊惑人心,手段狠毒,当年你把我推入山崖的事情,我死不瞑目!”
“你以为我会相信那幻境吗?你这个心机深沉,阴险狡诈的女魔头!”
他像是恨不得要从轿撵上爬下来,将桑姝千刀万剐。
桑姝眼底晦暗,她不用想就知道,定是那桑媚说了些什么。
她当真以为,这样的伎俩量,能改变什么吗?
周遭天色昏沉。
没等那奴仆把家法送上来,整个安远侯府上方一片阴云笼罩。
紧接着,几个打扮怪异的人从外面涌进来,他们一边狂跳,一边最终念叨着什么。
桑长亭双眸直逼桑姝,“你真以为我们还会掉进你的幻术之中吗?你且等着,这几位都是我请来的得道高人,等你的计谋被拆穿我看你如何狡辩!”
“到时你就滚出安远侯府,我们桑家全当没有你这个魔头!”
桑姝冷冽扫他几眼。
远处,那几人没蹦多久,便突然脸色惨白,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院内的奴仆看到这一幕,全都被吓破了胆子。
一行人面面相觑,“桑公子,这法事我们做不了!我们不敢违抗天道!”
说完,便神情慌张,争先恐后朝着门外跑去。
桑长亭脸上的表情僵住,一口气憋在胸口,让他动弹不得。
他咬紧牙关,抬眼望着那天际逐渐展开的画面。
光幕之上。
逐渐出现了一抹俏丽清瘦的身影,明眸皓齿的少女尚显稚嫩,一袭鹅黄色长裙,纤细腰肢被腰带缠绕,其上缀着白色璎珞玉佩。
小脸莹润细白,身量纤细窈窕。
在场几位兄长和安远侯看到那一幕,全都不免心中感慨。
那时的桑姝明眸皓齿,眼神澄澈,单纯善良,而现如今的她,手段狠毒,残忍至极!
究竟是什么导致她一步步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众人全都仰头望着光幕上的画面。
“姝儿,你大哥明早回城,你和媚儿一同前去,迎他回府。”安远侯满脸喜色。
这是当初桑长平第一次出征,得胜归来,也是他跌落山崖,双腿残疾的祸端开始之日。
桑姝得知消息,剪水双瞳难掩喜悦,她轻轻揪着裙角,声音软糯,“真的吗?大哥明早就回城了!”
“没错,你个媚儿都做好准备。”
“好的爹爹!”
桑姝快步回房,把她给桑长平准备的玉佩小心翼翼从妆匣内取出来。
安远侯府不少看到这一幕的奴仆们顿了顿,旋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这个玉佩……是当初全都城达官显贵都在争抢的上好暖玉!二小姐为了买到这块玉佩,费进心思,偷偷变卖了不少首饰和发簪。”
而与此同时,看到玉佩的桑长平和桑媚全都变了脸色。
听到那些下人们的话,桑长平眼神僵硬,唇瓣轻颤着问道,“这是桑姝买的玉佩?那为何?”
为何会是桑媚亲手交到他手中,还说是她为自己挑选的?
桑长平狐疑扫了桑媚一眼,却看她欲言又止,眼尾微红。
质问的冲动被终止,桑长平再次抬眼看向光幕。
桑姝把那玉佩视若珍宝,那是她要送给桑长平凯旋而归的礼物。
画面一转。
到了第二日,桑姝要带着玉佩去迎接大哥回城。
但不论她怎么找,玉佩就是消失不见了。
桑姝急得恨不得要哭出声,嫩白指尖攥着裙摆,殷红小嘴微微向下。
但直到该去城门前迎接桑长平,那玉佩也没有找到。
反而在坐马车出城时,桑姝一眼看到,自己的玉佩正挂在桑媚的腰间!
她焦急上前,问桑媚,“我的玉佩为什么在你这里?”
桑媚把她推开,“你在胡说什么?这是我精心为长兄挑选的玉佩。”
桑姝看得清清楚楚,那玉佩就是自己买的,可桑媚不愿给她,甚至挽着安远侯的手臂低泣,“爹,这是女儿费尽心思寻到的,妹妹想借花献佛我可以理解,但这是送给大哥的……”
她泪眼婆娑,委屈不已,“爹爹要给女儿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