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 还未死心
第二日……寿宴那天深夜,他才和她见过面,第二天就走了?
是因为她说的那些话吗?她说不想再看见他,所以……他就走了?就这么走了?
怪不得这么多天都没有再出现……就算关于她被辱的流言传遍燕都城,就算是满城悬赏,到处都贴满他的头像,也不见他出现…丫…
原来,他早就离开了……还怎么可能再出现呢媲?
“唐姐姐,唐姐姐?”看她精神恍惚,玉璃有些担心,“你怎么了?”
“我,有点头疼……”唐果揉了揉眉心,重新端起酒杯,往嘴里送,动作快得玉璃想拦都没拦住
“这就头疼了?”南宫烈斜睨她一眼,要笑不笑地说,“就说让三哥当年直接娶了你,风风光光的嫁进焰王府,哪还那么多烦心事儿?说不定啊,现在已经是我们南邵的正宫娘娘了!”
被他这么一呛,唐果含在嘴里的酒,一口闷了下去,辣的嘶嘶哈哈。
玉璃朝着南宫烈后背就是一捶下去,“六哥,小心这话让父皇听到,封了你的嘴!”
“本来就是嘛!三哥是储君,继位是早晚的事!听母后的意思父皇也有意早日让位,就等三哥选妃成家了!”南宫烈微一撇嘴,看向唐果,“可这家伙偏偏倔得一定要等这个女人……”
若不然也不可能让南宫烁那个老二这么猖獗!明明没戏,还总不安分的瞎蹿腾!
“三哥这叫痴情,你懂什么!我们唐姐姐就喜欢三哥这样,是不是?”玉璃特别鄙视南宫烈的某些行为,“再说,就算三哥不继承皇位,也没你什么事!”
南宫烈没说话,倒是仿若未闻的自顾盯着唐果。
每次他这么看自己,唐果就总觉得心里莫名的慌,不由地低下头。南宫烈是除了火焰飞之外,在这南邵国唯一一个知道自己就是当年赫王妃的人,自然也知道小螃蟹就是段凌赫的孩子……
或许是因为南宫焰吧,他从来没提过,也没问过她关于过去的一个字。这几年下来,反倒对她是颇为照顾——
可越是这样,她面对着他,就越是心虚。
知道他今天这样说,是为自己三哥不值,也是为了激她。而唐果现在需要的,就是这份坚定……
“不是就快了吗?下个月十六……现在都月末了,没几天了……你们到时候就等着叫我王嫂吧!”唐果咬着唇轻笑,豪气的又是一杯饮下。
“嗯,三哥若是听你这么说,一定很开心!”。
三个人说说笑笑,边谈边饮,很快到了黄昏,等南宫烈和玉璃酒足饭饱离开时,唐果已经微醉。
紫鸢进来说有一位重要客人要她陪,被她给撵了出去,自己则一头扎到被窝里,揉脑袋——
走了,走了……哎,真好,走了就永远不会再见面了!她总算可以彻底清净了,也可以安安心心的嫁人了……
唔,真没想到那晚上竟然就是两个人此生最后一次见面了——想的有些悲壮,不过,这是事实嘛!
早知道这样,那晚她就应该大度一点,平静而爽快地对他说:“嗨,好久不见。”然后潇洒的走开,留给他一个美丽的背影!
或者,直接上去伸手扇他一个耳光,骂他一声畜生,根本不配叫她的名字!让他见识见识自己这六年已经变了,变狠了!不再是六年前那个软弱无能,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女人了——
就算再怎么不济,也应该友好的问他一声,“过的好吗?”客套客套,毕竟怎么说……他也是她曾经爱过的人,小螃蟹的亲生父亲啊!
可是到最后……怎么会是这样呢?呵呵,就这样就不见了,多遗憾……
就好像六年前,两个人初见的时候,她打了他一巴掌,自己坏了名声;而他受了她一巴掌,然后逃之夭夭——
慕容殇敲了几下门,也没人应,便直接推门进来,只见唐果躺在榻上已经睡着,被子只盖着半个身子
走过去,轻手轻脚地将被子拉好,给她搭住全身。她的睡姿一点也不好看,侧身斜躺着,四肢也毫无规矩,头歪着深埋在胸前,像只无尾熊抱着大树一样,很滑稽。
额前的黑发遮住了她的眉眼,他轻轻地替她拿开,手却不由自主的抚上她的脸颊,红红的,有些热!
时隔六年,终于可以这样放肆的注视她了……
这般精致的面孔,的确称得上是倾城绝色,和那时候丑丑的她已经不同,已经不是同一个人……
手轻轻触及她的红唇,滚烫的温度灼烧着他的指尖,低头,欲吻她,才想起有面具相隔。伸手摘去,却在快要碰触到她之时,停了下来!
她红唇微张,有些微酒气从鼻尖散发而出,她喝酒了吗?
“是你吗?”她喃喃呓语,传入耳朵。
抬眸,便见她已经睁开了双眼,眼神迷蒙,似醒非醒的盯着他。
他慌慌起身,想要走掉,却被她一把拉住,“你真的要走吗?又想扔下我一个人?”
回过头,就看她小狗一样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的望着他,他神色一怔,才知道她原来是醉了。
见他许久都没有反应,唐果嘴角微撇,羽睫垂了垂,蒙亮的眸子也沾染上些看不清的薄雾,“走吧,走吧,反正这些年没有你,我也这么过来了……你走了,或许我还能好过一些……”
说完,把头重新埋进被子里,隐隐的传来啜泣声。
他心头一软,俯身抱起她来,靠在他胸膛前,她的哭声却更加凄凉,惨烈!仿佛这些年所受的苦,都要通过眼泪表达出来,传递给他——
“果果,我从来没有想过放弃你……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更不会……”
等了一会儿,她都没有回音,以为她睡着了,谁知低头一看,才发现她正嘟着嘴,一动不动的像是在酝酿什么——
下一瞬,伴随着她‘哇’的一声,他的白衣上已经满是污垢!
更过分的是她居然还拿起他的袖子,使劲儿擦干净自己的嘴角,没有丝毫的愧疚不说,反而望着他,嘻嘻的笑,没心没肺。
这情景好熟悉……
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她却蹙着秀眉,摇头避开他的手,重新下,紧接着便听到细微的呼声。
他哭笑不得,拿了条温毛巾敷在她的额头上,刚解开自己的衣衫,还未褪去,忽听外面传来轻微的响声,来不及多想,匆匆从窗口跳了出去!
南宫焰进来时,便看到唐果睡得酣然,只是在她榻边的矮桌上放着一张白色面具,像极了慕容殇素日带的那面——
……
“果果,我从没有想过要放弃你,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
“果果,等我回来……”
唐果迷迷糊糊的摇头,片刻后,便像中了魔咒一样,一下坐了起来
又是这个梦!又是这个声音……
“等我回来……”
这几个字,似乎蕴藏着无情无尽的力量,隐忍克制,只能功成,便会破天而出——
在她最初到南邵的那两年多,每当午夜梦回之时,她总是能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不断的回响,是梦还是事实,她不分辨不清。
只是那个声音,她很确定是他的,甚至怀疑就是他在她耳畔亲口呢喃。
可是后来的这几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声音再没有响起过,她再没有因为梦中的这个声音,而惊醒过。可今天,这是怎么了?
“你醒了?”
忽然听到声音,唐果又是一惊,待看清是南宫焰,方才放心,浑浑噩噩的点头,用手揉着脑袋。哎,宿醉的后果啊!这头比喝酒前,居然还要疼的厉害!
见她摇摇欲坠,南宫焰过来扶住她,又将准备好的热姜汤递过来,让她喝下,唐果才感觉好了点。
“你什么时候来的?”看他也有些疲惫的样子,该不会在这里守了她一晚上吧?
“昨天!”
果然,他的回答跟她所想一样。要不要这么让人感动?
“一晚上……你一直守在这里啊?”
“不然呢?你又是吐,又是哭的,除了我,谁肯管你?”南宫焰蹙眉,对她佯装嫌恶。昨天玉璃回去,就跑到他那儿去吹嘘说是她的准王嫂,被她灌的不知道天南地北了!
一想起她的酒品,他就着急着赶过来了。而她也不负所望的,将她那差到极致的酒品,表现给他看——
唐果撇嘴,这个人真没趣!
“到早朝的时辰,我先回去了!你好好歇着,不许再喝酒了,听到没?”南宫焰对她一通的嘱咐后,才离开。
狼敏早在珍馐园外等的不耐烦,手上是南宫焰昨晚交给他的那张面具,“少主,这的确是慕容太子平日带的那张面具!但是据小的调查,那慕容太子早已在数日前回了北沧……反倒是,反倒是……”
“反倒是什么?”看他吞吐,似乎后面的话是不好讲。
“反倒是早先向南皇就辞了行,要回西陵的赫王爷……并没有离开南邵……”
果然!
南宫焰的眸光瞬间冷凝,“看来,他还不死心!”
狼敏虽然听不懂他说什么,但也隐约知道少主现在已经频临极怒的边缘,不可碰触——
“少主,那这面具……”
“传言慕容太子从不曾在外人面前脱下面具,露出真容……想必没有这面具,太子殿下会寸步难行吧?”淡淡的瞥了眼那玲珑精致的白玉面具,南宫焰勾唇轻笑。
“你且送去夷馆,还给他吧!”
若说,那一日抓捕段凌赫的行动,还给唐蟹遗留下了什么更严重的恶果的话,那恐怕就是如龙小宝所说,他杀掉了天下第一剑,成了武林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人物——
当然随着名利而来的,还有无数的仇敌,而且个个都是江湖高手!就像如今现在这样——
“天下第二贱?”
唐蟹的嘴巴瞪成圆圆的o型,看着眼前这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黑汉,“怎么你也喜欢这种称号吗?”
“没想到,杀掉天下第一剑的,居然是一个还没断奶的小娃娃!哼,一剑兄当真死得冤枉!不过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小子,究竟有什么本事!”对方说着,就向他亮出了宝剑。
“这位仁兄,你好像误会了……”
他话音未落,对方已经朝着他的喉咙刺过来,他往地上一趴,躲了过去,而后一个野地狗刨,爬出去三丈远,“住手!你以大欺小,传出去不怕被笑话吗?我不跟你打了!”
“哼,打败你,我就是天下第一剑!任凭谁来笑话!”那人大声一笑,也不管唐蟹年龄、武功都与他相差甚远,出手更为狠戾——
杀掉天下第一剑已经是个意外了,唐蟹可没有本事再杀掉第二个江湖高手,嘴里高喊着救命,顺着珍馐园的小路疯狂的往前逃,一副吓破了胆的样子!
那道白影再度出现,只听啪啪两鞭,便已结束了那人的性命——
“白罗,站住!”
这次,唐蟹没有给她逃跑的机会,高声喊她的名字,而那道欲飞走的身影,也随着他这一声高喝,停了下来,只是背对着他,没有转身。
唐蟹喘着粗气,跳到她身前,围着她转了两圈,将她上上下下都好好的打量了个遍。最后下了结论,“原来传说中的白罗刹,还真是个女的!”
白罗未动,只是将清冷的眼神在他身上扫视一眼,并未答话。
“上次救我的人也是你吧?已经两次了!”
她还是不语,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
“难道,你是个哑巴?”唐蟹夸张的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置信,“一个武功高强的女哑巴?太可惜了!”
即使冰冷如白罗,此刻也被他的措辞给憋成了内伤,终于言语,“不是!”
“原来你会说话啊!那耍什么酷?”唐蟹撇撇嘴,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这一问,白罗照例没有回答,唐蟹觉得只有自己这样讲有些像傻子,有些不高兴,“算了算了,反正我问什么你也不说,我跟你也就没什么好讲的了!你走吧!”
白罗微一蹙眉,却并没有离开,反倒被他这么一激,开了口,“如果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救你,我只能告诉你,我是奉命行事,负责保护你的安全!”
“奉命?奉谁的命?段凌赫吗?”唐蟹挑眉,想起了那个长的和癞蛤蟆一样的淫.贼。
白罗诧异,他居然知道自己和段凌赫的关系?这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只是不知道圣主他知道吗?
“那,那次杀我呢?如果我没记错,那次在夷馆里,你对我下手可狠着呢!也是奉命行事吗?”
白罗急着辩驳,“不是!那次是我自作主张,而且也不知道您的身份!”
六年前,他们母子就是因为她的疏忽,才会和圣主分离这么久,她本来就愧疚极了,可没想六年后初次见面,她竟然就把小王爷给打伤了……
一想起当初的事,白罗就忍不住的懊恼不已。她一向下手狠惯了的,常常一招致命,那次若不是王爷救他及时,只怕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如今,她更不能因为她的那次失误,而让小王爷和圣主再起什么误会。
“我的身份?我什么身份?”唐蟹敏感的察觉到她对自己的称谓由‘你’变成了‘您’,似乎是对他的尊敬!只是,不应该啊!
白罗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着急,说漏了嘴。
“不肯说?那你要我如何信你?我说就是段凌赫指示你杀的我!”唐蟹决定激她一激。
“不是圣主的命令,那件事和他没关系!”着急护主,白罗果然着急户主,只是似乎有所顾虑,不肯再往下说。
唐蟹盯着她看,圣主?段凌赫……
“上次,是这只手臂伤的您……白罗今日就废了它!”
她声音轻冷,短匕已经拔出,唐蟹根本来不及开口阻止,便见一只手臂飞出,落在地上,满是血腥。抬头便看见白罗的右臂膀处,已经空空荡荡,鲜血淋漓,而她仍然面不改色。
“上次夷馆之事,绝非圣主之命!”面无表情的封了右臂的经脉,白罗抬眸看向他。
唐蟹着实被她的冷血给震慑住。先前,他虽然见识过白罗的嗜血无情,杀人不眨眼,但那都是对别人,没想到……对自己,她亦是这样狠辣无情!!
待唐蟹从怔怔中反应过来,便只见她已扶着自己的右肩,踉跄而去。
照白罗所说,那次杀他并不段凌赫的指示,那干爹为什么要故意告诉他,使他误会段凌赫呢?干爹和他有恩怨?而且还牵扯到唐果?牵扯到他?
唐蟹越想越头疼——
有些事好像已经浮出水面,隐隐欲现,只等他去一戳就透!可唐果不肯说,干爹也因为唐果而不肯告知他,这个白罗又这么死脑筋,而那个段凌赫又不知踪影……
他该去找谁来揭开谜底呢?
他正不知该怎么办,却有知情人士主动找上门——
这日,他才回到帮中,便有一年轻的小厮前来找他,“唐帮主,我们会主邀请您去府里坐坐!”
“你们会主?”
“我们是风月会!”
“风月会?呵,难不成你们会主有什么好东西要卖于我?”唐蟹狐疑,他和风月会向来没有什么往来啊!怎么会忽然邀请他?
“唐帮主,我们风月会不光是交易实物,还有消息!只要买主肯出钱,没有我们风月会查不到的事……”
小厮吹嘘了几句,便转入正题,“我们会主听闻唐帮主最近遇到了些疑惑,百思难解……会主让我给您带句话,您若是肯出钱,倒是可以买去一个消息,解了此题!”
说完,便不多言语,匆匆走掉。
唐蟹对这个风月会更是多了重疑惑,居然连他遇到难题这种事,都知道……还当真不枉它号称知尽天下事呢!
风月会会主……
翌日,唐蟹便依小厮留的地址,只身一人去了风月会,却没想才踏入府门,便被困入混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