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莫家巨变

  云灵子说完就要走,他实在无法习惯和妖怪扯上关系,谁知那只魔怪伸手拉住了他的身服,用生硬的话语说道:“眼睛,它的眼睛。(”
  云灵子不知道这只魔怪说的是什么意思,楞了一下装作明白了的样子,纵身一跃掠向远方。
  江苏苏州自古以来,一直被世人称为“鱼米之乡”、“丝绸之府”、“人间天堂”,山水秀丽,幽静典雅。城中有水巷水桥众多,把有限的空间巧妙的融合成一幅秀美多变的绝景。顺水慢游,可至每一处名盛古迹,伴着水巷两旁吴侬软语,江南小调,让人流连忘返。
  离开苏州已有八年之久,故乡的美丽依就未变,与兴平旁的小镇不同,这里显得格外的繁闹,人潮川流不止。云灵子相貌俊美却穿着一身道袍,不断引来旁人的侧目,甚至于有不少貌美女不顾上矜持的给他抛来手巾。
  “八年,年”云灵子深吸一口故乡的空气,是那么的清爽宜人,也不知家人现在如何,老父亲一定会因他的不辞而别气得火冒三丈。
  “老哥,去琴川要多少钱?”难得回一趟故乡,云灵子也很想坐着马车重新细品一下苏州的风景。
  “三十文。”
  云灵子听罢从袖袋中拿出三十文钱交给车夫,坐着马车慢慢悠悠的从苏州城往琴川方向走去。
  车夫很健谈,以为云灵子是个外地人,在城中稍稍的放缓了些速度说起各处名盛故事,正好和了云灵子的心意。车子离开苏州城,车夫向云灵子问道:“这位道师,你去琴川干嘛?”
  “去朋友。”云灵子没有实说,他怕说出来,别人不相信他是莫家的人。
  “看朋友啊,是那家的,说不定我认识,别看我是个赶车的,苏州及附近县属没有我不认识的地。”
  “哦,我要去琴川莫家。”
  一听到车上顾客要去琴川莫家,车夫转过头来仔细打量了云灵子好一阵,看得云灵子都有些不好意思。
  “车家,我身上有什么脏秽的地方吗?”
  车夫摇了摇头笑道:“没有,只是我有些好奇罢了,小道师今年入道第几年了?”
  “八年。”
  “八年啊,那不算长,你今次是随师门一起来,还是独自一个?”
  云灵子越听越莫明其妙,这个车夫没头没脑的在说些什么,忍不住好奇的问:“恕我愚笨,我实在听不懂车家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车夫又回过头多看了云灵子一眼:“你不是来莫家除妖的吗?”
  “莫家除妖?除什么妖?”云灵子睁大了眼睛看着车夫,难不成自个家出了什么大事。
  车夫随之大笑:“对不起,对不起,我还以为你是来莫家除妖的道师呢,我就说了嘛,你这么年轻怎么可能独个去莫家除妖。要说莫家嘛,还真的是出了大事了。”
  云灵子心中大惊向车夫继续问道:“车家你能和我详实的说说吗?”
  车夫坐在车头,背对着云灵子说道:“能啊,反正这地还有点远,当是闲聊下也成。要说这莫家啊,在我们苏州这片可是顶顶有名的巨富商家……”
  车夫开头说的都是些多余的话,云灵子道明了是来莫家找朋友,怎么会不了解莫家的情况,更何况云灵子未入道之前本就是莫家的族长少爷,不过车夫随后的话让云灵子心惊不定。话说云灵子离开家后,他父亲莫嫌派人四处去找他,不光是官府衙门,就连江湖上的人都请了不少,整整找了五年,无奈之下唯有慢慢放弃了寻找儿子的念头,五年时间如果儿子还在人世的话怎么样也要回个信,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只怕是凶多吉少,为了这个不孝顺的儿子,身体一向硬朗的莫嫌竟然病倒了。
  莫嫌病倒,有人欢喜有人忧,忧的当然是莫嫌身边最亲的人,喜的是莫家的同族胞兄弟。因为莫嫌病倒,他的儿子也不在身旁,这家族长的位置自然是要让出来。毫无办法之下,在前两年莫嫌终于让出了家族长的位置,连同夫人一块移出了大院,到琴川远郊一处小院里住了下来。也有人说莫嫌夫妇是被新的家族长莫薄炎给赶出家的。
  可是莫嫌夫妇离开主家后不到一年,突然来了一只恶魔,不时的骚扰莫家,冷不防就有人被掳走,也不知道是活是死。刚开始有人说是莫薄炎当了家族长后亏心事做得太多受老天责罚,后来又有人说是莫嫌因恨用妖法驱使恶魔回家害人,于是莫家人就此断掉了给莫嫌夫妇的供养,让这个原来的有族长过着清苦不过的生活。
  说来也怪莫嫌的生活越苦,恶魔就闹得越大,可是始终就是不对莫嫌出手,到了这会所有人都相信是莫嫌在作怪,连他亲妹妹都不再与他来往,所有莫家人要嘛搬的搬,要嘛死守大院不出,早就没有了原来那片富贵昌华的景象。
  云灵子听到这心中一阵悸痛,只能怪自己不孝,为了私愿害得两老受苦,心急间没再多说在车夫惊异的目光下,飞身向莫府远郊的小院掠去。
  这个小院子就在琴川镇边,云灵子小时候来这住过几次,依稀还记得大致方位,按着心中记忆没有多会就来到了小院。院子不大,两旁不知何时种满了竹子,加之院内的篱笆木屋倒也显得清新雅致。院中有两位老人在地里用铁锹松着土,偶而累了就停下喝口水,让远远飘飞过来的云灵子看得格外心疼。
  至从被族中断给了供给,莫嫌只能和妻子靠这院边内外几亩小地耕种生活,曾经在苏州城叱咤一时的强者到老了竟然要过得这般清苦。
  莫嫌刚刚给院内的地松完土,休息一下想继续到院外干活,没想到从天下突然落下一个人来,当即就跪下在俩人的身前,不停的磕头痛哭:“爹娘,孩儿不孝回来晚了,让你们二老受苦了。”
  莫嫌和妻子看着这个身形高大的年青人,听着他叫自己的声音,双手不停的颤抖,父子间咫尺远的距离竟然花了好半天才触摸到对方。
  “是我的辰儿吗,真的是我的辰儿吗。”莫嫌慢慢的把云灵子的头抬起,生怕心脏会一下承受不住停止跳动。
  “是我,是辰儿回来了。”云灵子跪在双亲脚边,张手抱住两老的腿,抬头看去,不知何时白发已攀上他们的双鬓发梢,眼角布满了零乱的皱纹,身体也清减了许多,伸出的双手尽是泛黄的老茧。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起来给爹。”莫嫌缓缓的抬动手臂,发现自己已经架不住儿子,曾几何时他还在自己的怀中撒娇玩闹。
  云灵子闻言站了起来,他以为父亲会像从前那样大骂他一顿,没想到父亲只是用泛红的双眼定定的看着自己,这叫云灵子的心更加的难过。
  “爹娘……”
  三人互视着又忍不住抱在了一块,禁不住同时失声痛哭了一场,云灵子的母亲抹了下眼角的泪水,由心而发欢笑道:“我的辰儿回来了,来快进屋,让娘炒几个菜给你。”
  “嗯,娘作的菜永远最好吃。”云灵子说着站到中间同时挽住两老,随他们走入木屋。
  被莫薄炎赶出家门,莫嫌什么也没带,只是把他珍爱的书籍全给带了出来,放得屋内满满都是。云灵子仿佛又回到了童年,被父亲逼着读书的时代。那时父亲总是忙着家族里的生意,甚少有时间管自己这个儿子,云灵子与他见面大多都是晚上,别人睡着夜深人静的时候。
  “说,这些年究竟去那了,为何连封家书都没有。”莫嫌等云灵子坐下,看着儿子身上的道袍,脸色又回复以往的严肃,正声道。
  云灵子微微低下头,细声说道:“我去了……”
  “大声些,我以前怎么教你的,男人说话就要刚气十足。”莫嫌对云灵子突然大喝一声。
  “我去终南山寻仙,可是没想到半路被恶人把财物都给劫了,这时来了个道人把我带回了道观中……”云灵子坐正了身子,大声道,把这八年来的经历详详细细的全给说了一遍。
  “你真的去当了道士。”
  “嗯,我现在的法号叫云灵子。”
  莫嫌的声音变得越加的大,就在这时妻子从外边走进来,手中还端着两碟菜,没等把菜放好就对莫嫌骂道:“别以为你还是原来的家族长,再把我儿子吓跑,我这下辈子都跟你没完。”
  云灵子听着这话心中无比的激动,眼前这个双鬓斑白的老妇人,依就还是那个最疼爱自己的娘。
  “不怪爹,是我的错,不过我真的很喜欢当道士。”云灵子不再怕老父亲责骂,正声回道。
  莫嫌盯望了云灵子好一会突然大声笑起:“好,好,儿子长大了,终于敢和我大声说人生理想。”莫嫌说到此顿了顿接又说道:“商人也好,道士也好,爹不求你为莫家传宗接代,大富大贵,只希望你能活得开开心心,心有所成。”
  莫嫌的妻子瞟了他一眼,淡淡一笑不再多说又走出房间,过了一会再端进两碟菜和一碗汤来。
  菜色很普通,没有原来在豪府里那般丰盛,却让云灵子吃得格外香甜,因这些都是两老亲手耕种。云灵子一连吃了好几碗饭,直到母亲说没有了才停下来。
  一家人吃过饭,收拾好碗筷,莫嫌又把云灵子叫到身旁,脸上神色格外的严肃。
  “辰儿,爹有件事要和你说,你可细心听好了。”
  云灵子不知道父亲要说什么,只觉得这事很重要,有一种在兴平村听到农伯话时的莫明愧疚,点了点头等着父亲往下说。
  “你知道我们族中是靠什么发家起来的吗?”莫嫌没有说正题反而先问了云灵子个问题。
  “靠祖爷爷努力创出来的。”云灵子小时候听得最多就是祖爷爷创业的故事,在他看来祖爷爷能靠一双手从一无所有建立起这么大的家族产业,实属奇迹,对祖爷爷的敬仰倍至有加。
  “你只说对了一点,其实祖爷爷当年是做了些事才让我们莫家兴旺起来,这事其实一点也不光彩,甚至可以说有违天道……”
  云灵子的祖上一直是普通农民,爷爷莫敬泽出生时家里穷得连个鸡蛋都买不上,所以莫敬泽从小营养就不够,总是长得比别人矮半个头,到了成年只和十四五岁的小孩差不多,村里人都爱拿他取乐,说他是个大小孩。后来村里同龄人一个个娶妻生子,小孩都开始会走路了,就莫敬泽一个还打着光棍。
  不管怎么说莫敬泽始终是一个成年人,有成年人的想法和尊严,看着别人恩恩爱爱,逗儿弄女,自个只能天天被人数落,心里着实不是个滋味。于是装了几件衣服毅然离开了琴川老家,反正都是活得这么清苦,还不如出去闯闯,否则这一生算是白活了。
  莫敬泽身上没有什么钱,长得矮小,相貌丑陋,走到各处只能靠打朽力工来生活,最差的时候几天都没能吃上一口饱饭,后来从别人那学到门偷儿的手艺,每当入夜干着偷鸡摸狗的行当,生活倒是比以前好了,不过偶尔失手还差点被人打死,那种既无奈又没有尊严的生活只有他自知。
  这一天,莫敬泽偷偷来到了家道观,打算偷些香油钱来用,因为被道观的人抓到别人不会往死里打,运气还的好还会反赏一顿饱饭。
  莫敬泽刚一动手,就被一个中年道人给当场抓住,正如莫敬泽料想的那样,中年道人没有出手打他,反而把他扶起向他问道为何要干此受人鄙夷的行当。
  莫敬泽当时把家里的情况和从小到大的境遇给如实说了一遍:“不瞒道长,我去应工没要人,我去乞讨别人还嫌我丑,这天生一人总不能不给,所以我干起这事,偷到了有饭吃,偷不到饿肚子,被抓着打死也心甘情愿,总之我是烂命一条,生死不会有人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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