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迢迢无计可摘得

  这时茶馆外传来一阵笑声:“陈大哥真是雅兴,小弟竟在此巧遇。”
  那中年男子也笑道:“霍弟也真是来的巧啊,这里刚来了上好的雨前龙井,为兄急不可待要来尝尝哇。”
  被唤作“霍弟”之人,约是弱冠的年纪,目光尖锐却得很,一进来就不由自主地向中年男子身边那桌看去。
  胤禛向对面投以紧张得神色,保成也预感到不对尽,但是他倒很有兴趣揪出这棵菟丝子的根,不慌不忙抿了一口茶,招手唤小二结帐。
  小二麻利地走过来道:“客官,一共是五两七钱银子。”
  五两七钱是多少?苏晓菲研究着经济问题,她看的穿越文里女主都是几百几千两银子当纸钱乱洒的,这五两七钱似乎很便宜啊。想到这儿,她的头却有些晕眩了。
  保成却蹙眉道:“五两七钱?似乎雨前龙井也没这么贵吧,更何况这云雾还是湘地出产的,并非江浙之属。”一个普通农户人家一个月开销至多才二两银子,这五两七钱银子足够他们吃喝上三个月了。
  小二带着奇异的笑容:“客官对茶还真有口味,不过我们这儿就这个价钱!”保成见胤禛和苏晓菲一脸昏昏欲厥的睡意,眼角余光扫见周围诡异的气息,旋即一清二楚,甜甜的桃花糕里下了药,但他的体质对于这种迷药有免疫作用。
  保成按住额头,装出一副头晕目眩的模样,也跟着晕倒了。
  日暮的霞光斜斜地射进这个小柴房唯一的小窗口,透过窗口可以看到院墙和下面的水沟,门被锁链从外面缠绕了好几圈,不过还是能通过门缝看清外面几个大汉虎视眈眈地看守着。保成悠然自得地摇着扇子,仿佛是在看蒙太奇影像一般看着两人逐渐醒来。
  “这里是哪里?”胤禛警觉地打量着四周,起身试着推了推门,自然无济于事。苏晓菲好歹有一点穿越文打底,当下脱口而出:“我们被绑架了对不对?好刺激啊!”
  两个男生无语地转过头去,装作没听见她的话。保成转着扇子道:“他们在桃花糕里下了药,幸好我吃的不多,半途中就转醒。依我一路听见的声响来推测,这里应该是离茶馆不远的胡同里某家青楼的小柴房。”
  “可是他们为什么会绑我们?难道被发现了身份?”胤禛奇怪地低头看看土布衣服,又抬头看看他们,突然惊悟,“是辫穗?”
  “是啊,我疏忽了。”保成苦笑,“有谁家明明穿着土布衣服却用苏丝的辫穗和头带呢?”他负手起身,借着高高的柴堆爬到窗前,故作在打量高度,实则有几只杂鬼在半空中用常人看不见的磷粉画了张街道地图。他点点头,返回又道,“更何况这陈家豪祖上就是作丝织生意的。”早就该发现,他寒暄时连贵姓都没问,明摆着已经发现了端倪。
  “陈家豪?难道不叫陈家洛?”苏晓菲激动万分地跳起来。保成假装奇怪地说:“怎么了?我是听搬运我们的几个人说的,难道九妹妹你清楚他的底细?而且陈家洛又是谁?是他兄弟吗?”
  “呵呵~怎么可能啦。我在宫里长大怎么可能知道,只是这个名字很好玩而已,呵呵~”苏晓菲干笑着,乖乖地用手绢掸了掸一块木板,安分地坐端正。
  “那么现在怎么办?等着他们拿我们向皇阿玛要挟?还是等着他们杀了我们祭旗?”胤禛有条理地分析出几个结果
  ,抑制不住内心的焦虑。
  祭……祭旗?!苏晓菲脑海里第一反应就是《康熙王朝》里吴三桂杀人祭旗的哪个场面。不禁一阵哆嗦,寒毛直竖。
  保成依旧保持着山不崩地不裂的笑容,折了根木条,在地上借着淡淡的光线划出几根线条:“根据我的猜测,此处布局应是如此……”结构清晰地画完后,他拍去手上的尘灰,抬头比量着,“那个窗口大小九妹妹可以轻易通过,四弟你也可以勉强一下。”
  胤禛已经了解大意,但还是一愣:“那么二哥你呢?”
  “呵呵,我不待在这儿你们怎么逃得出去?”保成轻松地截住他的话,“放心把,我不会有事的。”一个人行动还用不着顾虑。他推着胤禛:“你先出去,然后把九妹妹抱下来,尽快回去向皇阿玛禀报。”
  胤禛被他迅速的动作和坚决的口气逼得无可奈何,只得翻出去,狼狈地在院墙和柴房相狭的水沟这儿站稳,泥水溅污了他的鞋子,胤禛却不管这些,忙把苏晓菲抱下来,背着她拐到转角紧张地寻找几个守卫松懈的间隙。
  柴房不一会儿就冒出滚滚浓烟,两人惊诧地瞪大了眼睛。当看到守卫叫着“起火了!起火了!”,唤外面的人一起来救火时,瞬时明白了,好一个调虎离山之计啊。胤禛心下一咬牙,依着之前的地图印象快速地窜出了胡同。
  从外面泼水本就是杯水车薪,陈家豪掏出一大串钥匙,手忙脚乱地一把把开锁,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受伤,否则她的在天之灵一定会怪罪自己。当最后一把锁打开后,他一脚踹开大门,却发现地上满是水,几根木条还冒着丝丝青烟,只有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带着他曾熟悉的微笑怡然自得地坐在一边,身上丝毫没有烟尘之气,而另外两个孩子已经消失了踪迹。
  “你这个鞑子!”竟敢骗我们!”霍义桐气得一步上前想揪住保成的衣领,却被陈家豪一把制止,“霍弟,少安毋躁。”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保成,却在对方清澈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你是不是想说现在再去追他们已经来不及了?”
  “没错啊,的确如此呢~”保成敲敲手,“况且有我一个留在这儿,你们依旧没损失什么呀。”
  陈家豪定定地瞧了他半晌,实在想不出一个自幼就养在深宫的太子能临危不乱到如此地步,连当年的康熙在这等情况下也有些慌乱。而眼前的少年,更像是她,平静淡然,眉宇之间的自信别有一番气势。
  “好!你若有这份胆量便随我去处地方。”陈家豪方才出声,全不顾一旁霍义桐焦急的神色。
  “可以。”保成点了点头,轻快地答应了,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这个太子,那么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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