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6章 最后的共餐
踩着清晨从窗户外流泻而入的阳光，罗迪推开了餐厅的门，门里的景象让他呆了一呆。古堡主楼的餐厅已经许久没这么热闹了，在那条长形餐桌的左侧，贝尔正看着一个平板，应该在阅读电子报纸。在他旁边，哈克正慢吞吞地喝着牛奶，吃着面包。两人附近，几个半大孩子在玩闹嬉戏，如果餐桌的主位上坐着霍恩的话，那在罗迪眼里便几乎是小时候他们几兄弟和父亲共餐的画面了。
如果说在这个画面里有什么不协调的话，那应该是坐在右手边的海德里克。这个男人衣着光鲜，简直就像从哪个贵族沙龙刚回来的样子，他朝罗迪投来一个微笑，却丝毫没有让后者感到愉快，反而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罗迪哼了一声，走到正中主位坐上。管家海辛给他端上早餐，罗迪一边把餐巾往自己身上领口里塞，一边看着海德里克道：“真是难得，我们的海德里克先生竟然会来吃早餐，太阳难道是从西北上来了吗？”
海德里克脸上微笑不变，说：“拜托，大哥。我们可是兄弟，偶尔一起吃个早餐不是很正常吗？”
“哦？原来你还知道我们是兄弟啊，我以为海德里克先生早就忘记这层身份了呢。”罗迪喝了口牛奶，抓起一块面包就往嘴里送。他吃相粗鲁，简直和海德里克是两个极端。
海德里克十分优雅地喝了口咖啡，说：“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觉得你应该比任何人更清楚吧？”罗迪哼了声：“本来这些事情我打算晚上回来再找你算帐，既然现在大家都在，那我干脆在这里一起说了。”
他看向贝尔和哈克两人：“老二、老三。你们大概还不知道吧，这位海德里克先生以前先是计划谋害家族成员，接着勾结亚历山大，知道他最近又干出什么了吗？”
“不简单啊，他都已经和联邦政府勾搭上了。”罗迪一掌拍在桌上：“我本来以为父亲不在了，你至少会记得自己是贝思柯德的一员。我不求你为家族做多大贡献，可更不希望在现在这种局势下，你竟然和联邦官员来往变得如此繁密起来。仅是这一周，你就和几个官员秘密见面了数次，其中还包括了情报处的主管葛芬！”
海德里克面不改色，摊手道：“那又如何，只不过正常的交际而已，大哥你太敏感。”
“让你的话见鬼去吧！”罗迪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丢到桌上道：“这是你和葛芬谈话的内容，要不要让老二老三也听一听？”
海德里克终于变色：“大哥，你让人监视我？”
“幸好我这么做，要不然还不知道你又一次出卖了家族，出卖了我！”罗迪哼了声：“我说怎么最近几次和联邦的谈判，对方似乎把我们的底牌都摸透了，原来是你泄的秘。海德里克，你究竟还有没有当自己是贝思柯德？”
海德里克拍案而起：“不是我没当自己是贝思柯德的一员，而是你们，包括父亲都没当过我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既然你们这么对待我在先，那我这样做有什么错！而且大哥，在这种时候，和联邦对着干是没有好处的！”
“放屁！”罗迪忍不住吼了起来。
这让餐厅里几个孩子都吓得哭了起来，海辛管家连忙让人把孩子带走，罗迪才接着道：“我看你是把贝思柯德的骄傲都抛诸脑后了吧，我算看错你了。本来还指望你能够走回正道，可你却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
“我不认为自己走错了路，那只是你以为的错误罢了！”
“很好，海德里克先生，你依旧如此能言善辩。”罗迪忽的坐了下来，冷漠地说：“可惜我没时间和你争论，我现在正式通知你。海德里克，从这一刻开始你必须给我呆在古堡里，只要你踏出古堡一步。相信我，我会亲自打断你的腿的。”
海德里克一张俊脸涨得通红：“罗迪，你没资格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我有，只要我坐在家主的这个位置上，我就有这个资格。”
海德里克大吼了声，怒气腾腾地离开了餐厅。
老三贝尔这时放下平板，安静地道：“我以为你会处决了他。”
“当我拿到这些东西的时候，我确实想。”罗迪晃了晃那支录音笔，然后叹了声：“可我们毕竟是兄弟，而且父亲也不在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那么做，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贝尔站了起来：“我吃完了，还要赶着去一趟地表，就不陪你们了。”
“转移的事情办得怎么样？”罗迪随口问。
贝尔点头说：“一切顺利，我们重要的资产，包括魔武工厂什么的，已经秘密转移到十三区。现在我们在地表的公司和工厂只是个空壳，联邦方面要对它们有什么想法的话，大概会失望的。”
“做得好，那么接下来开始撤离莱温镇的居民吧，把他们也安置到十三区去。还有古堡的工人、护卫什么的我也会逐步撤离他们。现在那坐在白宫总统办公室里的是个冒牌货，我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来，总之安全第一。”
贝尔抬手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关于这一点，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不拆穿那个冒牌货的真面目吗？”
“这件事太过重要，哪能随便行动。今天和各大家族的家主见面，就是为了商议，并且最终做出一个决定来，这件事也不可能再拖下去了。”
“那好吧，有什么新消息立刻通知我。”
贝尔走后，罗迪看向他另一个兄弟：“哈克……”
哈克抬头咳嗽了声，问：“想让我撤离吗？”
罗迪点了点头。
哈克笑了起来：“怎么，怕我成为你的累赘吗？”
“不要这么说，兄弟。”罗迪摇头道：“你从来不是任何人的累赘，哪怕你因为身体的关系无法为家族而战。可这些年来你在家族财政上的贡献，我们都看在眼里。你对我们来说是重要的人，正因为如此，才需要你提前撤离。”
“很高兴你这么说，罗迪。”哈克抬起头看着天花板道：“你还记得吗？我们小的时候，常常在这餐厅里玩捉迷藏的游戏，每次我都藏在父亲的脚边，而次次你们都找不到我。我不像你，罗迪，勇敢又坚强。也不像贝尔，冷静镇定。更没有海德里克的聪明能干，在我们几兄弟里面，其实我是个胆小鬼，只能捉着父亲不放。”
“可现在父亲不在了啊……”哈克低下头来道：“所以我觉得自己也应该学着坚强一些，勇敢一些。我想留在古堡，只要古堡还在我就不会走。因为我是贝思柯德，哪怕是最没用的那一个，也要叫别人知道，我们贝思柯德是不会退缩的。”
罗迪眼睛亮了起来，他哈哈一笑说：“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不勉强了。不过到我也要开溜的时候，哈克，哪怕打晕你我也要带你走。”
“到时再说吧。”哈克淡淡一笑。
吃完早餐，离开餐厅的时候，罗迪朝已经空无一人的餐厅看了眼。他心想这大概是几兄弟最后一次共进早餐了吧，心中轻轻一叹。再转过身来时，罗迪脸上的忧郁已经一扫而空，一股锐气和刚硬的气息再次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他大步离开了古堡，钻进一早为他准备好的飞车。
三辆飞车离开了古堡，在古堡的一个窗户中，海德里克用怨恨的眼神目送着那几辆飞车离开。
飞车开离了古堡，把莱温小镇抛在后方，驶上了前往巴比伦中央城区的公路。公路上很安静，在这个宁静的早晨，路上只有罗迪这三辆飞车在行驶。在距离中央城区还有几公里路程的时候，人在车厢中的罗迪接到了一个视频电话。
一个屏幕在罗迪眼前降下，屏幕的画面中是阿兰的身影，他朝罗迪点了点头道：“早上好，罗迪先生。”
“真早啊，总统阁下，这个时候我以为你还抱着哪个女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呢。”罗迪大咧咧地说。
阿兰摇头说：“我倒是想，可惜事务繁忙，由不得我偷懒怠工啊。好了，罗迪先生，让我们开门见山地说吧。我知道温莎贝洛有一样东西交到你的手上，我希望你可以把它还给我。如果你愿意这么做的话，我保证贝思柯德将保有现在的地位，而且联邦会全力支持你们，我想晋升豪门指日可待。”
罗迪眯了眯眼：“总统先生，你这么说等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罗迪先生，身份有那么重要吗？我是莫比特，还是其它什么人，你觉得对于联邦，对于这座城市的居民来说有那么重要吗？”阿兰摇头道：“不，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够给他们带来什么，这才是最关键的。就像此刻，莫比特会支持你们贝思柯德吗？他不会，但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