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4章 怯战
由于时间有限，米提纳斯提供的火隼不过十余只而已。希隆将之编成一队，便让它们去侦察敌情，如果数量形成规模的话，倒也可把火隼投进战斗。不过说到空中战斗单位，同样是低阶兵种，显然火童更适合一些。因此米提纳斯并没打算过多地产出火隼，仅用它们来充当高空的耳目罢了。
第三天的中午，正抱刀静坐的艾伦突然感到一股张扬的气机。他张开了眼睛笑道：“还真是嚣张啊。”，他知道，卢西来了。
等艾伦来到城墙上时，萝拉几人早已经到了。从这里看去，西面的雪原上悄然出现一条黑线。黑线渐渐形成的黑潮，艾伦双眼目力展尽，雪原迅速在他眼中退去，然后他就看到了翠丝丽所说的蜘蛛。
滚滚而来的蛛潮，最前几线都是灰朴朴的仆蛛。它们个头不大，数量却是最多，艾伦视线随便一扫，怕也有个几千上万。当然，这些蜘蛛身上气息弱得可怜，不过拿来充数的话，却也有几分看头。
仆蛛之后便是数量次之的狼蛛和剑蛛了。
狼蛛擅游斗突进，剑蛛则是蛛巢里近身战斗的蛛种。前者可视为骑兵，后者自然是步兵。这两样蛛种是蛛巢中的中坚战力，数量仅比仆蛛少些，加在一起快有五千之数。
再后头的则是毒水蛛、投网者、上身类人、下身蛛躯的蛛魔。这些特殊的蛛种数量就少得多了，特别是蛛魔。它们是蛛巢里的强横战士，不过百头而已。至于长老蛛就更少，加起来还没有十只。那些背着厚厚外壳的蜘蛛跟在娅米那头充当座架的巨蛛身边缓慢地移动着，娅米站在巨蛛的脑袋上，她眯眼看向白锡城的方向。可惜她的止力不及艾伦，因此也就看不到城墙上的众人。
她转头看向蛛群一侧，那边，卢西和他的军队紧跟着蛛群移动。昨天他们已经进行了一次协商，最后决定了由娅米的蛛群充当前锋，如果艾伦出战，则由卢西下场。至于娅米和蓝魔则视情况决定出手与否，总而言之，一个白锡城根本没被他们三人放在眼中。尽管卢西听闻艾伦手下有一些追随者，可那些横竖没有超过三十级的强者根本上不了台面。唯一值得留意的就是从艾泽斯手上倒戈的翠丝丽，但卢西手下的亲卫队长卡丹便能稳压那女人一头。
“无论怎么看，我们都赢定了。”再次于心底细细计较一番的卢西，忍不住笑出声来。
白锡城的城墙上，艾伦居中。萝拉、贝尔摩德和白站在他的左侧、翠丝丽、哈勃以及希隆则位于右边。收回投往那西面雪原的视线，艾伦手指轻敲城墙道：“真正的强者有三个……”
“一个是个女人。”艾伦轻声道，他想起刚才视线所落处，那个站在巨蛛脑袋上的巴尔族女性。对方穿着暴露的红色皮甲，身后背负四把弯镰，气息张扬中带着几分嗜血和残酷的味道，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另外一个应该是卢西。”至于第二个，虽然看不到人，而且那人稍微收敛着气机。可落在艾伦眼中，他自然散溢的灰白源力十分奇特，且不时形成一个魔鬼的异相，对方的身份自然呼之欲出。
“不过第三个嘛，他虽然把自己的气机藏得很好，而且看不到人。但我知道那里面还藏着这么一个人物……”艾伦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你们可以管它叫直觉。”
这听上去有些毫无根据，但艾伦的精神力量之强，只有那个神秘的女人可以比拟。就像他说的，他看不到对方，甚至感觉不到对方的气机。可一眼扫过去，却隐隐感到那个人藏在蛛群中，这就是直觉，也是精神力强大的一种表现。
在艾伦感觉到蓝魔的时候，后者也察觉到了。他的脸藏在帽子里自然看不清表情，可从他微微顿步的动作来看，似乎心里并不平静。那帽子的阴影中，突然两点蓝光亮起。与此同时，人在城墙上的艾伦感到一阵冷意。脑海之中，黑器轻轻“哼”了声，艾伦当即知道那个藏起来的高手同样擅长精神意志方面的手段。
显然，对手正用某种神秘的方式来接触他。艾伦瞳孔微微一张，心中自生一股桀骜意气。这股意气以两人的精神为桥梁，狠狠撞向对方。几在同时，蓝魔全身剧震。他忽感周围灼热难当，抬头看去，四周的蛛群和他的手下不知怎么消失了，前方有一道身影如山巍峨。他甚至看不清那道身影的细节，只看到对方投来如焰般灼热的视线。
当他们四目相对时，蓝魔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他全身皮肤由蓝转红，就像一只被烤熟的虾。听到他的声音，人在巨蛛上的娅米转过身喝问：“你没事吧？”
这时蓝魔的皮肤已经恢复过来，可整个人却显得十分萎顿。他摇了摇头，侧过身以一个巧妙的角度挡住蜘蛛女皇的视线，这才伸手在脸上一抹。
手中多了片萤蓝色的血液。
刚才精神的接触中，他已经被艾伦狠狠重创了一记。现在蓝魔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能从“她”的精神国度里超脱而出。
一刻钟后，蛛群临城。
来到城前，娅米反而坐了下去。那巨蛛脑袋上有天然隆起的角质物，形若座椅。蜘蛛女皇坐到蛛座上，翘起长腿，一手支着脸颊，一付看戏的模样。蛛群则在长老蛛的收束之下，虽蠢蠢欲动，却没有立刻进攻。
城上，艾伦扬声道：“卢西，这些是你找来的帮手？”
人在战场一侧的卢西撇了撇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见对方没有回应，艾伦微微一笑，突然看向卢西所在的位置。角度距离无一不精确得令人发指。几在艾伦视线凝定时，便落在了卢西的脸上。虽然他不认识白魔鬼，却知道这个男人就是卢西。
“你不是冲着我来的吗？那么可敢出来，与我一战？”
卢西眼珠急转，这可和他计划的有所不同。而且现在就和艾伦放对单挑，未免太便宜了娅米和蓝魔两人。白魔鬼哼了声，分开人群走上前道：“你以为这是决斗吗？收起你的天真吧，这是战争！在我们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我为什么要答应你这个愚蠢的要求。”
然后是一阵大笑。
可惜娅米没有搭腔，蓝魔则是笑不出来。干笑一阵觉得无趣的卢西，只得有些尴尬地收起笑声。
“他怕了。”艾伦轻声道，接着目光落到娅米身上：“你们又是什么人，这是我和卢西的事，胡乱插手可对你们没有好处。”
娅米坐在蛛座上懒洋洋地说道：“别误会，我和那边的胆小鬼可不是什么朋友。只是凑巧我们的目的相同，就一并来了。至于我们的身份，放心，在你死之前我一定告诉你。”
某个“胆小鬼”脸上着实火辣了一把，卢西低骂了声，然后两条眉毛拧了起来。他隐隐感到，本来应该占据上风的已方，此刻竟有些被艾伦牵着鼻子走的不妙感觉。如果再拖下去，恐怕对自己更不利，卢西干咳了声道：“娅米小姐，他们可能在拖延时间。以免夜长梦多，你看是否立刻发动攻击？”
娅米对卢西的“怯战”生出几分鄙夷之意，却也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气息突然萎顿的蓝魔，以及现在战场上那种古怪的气氛均让她心生不安。别说和艾伦相遇的场面颇出卢西的意外，就连娅心也感到不妥。最关键在于艾伦的状态，他既不是紧张，也非恐惧，而是一种十分放松的姿态。这从他现在脸上还挂着淡淡笑意可以看得出来，他的气机也没有释放，仿佛眼前这付兵临城下的画面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蜘蛛女皇皱起了眉，仍然找不到自己不安的源头。无论怎么看，已方都没有输的理由。她深吸了口气，打出个手势。长老蛛立刻发出命令，前方那些蠢蠢欲动的蛛群当下对足划动，在雪地上如飞般往白锡城的方向压境而去。
“希隆，杂兵交给你处理了。”艾伦轻声道。
希隆用力锤了锤自己的胸口，君王高举巨剑，朝城下蛛群挥去。
那些布置在城墙上和周围制高点的炮台凛然开火，一颗颗散发着烈烈焰光的源力炮弹喷上半空，划过一个大弧从天而降。第一颗炮弹就落在距离娅米那巨蛛百米外的地方，炮弹落地，便炸起一颗火球。那扑面而来的热风，让娅米双眉拧得更紧了。
炮台接二连三地开火，炮声此起彼伏，源力炮弹重点照顾蛛群的中军。在城上炮台几软饱和轰炸下来，蛛群中军死伤惨重，将后方主力和前锋蛛群给硬生生地拦腰截断。看到这里，娅米霍然立起，转而对卢西尖叫道：“为什么对方火力和你描述的不一致！”
卢西哑然无言，他只知道白锡城在之前一战，城防系统几乎瘫痪。哪怕现在修复大半，也断无可能营造出这样的火力网来。那由上千炮台构成的火力网，其威力已经远超他意料之外。
这时，充当炮灰的仆蛛已经来到城墙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