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不能心安

  顾青远微微睁开眼,望着桌上的纸,并没有立刻拿过去看。
  叶子菱觉得虽然顾青远有那么一些讨厌,但是是营区最大的领导,而且据说在京区也是说得上话的,所以对于他的人品还是抱有一定的幻想。
  “这是什么?”顾团长明明心中跃跃欲试,恨不得一把抓过那桌上的东西看个透彻,却又装逼着,那眼神一个淡。
  叶子菱白了他一眼,对于某人的态度有些不满:“你看了不就知道了。”
  顾青远两眼豁然睁开,目光灼灼的望着叶子菱。
  这倒是令叶子菱小小的惊了一下,毕竟面前这人总是不爱按照规矩出牌。
  顾青远见把小丫头给吓了一条,嘴角不由的一勾,好心情的将那纸拿起来,展开看去。起初倒是没觉得什么,但是越看下去脸越黑。这写的都是什么。
  眉头紧蹙,腰杆也不禁挺得笔直,顾青远认真的看着,听着叶子菱对着自己说话:“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这是妈妈留给我的最后一封信。我一直觉得妈妈特意给我留一封信,不仅仅是要告诉我这些东西。所以我反复的看了这封信很多次,后来上了破译密码的课程之后,我自己又特意翻看了不少书籍,无意中竟然让我给看出了些规律。我敢肯定我的猜测是正确的,我想要更强大,才加特种兵只是开始。”
  顾青远听着叶子菱发自肺腑的话语,没有打断他,他盯着手中的信纸,思绪翻转。
  见顾青远没有发表言论,认真地作思考状,叶子菱便觉得有戏,所以接着道:“或许你和哥哥都觉得我是女的,所以保护叶家的责任就应该大哥来承担,可是我却不这么认为,我想要成为像妈妈那样出色的军人,也想要找到杀害妈妈的人。而那上面的人都有可能,那是妈妈留给我的线索,既然我可以有机会去接触他们,我为什么要放弃。”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也许会拖累姐夫。”看来顾青远并没有因为叶子菱的话而松口,好看的眉头拧着,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眸紧盯着叶子菱。
  叶子菱不妥协:“我不会拖累他,我会帮大哥。你难道不知道吗,叶家出了大哥在军界,爷爷已经退居二线,爸爸从政,二伯心伤,一直流浪,其他旁系的根本就直往不上,不在背后捅刀子已经是万幸了。与京城其他四家比起来,叶家的势力太弱了,我不可能坐以待毙,像其他千金小姐一样,按照家里人的愿望,上完大学,毕业后找个疼爱自己的男人嫁了,然后过着全职太太的生活。我不希望我的亲人处在水深火之中的时候,我却没心没肺的过着悠闲无累的日子。”
  “他们不会怪你,而且那本就该是你该过的生活。”顾青远与叶子菱目光相对,这是叶子菱第一次对他说出心里的话,平时看着她活泼的性子,以为她总是无忧无虑的,现在看着她眼底那一抹混合着黯然和悲伤的神色,心不禁一揪。没想到她心里想了这么多,默默的想要用自己的方式去为家人做一些事情。
  叶子菱敏感的发现了顾青远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疼惜,只是她故意的偏开了头,心中只是微微触动,便被她给否认了,“不,那不是我该过的日子,从小到大,十岁以前的日子才是我真正的生活,四岁以后我就是为了别人在活。那时候,妈妈过世了,我天天吵着要妈妈。可是后来爸爸告诉我,妈妈去了很远很远地方,只要我乖,就会回来看我。所以后来我都一直扮演着乖乖女的形象,什么都听大哥的,一家人都很宝贝我。可是后来大了一些,我就明白了,我的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一个孩子周围就算有再多的人爱护着她,也抵不过妈妈的呵护。后来,我知道了妈妈的死因。很恨那些害得我失去妈妈的人。”
  说着说着,叶子菱的双眼已经微微泛红了,其实这些事情,这些话已经不知道在她心里回荡过多少次,却从来没有想着跟别人说说,即便是从小疼爱她的大哥叶子衿,还有爷爷,甚至是爸爸。大概是和顾青远没有太熟,她亦是心里酸酸的,这些话像是石头压在心里多年了,现在出现了裂痕,就想要一鼓作气的说出来,米分碎了这些沉重。
  顾青远发现了叶子菱的异样,后背微微一僵,看着叶子菱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本来身子就有些娇小,微微垂着头。这样看着更是令人心疼。他心底突然间就冒出一个想法来,走过去,将她拥在怀里,逗她笑。
  “可是我是不可能查出那些人的,因为大哥和爷爷把我把我保护得太好。他们越是这样保护我,我就越是恨那些人。这么多年,我都把恨埋心底。我偷偷摸摸的学习武术,参加一些越野活动,这些大哥都知道。参军,他是不愿意的,可是我说服了他。这是我心心念念了多年的机会,我不想就这样人命,我明明就是这个命运里,从来就额米有撇清关系的人,为什么却总是要把我置身事外。”
  叶子菱的话语很轻,轻得好像羽毛落地的声音。她好像在质问着什么,“其实我从来就没有安心过,你以为我每夜看着妈妈的照片,能够安稳的睡好吗?”
  顾青远神情一愣,有些恍惚。要说失去父母的感觉他应该懂才对,可是这么些年过去了,他对父母的面孔都已经模糊不清了。从小他对姐姐和奶奶的情感就胜过任何人,尤其姐姐。小时候,也幻想过父母突然死而复生,接了姐姐和他、还有奶奶一起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可是后来他们的日子依旧穷困。
  尽管人前阳光俊朗,喜欢微笑,擅于微笑,但是那颗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热的。
  突然被叶子菱这么一问,他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两人经历不同,对待感情的态度更是相差太多。对于叶子菱来说,童年时候母亲温和的声音,温暖的怀抱太令人眷恋,及时她那么小,也不曾忘记她的好。
  血脉相连的亲情,随着时光的迁移,如同埋在低下的酒,越发沉淀,浓郁。直到有一天,香味太满,溢了出来。叶子菱发现了自己不再愿意当叶家端庄乖巧的二小姐,只想任性的哪怕是拿命去拼一次。
  沉默,还是沉默。
  空气中,仿佛飘荡着淡淡的忧伤。
  顾青远手中保持着握信的姿势,坐在办公桌前一动不动,目光时而晃动,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叶子菱则是依旧垂着头,抿着唇瓣,闭着眼,或许是不想眼里的湿润滑了出来。
  不久,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办公室里的沉默。叶子菱恍然回神,暗自懊恼,略微慌张的转过身去,衣袖迅速的在脸上摸了摸。然后也不吭声,几步便走到了顾青远身边,将他手中的信收了回来,转身便朝着门口走去。
  “你去吧。”顾青远其实想说的是他还没说完,不要走。但是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了,就看着她背影一顿,感激回头望着她,微红的眼眶内镶嵌着比明珠还要璀璨的眼珠,心不禁漏了一拍。到是叶子菱接触到他的目光,飞快的转过了身,逃野似的打开了门,也不看门口是谁,便拔腿跑开了。
  怀承望望着叶子菱像是赶了干了什么坏事,急着逃跑的背影,目光一晃,笑着走了进去。
  “青远,你只是对叶子菱干了什么事,瞧着跑得?”怀承望揶揄道。
  顾青远轻咳了一声,淡定的瞥了怀承望一眼,“名单都确定好了吗?”
  “当然,都是些好苗子,今年大有收获啊,也不枉费我被调到这里来训练这一批新兵蛋子。”怀承望颇为得意的将手中的名单递给了顾青远。
  顾青远轻笑一声,对于怀承望的话心中却不想苟同,迅速的瞄完了名单,顿了顿,“把叶子菱的名字添上。”
  “这不好吧?”怀承望提出异议,“叶家可是跟我们说好的,不让叶子菱参加这样的选拔。”奇怪的打量自家兄弟,怎么说呢,怎么看,怎么觉得见天他有些不一样了,但是从上到下看了许多遍,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诡异的地方。
  顾青远被怀承望打量得有些吃不消,只道:“有我在,你怕什么。你有见过上级领导问罪,问罪到下级领导的下属了吗?”
  怀承望嘴角狠狠的一抽,得了,他说得是在理,天塌了有大领导顶着,他这个小领导问那么有个屁用。甩头,怀承望乖乖的将叶子菱的名字添了上去,然后再递给顾青远,“得,领导,记得你说的话啊,到时候天塌了你可得盯着,你下属我太矮,可是顶不起来。”
  说完还朝着顾青远眨巴眨巴了眼,不过被顾青远颇具威力的一瞪,这才收敛了笑意。
  叶子菱还在纠结着,自然不知道顾青远所做。
  随后,顾青远又和怀承望坐在办公室里讨论起了一个月后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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