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章 风雨之后
吴安清身受三处刀伤,虽然已经做过简单处理,止了血,但若不及时救治,依旧相当危险。吴普不敢停留,当即开车直奔小剑镇。
所幸小柱乡距离小剑镇不太远,吴普开的极快,四十分钟就将车开回了镇里。
此时夜幕已经徐徐地拉了下来,中心医院的值班医生一听镇长受伤,连忙通知了主治医生回院,展开了紧急救治。
在回镇的途中,李素淑就醒了过来。面对惊魂未定的母亲,吴普来不及解释,只简单的嘱咐了一些事情,然后将父亲送到医院,他就快速离开了。
…………
经过一夜的抢救,吴安清总算从生死线上挣扎了过来,只不过依旧处于昏迷之中。
翌日,镇长在古董临时陈列室与盗贼英勇搏斗险些丧生的消息在小剑镇传开了,举镇震惊。消息传到市里,市里大为关注,派了一个调查小组入驻小剑镇协助调查,小组组长恰好是牛泉。
中心医院里,院长办公室临时辟出来做了调查小组的询问室,房间里,吴普正在给牛泉诉述事件发生的经过。
“泉叔,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约莫二十几分钟的事件,吴普将改版后的事件经过叙述完毕,牛泉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吴普母子的叙述说的事件经过险象环生、惊险绝伦,两母子说的话也没有什么大出入,可是牛泉总觉得有些不对的地方,但一时间却又想不出不对在哪儿。
在调查小组来之前,吴普又和母亲统一了一遍口径,即使面对牛泉,他们的说法亦是父亲在古董临时陈列室受的伤,凶手蒙面行凶,之后潜逃,没来得及带走作案工具——中心医院门前的那辆面包车,吴普便是靠这辆面包车将父亲送到了医院。
至于那笔三百万的巨款,自然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整个事件之中。
将母子二人的笔录仔细研读数遍,看着毫无出入的两份笔录,牛泉的脑子里忽地闪过一道灵光,他霎时间捕捉到了不对的地方,那感觉上的不对来自面前这个世侄。李素淑做了十几年教师,经历了这一场事故尚且惊魂未定,录笔录的时候犹自后怕着,这个世侄经历了这场事故,却仿佛什么也未发生一样,言语条理清晰,神情冷静、沉着……天知道,他才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啊!
“小普——”捕捉到这一点,牛泉下意识地观察吴普的反应,随口说道:“当时你们一家三口都在陈列室,遇到危险你一点儿都不怕吗?”
“怕啊,那么危险,哪有不怕的。但是泉叔,你现在是调查小组的组长,我只能向你叙述事件发生的完整经过,你说是吧?”吴普对牛泉笑笑,这个叔叔给他的印象是极好的。前世里牛泉独自追踪孙大盖三年将其伏法,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拥有牛泉这样的朋友,父亲吴安清的人生是值得的。
所以吴普也没指望能够瞒过牛泉,毕竟两家人关系太深,彼此了解的太过透彻。但是有些事情意会便行,说出来反倒不美。
“陈列室现场你们也调查了,我和妈妈的笔录也做了,要害怕还有遗漏的地方,等爸爸醒了,你可以再问一遍。”
牛泉笑道:“那倒也不用,泉叔还能不信你们吗?对了,你今天还要去市一中报到吧,要不泉叔送你过去。”
吴普连连摆手,道:“前几天我爸就安排好了,镇里那个实习秘书万翔会送我过去。”
牛泉道:“这家伙难道知道自己要做英雄?连后事都安排好了。”
牛吴两家世代交好,但两家的关系却也极为复杂。牛大成,也就是牛泉的父亲与吴普的爷爷是自小的玩伴,因为这层关系,牛泉和吴安清自然就成了要好的朋友。而牛家和李家(吴普的外公家)也是世交,本来两家是准备联姻的。但后来牛泉自己找了个女孩,就是牛莉莉现在的母亲柳芸。奈何牛老爷子是个火爆性子,牛泉不敢名正言顺的反抗自家老爷子,于是就撺掇吴安清和李素淑好,后来倒是真的成了好事,牛泉却因此遭到了牛老爷子的封杀。
再后来牛大成又和吴家认了干亲,所以关系就更为复杂。牛泉和吴安清每每相见,牛泉就不免倒倒苦水,时日长了,就演变成了抱怨。吴安清自然不满,就指责牛泉,牛泉当然不服,于是两人就掐,见一次掐一次。只是两人之间的情谊却是不见减淡,从牛泉穷尽三年未吴安清报仇就能看出来。
此时见牛泉又调侃父亲,吴普不以为然地笑笑,道:“啥时候你也做个英雄,我爸就一定拜服你了。”
“我做警察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贼抓了无数,那还不是英雄?就你爸那样的,书呆子一个,冷不丁做回英雄,还是捡漏得来的,有啥值得骄傲的?”
“嘿嘿,泉叔,抓贼可是你的本职工作,我爸的本职工作可不是这个。”
“哟——这小子,泉叔不疼你咋地,尽向吴安清说话,啥时候你也这样孝顺一下泉叔。吴安清也不知交了啥好运,养了个这么听话的儿子……”
牛泉犹自抱怨,外面的门被推开,出去取证的警察陆续回来,得来的结果大同小异。左右都是镇长伤了,盗贼跑了,余下的工作就是寻找线索抓贼罢了。
见牛泉投入工作中,吴普也不再打岔,当即在笔录上签了字就出来了。
吴安清已经渡过危险期,有李素淑照顾,吴普自也不再耽搁去市一中报到的事情。临行前李素淑神情复杂的叮嘱儿子一番,终是没有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
值此,她才理会起前夜丈夫说过的话,儿子真的与以往不同了。
昨天的经历就像是噩梦一样,醒来的时候却发现是儿子救了他们,完全像是一个真实的梦境。
整整过了一夜,李素淑才开始整理昨天的经过。起初的事情都平平无奇,独独被匪徒击晕再醒来,见到的事情却让她震惊不已,儿子为什么会出现在小柱乡?他什么时候学会了开车?他又为什么能在短短的时间内编织那样大的一个谎言,以致自己都得顺着他的思维往下走……
太多太多的疑惑压在李素淑心中,但是她却问不出来,因为儿子的这种变化显然不是一种坏事。至于为什么会变,还是得等丈夫醒来合计一下才好问出口。
望着安祥地躺在病床上的丈夫,李素淑才不再纠结儿子不同凡响的变化,轻轻地趴在了丈夫的胸膛之上,一滴眼泪无声无息地滑出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