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章 回家

  “小先生逆命而来,不受世界法则束缚,收发由心,却更应恪守自律。不然,这世界的格运怕会因小先生的逆转而变得凌乱。小先生切记切记。”
  吴谱瞳孔缩成一点,在思索道人话中的滴滴点点,心想难道自己的重生会改变某些历史的发展?细细一想却也不是没有可能。大环境撇开不谈,小范围之内,随着他做的事情越多,造成的改变肯定就会越大。
  难道这真的会改变世界发展的轨迹?
  “清贫”道人慈眉善目地望着吴谱,道:“自然,宇宙自有规则,即使昊天赐你奇异命格,你也不能改变宇宙的大道规则。但人的规则却会因你而变,所有的变化都处在危险之中,不知幸不知危,于人于己诸如是。小先生带愤带憾而来,要做的很多,却要谨记时时约束。”
  “弟子谨记!”一只渺小的蝴蝶真能带来什么变化犹可未知,吴谱对曾经的世界并没有太多不满,他也不想弄的天怒人怨。重生回来就只想做好自己罢了。
  “守、练、行、法、气、放、开、入、出、生,这十义之后,小先生还需加上‘死’义。命格虽奇,却也不逃宿命。此书便赠给小先生,还望小先生善加利用。”“清贫”道人自宽松的袖筒里取出一本泛黄的线装本小书递给吴谱。
  《元君法语》,著者孙不二。
  这书吴谱却是知道的,虽没有通读过,不过书中讲述的大体内容还能记得一二。孙不二推崇修道必先持心炼志,以天道自然之气养身安命,合心应法,以悟真入道。同时还有孙不二的导气十诀,便是“清贫”道人先前口述的所谓十义。
  吴谱只是想不透道人赠与一本道教著作是何用意。修身养性,养身安命,《元君法语》显然并不是最佳的选择。老子的《道德经》为道家百经之手,《太上感应篇》《摄生长寿经》更是养身安命的经典之作。除此之外,道家始祖张道陵,仙翁钟汉离吕纯阳等能者皆有经著传于世,哪个也不必孙不二的《元君法语》差了。
  “清贫”道人却偏偏选了《元君法语》,这让吴谱很是不解。他翻开书页试读了两页,却越发不解起来。手写体的小篆读起来极为困难,记载的内容却是与孙不二的《元君法语》有天差地别。
  “道长,这书——”
  “此乃清净散人真迹,世间传送的读本不过是俗物,改动颇大,于修道者裨益不大。”“清贫”道人收拢道袍,转身向道观里走去,边走便道:“小先生身强力健,独独气息凌乱了些,依着清净散人的导气法子,定能有所斩获,好自为之罢!”
  “导气?”吴谱皱眉,又看一行文字,细细想去,心田里竟真有些发热的感觉。他心中大喜,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功心法?
  经历了重生之事,即便是再神秘再匪夷所思的事情对于吴谱来说也不难理解。捧着《元君法语》,吴谱喜不自禁,躬身朝“清贫”道人离去的背影执重地鞠了个躬。
  “多些道长恩赐,来日定当捐赠香火,修葺道观,重塑道君真身。”
  “清贫”道人的身形已经没入道观,他的声音杂在风里传来,飘渺无踪,“道观不需修,道君法身亦不需塑,小先生也不需再上道观了,兀自好自为之便罢。”
  吴谱只当道人客气,心里暗暗决定回去之后一定找人前来将这道观重新翻修一遍。
  跪下来一连冲着道观磕了三个响头,吴谱这才起身寻了下山回家的路。
  …………
  乡下的夜不必城市,入夜之后只有零零散散的灯火。站在山巅往下眺去,好似缀着零散星子的夜空突然颠了个个儿,躺在了人们脚下。
  外公家的灯火格外亮些,数十个大灯笼在门前、门楣上、院墙上、大院中挂着,浊红的灯光穿过火红的绸缎灯罩,像是燃的正旺的火苗在窜动。
  好似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人们都在大堂屋里围着外公听他年轻时的故事。吴谱全身上下还滴答着水渍,这时候可不敢去惊扰谈兴正浓的人们,倒不是怕责怪,而是怕惊起人们的担忧。让亲人为你担忧,总是一种罪过。
  外公的院子很大,转三的敞院子,三层楼好几十个房间,家里的每一个子嗣自小便有固定的住室。吴谱的房间在东厢三楼最靠里的一间,要不知不觉地回房间却有些难为了。
  东西厢房的入口都在大堂,而堂屋的门对口正好就是大堂,要从大堂进去,还要避开堂屋里人们的目光,简直不可能。
  吴谱有些埋怨当初设计这幢院子的人来.几十个房间只有一个出口,也太没有安全意识了嘛。这要有个水淹火烧之类的灾害,人们都奔着一个出口,没淹死烧死也得挤死。
  当然,他最埋怨的还是这出口误了他这时候进房间的路线。
  纵使白日的天气还很炎热,山里入夜后的风却已透着冷意。吴谱浑身滴着水渍,夜风再一拂,依着他强健的体格都还打了个颤儿。
  “这该死的风,阿嚏——”低声咒骂一声,却忍不住打了个打喷嚏,生恐惊住堂屋里的人们,吴谱赶紧猫下腰往墙角里藏去。
  许是堂屋里的孩子们都沉浸在外公年轻时历尽惊险的经历之中,并没有人意识到这一声突兀的喷嚏。藏在墙角里等了好半晌不见人出来,吴谱心里稍稍安帖些,贴着墙根往大堂前走了几步。
  堂屋里外公低沉稳健的声音毫无阻挡地穿透大堂,继而刺向漆墨的夜,与各种昆虫的嘶鸣声混在一起,多么祥和的夜色!
  夜风更甚了,吴谱拉了拉衣襟,湿透了的冰凉衬衣贴在肌肤上,让他觉得更冷。
  从外公的声音来判断,他们就坐在堂屋的口子上,甚至有几个孩子还坐在大堂与堂屋交接的门槛上……
  吴谱无比悲催的推测,渐渐就断了从大堂悄悄咪咪潜回房间的打算。只是如此一来,怎么回三楼呢?
  贴着墙根又走回先前藏身的墙角,头顶上的灯笼刚好照在院墙上,将青砖砌成的院墙映照的稳重肃穆。
  “对呀,爬墙!”二米高低的围墙对于吴谱来说不是雄关险隘,最重要的是,二楼那间房的木窗户正好是开着的。那是客房,今天住的正好的刘子薇。
  “大家都在堂屋里坐着听外公讲故事,薇子总不至于一个人藏在屋里吧?”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吴谱想着,不由嘿嘿一笑。这叫什么来着,天无绝人之路?
  一个刹那间,吴谱觉得刘子薇竟也是有这么可爱的地方。乡下的人们入夜通常都是不开窗的,因为乡下的蚊虫几乎都是在入夜之后才开始侵占人类的领地。而对乡下生活没有经验的刘子薇显然不懂得这些,依旧将窗户开着。
  “这丫头,也不怕被蚊子咬死?”吴谱低低一笑,心想着这丫头无意间帮他一回,一会儿便找点乡下人们自制的蚊香送过去吧。
  …………
  刘子薇心情很不好,傍晚时候吴谱与裴娜双双失踪,连晚饭都没有回来吃,这是巧合吗?
  回来的路上,薇子一路聊以**:这就是巧合。
  可该死的小辣椒偏生要好死赖活地追上来,然后让表叔家的小妹妹又将那句话说了一遍。
  “才没有呢,我看见谱哥哥和那个丑姐姐去了玉趾泉那边。”
  该死,该死,该死……
  薇子的心情就再也没有好过,一晚上都在心里咒骂那该死的混蛋。特别是晚饭时分见到裴娜一身湿透回来的时候,她的坏心情增长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晚饭自然是在食之无味的情况下过去的,这当儿大家都在堂屋里听外公讲故事,薇子却没有丝毫心情。她郁郁寡欢的坐在房间里的大床上,像极了死了丈夫独守空房多年的俏寡妇。
  窗户是下午就打开了的,这两天薇子正好在看一本言情的小说,书中敢爱的男主角总是会趁着夜从窗户里爬到女主角的房间。开窗户的时候薇子就像,那该死的家伙要是也能从窗户里爬进来该有多好?
  只是傍晚回来之后,她就不这么想了,她只是不断在心里骂着那个该死的家伙。特别的看到裴娜回来时候脸上还挂着绯红的时候,她骂的更凶更狠,若是吴谱在当前,她肯定会忍不住冲上去拳打脚踢了。
  一直在心里骂着,却也就忘记了再关窗户,连嗡嗡地吹响战歌飞进来的蚊子也扰不乱她骂人的坏心情。
  她就一直那么静默地坐着,将脆齿咬的咯咯响。
  突然,她听见一声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东西摩擦墙壁的声音。
  “该死的耗子!”薇子抽空在心里骂了一声,转而继续咒骂该死的吴谱。
  “唰唰唰唰——”
  那声音却又响了起来,甚至更大更真切了!
  这得多大的耗子才能弄出这么大的声响?显然这声音不是耗子发出来的。薇子侧耳倾听一阵,找到了声音传来的方向——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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