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章 祸害

  唐三第二日果然起身返回了乡巷,他的离去,却还带了些意外之喜,肖龙翔也紧随其后返回了乡巷。
  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古人说这句话并不是没有依据的,翻开历史,古往今来不得善终的好人不计其数,而后人不齿骂名远播的那些祸害竟多有长寿之名。这并不是上天不公,而是好人多有磊落,为国为民鲜有计较个人得失近身安危,才每每遭受奸人迫害。祸害则不然,越是祸害便越惜命,他们深知自身行径遭受人怨为天所谴,自私自利,与人器小与己豁达,这般谨微,丢命自是不易。
  肖龙翔即是不折不扣的祸害,得悉肖东河父子有除之之心,他便花了大代价请来唐三,继而想要借助唐三反制肖东河。唐三离去了,他对身边的防御力量不自信,自然就不敢再在这是非之地多有逗留。遂返回乡巷,一是避难,二则是重新寻找反制肖东河的力量。
  这结果对于吴谱来说确实极好的事情,他支持肖东河做了肖龙翔,可若肖龙翔真的死在内陆,他少不得大费周章去掩盖事实替肖东河擦屁股。现在肖龙翔返回乡巷,肖东河自然也只能将战场转回乡巷,这样一来,即便是肖龙翔死的再难看,与吴谱不会再有一毛钱关系。
  肖龙翔走了,南郊的纷争却没有停歇,甚至隐隐地变得剧烈起来。
  在肖龙翔离开的第二天,钱氏企业高调的宣布,就南郊的项目已经与通神集团达成了合作协议,钱氏企业将全面负责南郊的饲养工作。在此基础上,清河市委又在原来的协议里增加了一些内容,至此,通神集团和钱氏企业在未来十年里将具有对南郊更为广泛的经营权。
  而这时,与钱氏企业勾搭的市政要员也悄然浮现在人们的视线之中。这人豁然是不久前才击败柳平,担任清河市市委书记的陈达铭。
  陈达铭这么早浮出水面,自是吴安清在背后调查所取得的成效,逼得陈达铭不得不站出来。而因此,吴安清却也遭来了厄难。
  吴安清紧锣密鼓地暗访市委的蛀虫,刚刚捕捉到一丝端倪,陈达铭自动跳出来,却是杀了吴安清一个措手不及。
  陈达铭坚决就南郊的项目与通神集团合作,自有一番说道。而他主动跳出来,却使得吴安清方寸大乱,原本已经搜集的一些材料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废纸。
  按照吴安清的思路,陈达铭坚决拥护通神集团的举动,实则是人神共愤的事情。按照他的预想,在这样的情况下,陈达铭作死也不敢将自己暴露。那么,陈达铭越是藏匿,他手中捏着的材料才越会发挥更大的作用。
  可陈达铭居然反其道而行之,宁愿背负遭人唾骂的声名也要跳出来,这使得吴安清像是突然一计重拳击在了棉花上,所有的力道竟是全部被分化了。
  若单单只是这样也倒罢了,可吴安清到底低估了陈达铭的无耻程度。
  跳到众人视线里,陈达铭先是高调的陈述了拥护通神集团的原因,无非是之前吴谱猜测的那些——通神集团具有雄厚的经济实力和完善的经营策略,能够更好的挖掘南郊地下湖的价值。这种说法自然不能全然蒙获人们,但地下湖的消息未公布,普通民众哪里能够真正看到南郊潜藏的真正价值。
  知情之人自然看出了陈达铭的丑陋面孔,但是他们也不敢轻易将地下湖的消息公布出去呀,这一来虽然能够有效的阻止陈达铭和通神集团,可也能令得民众哗变,从而使得清河市发生动乱。相较于经济飞跃,安稳却是更为重要,谁也不敢担得民众哗变的责任。所以只好任由陈达铭里外跳脱。
  不公布地下湖的消息,不止可以使局面安稳,对于通神集团和钱氏企业也同样是一个制肘。至少短期时间内,通神集团和钱氏企业不敢对地下湖下手。民众思想觉悟可能赶不上天天受党性熏陶的人民公仆,可智商都不低。若是通神集团和钱氏企业立马着手开发地下湖,他们铁定很快猜到个中因由。那样一来,通神集团和钱氏企业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陈达铭卑劣的行径并没有就此停止。阐述了拥护通神集团的理由,骗得大部分民众安静之后,他深恐吴安清继续揪住不放,将黑手伸向了吴安清。
  在新年的最后一天,三封来自三个影响力颇巨企业的检举信不约而同的出现在市纪委的办公室里,信中的内容迥异,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担任清河市商务局局长的吴安清曾多次向受众索要贿赂。
  这三封检举信在清河市掀起了轩然大波。作为牛家第二代既定的掌权人,清河市政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暗地里竟然存在着这样的诟病,其产生的负面影响力可想而知。
  虽然明眼人一眼就能辨出这检举信来的蹊跷,可以说手段极为拙劣,可普通民众哪里看得透这些?官与民本为一体,可自古以来却都奇异地站到了对立面。大多数民众对于为官者的审视都极为苛刻和谨慎,但凡有一点蛛丝马迹,他们都会在第一时间里站出来喷口水扔臭鸡蛋。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已经脱离了真相与诬陷的甄别,民众们的反应大多是习惯性使然,也可以看作是两个对立阶层的较量。无关乎对错,无关乎真相,这时候的诸如吴安清这一类官员,就只是一个倒霉蛋罢了。哪怕事后他们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他们也不可能得到民众的致歉。原因很简单,民众并不在乎他是否真的有贪污的行迹,事件的发生,只是给了民众一个宣泄的由头罢了。
  事情过去,不管结果如何。民众一样过自己平淡无奇的日子,重新做回良民,若干年过去,甚至都不会有人记得之前的冲突,不会记得被当做由头的倒霉蛋。
  普通民众可以不关乎真相,可以不关乎结果,当政者却必须得关注民众的态度,必须得做出姿态。
  所以,顺所应当的,吴安清的所有工作被暂停,开始接受市纪委的调查。
  ………
  “无耻,陈达铭简直无耻。这决计是出于他的授意……一百万贿赂,开玩笑,依着牛家今时今日的地位和财富,一百万难道就能令得我牛家人妥协堕落?无耻,愚蠢……”
  牛家大院里,二三代掌权的人全部回来了,一向不喜表露喜怒的牛爱玲神情激愤,全然不顾形象,破口大骂。
  其他人,就连牛老爷子都默许了牛爱玲的叫骂,所有人脸色都阴晦冷冽,陈达铭的行径无疑是在向牛家宣战,同时也成功地激起了牛家人的愤怒。
  “好了,给我安静下来。”牛老爷子阴沉着脸,褶皱密布的脸上略带厌恶,“事情已经出了,你在这里叫骂有什么用?徒让人看了笑话,给我安静的坐下来。”
  牛爱玲这才寻个凳子坐下,不过依旧难掩怒气,嘴唇嗫嗫嚅嚅,想来依旧在不断叫骂。
  牛老爷子也不理会她,转而向众人道:“陈达铭向来都不是一个好的政客,他的这些动作不需要去理会,平生不做亏心事,就不怕夜半鬼来敲门,安清的清白自有纪委给他证明,这一点还是可以放心的。现在的关键是,被陈达铭这么一闹,民众的视线被转移了,通神集团很有可能借机在南郊动手脚。一旦他们得逞,地下湖的消息从他们嘴里公布于众,大事就不妙了。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把重心放在南郊上。”
  竟老爷子这么一提醒,众人才意识到事情的重心。牛中庆道:“在南郊的问题上,市委的意见一直得不到统一。经陈达铭这么一整,反倒促使柳平书记表明了立场。这样一来,他这一边就可以使使力气。”
  牛泉道:“柳平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清河人,他就是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风向朝着哪边就往哪里倒。现在看出陈达铭使出一个笨招,他表明立场,实际上还是瞅准了市委书记的位子罢了。我们不能全然将希望放在他的身上。”
  牛建军道:“二叔说的对,柳平的动机也不单纯。但是我们不妨利用一下他,正因为他瞅准了一把手的位子,在扳倒陈达铭的时候才会使上全力。”
  “小谱,你是什么看法?”见吴谱一直静静地坐在一侧,牛老爷子问道。
  “我?”吴谱摸摸鼻头,道:“我觉得大家说的都对,但是也都不对。”
  “哦?”众人疑惑,齐齐将目光投过来。
  吴谱道:“我们现在的重点并不是要扳倒陈达铭,也不是要急于证明我爸爸的清白,而是如何阻止通神集团和钱氏企业在南郊动手脚,进而将南郊拿回来,让她真正成为清河市人民的财富。”
  牛老爷子点点头,看着几个牛姓子孙,语重心长又略带些担忧地道:“你们呀,到底是在宦场呆的太久,功利心太重,竟是把为官者最本质的东西丢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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