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干净

  无比真实的，却是假的。</p>
  真实触碰的，也是假的。</p>
  “啪嗒。”</p>
  苏曜呆坐在客厅里，没去找优夜。</p>
  夏弦月就软趴趴的躺在边上，像睡美人。但和童话故事不同，她即使被吻了她也不会醒。</p>
  夏凉真知道她的情况什么也没说，挂断电话大概是朝这来了吧。</p>
  那自己该做什么？</p>
  去寻找优夜？</p>
  可是找了也救不回。因为优夜说过了，意识不属于她能治疗的范围内。</p>
  这时候居然离奇的出现一种厌恶感。</p>
  为什么要骗自己呢？即便是为了让自己打起精神。</p>
  但是这样，不是又变得更难回到她死之前的节点了吗？</p>
  知道不该去升起这种感觉。</p>
  更知道不应该将优夜当做工具，做得好就摸摸头，做的不好不管动机如何就厌恶。</p>
  也没想这样。</p>
  只是突如其来的混乱了。因为一切都坏掉了。</p>
  “···”</p>
  苏曜掐灭烟蒂，再也不想在这狭小的空间里。</p>
  仅仅是呼吸，那算什么活着？</p>
  一个人不能睁开双眼，生活不能自理，无法传法任何属于她的意志，那算什么活着？</p>
  无暇整理屋子的痕迹。那都无所谓。</p>
  谁怎么看，谁怎么说，那都是别人的事。</p>
  唯一、真正能把握的可能性在自己手上。</p>
  没什么好害怕的。</p>
  所以，苏曜揣着美工刀和手电，出门了。</p>
  找。</p>
  看词条。</p>
  到一切优夜可能出现的地方。</p>
  不必大喊大叫，只要找就好了。</p>
  “嗡嗡——”</p>
  有电话也没事，直接把手机扔了。</p>
  这个世界是废弃的世界线。</p>
  “滴滴——”</p>
  “疯了？！”</p>
  穿过马路的时候，差点被车撞到。</p>
  司机在骂骂咧咧的。</p>
  无所谓。</p>
  不，不能被这种半吊子的车速撞到，那样可死不成。得把手里的刀再握紧些。</p>
  找不到。</p>
  没关系。</p>
  就在大街上，在道路边，在下着小雨的天空下，站在等着绿灯的路口。</p>
  没有关系。</p>
  当这世界一切都与自己无关时，需要考虑的就只是怎样死的更快，怎样不会被救活。</p>
  “喂！你、你在干什么？！”</p>
  “那是刀吧？”</p>
  “伊——”</p>
  “···”</p>
  有人在后边惊疑不定的出声。</p>
  也全都没所谓。</p>
  苏曜只是找了一圈优夜，找不到。那也是当然，因为优夜现在好像并不想见自己。</p>
  也许用自残的方式，不用马上死，但看起来会很凄惨的方式可以把她引出来吧。</p>
  毕竟好感度是可笑的100，是满分啊！</p>
  “噗呲——”</p>
  可能世上再无这样讲自杀看作无比需要效率，因此制造出独特美学的人存在。</p>
  哪有这样的人？</p>
  “噗呲——”</p>
  一边拼命的将展开到最长的美工刀刺进心脏。</p>
  准确无误。</p>
  踉跄着继续往前走，每走一步都会落下一滩血。</p>
  “啊啊——”</p>
  “血，那人在自杀···”</p>
  “···”</p>
  听到有人吓住了，在尖叫。</p>
  下着雨。</p>
  绵绵细雨真的是冷得很，冷的开始感觉浑身冰冷。</p>
  僵硬到迈不动步子了。</p>
  也没法再简单快活的将刀子扎入心脏。</p>
  耳边在嗡鸣。</p>
  可没什么害怕的。</p>
  如果从一开始就没什么好失去的，那又有什么值得害怕的？</p>
  “砰——”</p>
  【你已死亡】</p>
  【节点：20150322.23.56】</p>
  没有一定要找到优夜的心情，但又不会放弃去看，去找。</p>
  因为知道，自己就是个普通人。甚至可能失去读档比普通人还要不如。</p>
  必须依靠优夜。</p>
  可又知道，即便是优夜也没办法对人类最神秘的意识体说什么。</p>
  那不是濒死，也不是临死。</p>
  那是真正的死。</p>
  倘若优夜能将死去的人的身体修复，然后那人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就活了。</p>
  《重生之金融巨头》</a></p>
  未免太过离奇。</p>
  那是不是说甚至能将‘自己’母亲从坟墓里挖出来，用骨灰组成新的人，然后也能醒？</p>
  用脑子想想就知道。</p>
  优夜说的，只是相当于重新制造了一个生命。跟夏弦月无关，即便是同一具身体，可又绝不是同一个人。</p>
  【你已死亡】</p>
  【节点：20150322.23.56】</p>
  ···</p>
  【你已死亡】</p>
  【节点：20150322.23.56】</p>
  记不清死了多少次。</p>
  亦或者连苏曜自身都麻木了。</p>
  只是真的渐渐理清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夏弦月真的是假的。</p>
  倘若连死了的她都能被修复身体再度复活，那优夜会放着自己的尸体不管？</p>
  一定也在自己死后试过，然后看吧···</p>
  自己的意识回到了这里。这代表什么？</p>
  或许很恶心的自恋，但是好感就是那样，优夜一定会试着对自己的尸体做什么。然后毫无成效。</p>
  就像是印证一样，知道了夏弦月确实死亡的事实。</p>
  仅剩即便是由她的肺部组织的但却大概又与她无关的呼吸，正如优夜说的，是毫无价值的存在。</p>
  【你已死亡】</p>
  【节点：20150322.23.56】</p>
  ···</p>
  【你已死亡】</p>
  【节点：20150322.23.56】</p>
  还在尝试。</p>
  换不同的死亡方法是不是说能达成bug呢？</p>
  次数超过一千是不是能达到呢？</p>
  说实话。</p>
  真的不知道死了多少次，又是以何种方式。</p>
  有时候死的比较慢，有时候失误了甚至被强行抬进了医院。好在一直握紧美工刀，总是撑不到医院就死了。</p>
  但优夜从来没出现过。</p>
  就好像是忘记了自己一般，真的消失了。</p>
  这样就给苏曜留下了幻想，一丝非常微小的可能性，甚至因为这小到极点的可能性不愿意再去死。</p>
  因为死到恶心了，死到麻木了。</p>
  毫无意义的死亡，像个无头苍蝇一般。累了。</p>
  意识到自己对夏弦月的感情或许并没有那么深。</p>
  意识到好像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p>
  意识到也许还有可能性，因为她还在呼吸。即使那呼吸不是她的呼吸，那心跳不是她的心跳。</p>
  也许我死后优夜根本就没回来过，因为她已经不再想见到自己，所以也从来没来救过自己。</p>
  因此先前说的夏弦月身体活了，意识一定回不来是假的。因为自己从来没被救过。</p>
  【你已死亡】</p>
  【节点：20150322.23.56】</p>
  ···</p>
  【你已死亡】</p>
  【节点：20150322.23.56】</p>
  然后，终于停下了。</p>
  在细雨绵绵的时候，终于放下了美工刀，淋着雨。</p>
  在等着绿灯的那些路人惊异的视线下，回家了。</p>
  回到家，门大开着。</p>
  家里还是乱七八糟的，比起那些让人遐想的污秽和气味，又多了泥土湿润的气息，还有其他人的脚印。</p>
  夏弦月不见了。</p>
  被带走了。</p>
  手机上被打了无数的电话。</p>
  “嗡嗡——”</p>
  “你在哪儿？”</p>
  “家。”</p>
  “···来医院。”</p>
  非常简短的对话。</p>
  苏曜没有应声，只是挂断电话，也没直接去医院。</p>
  去取了拖把。</p>
  去拿了扫帚。</p>
  去拿了抹布。</p>
  去拿了一切能让这里变得干净的东西。</p>
  将这里变得干净，然后无心让自己也变得同样干净。</p>
  就这样，在跨过22日，0点59分，去了她所在的医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