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掉崖

  谢娴眨了眨眼,见常青已经不见踪迹,咬了咬嘴唇,提着裙子很快向外走去……
  刚回正厅,见王思怡几个正在门口,对她招了招手,道:“娴儿快去,太后有赏赐,正等你呢。”
  “我?”谢娴怔了怔,望着王思怡,又看了看岳诗脸上掩饰不住的黯然,皱眉道:“我没猜迷联句啊……”
  “啊呀,姐,有赏赐还不好,你不要给我吧,快去领赏就是……”谢灵笑嘻嘻地拽了拽谢娴。
  谢娴迟疑了下,走进到里面,见大厅里,林如玉与冯媛并两个不认识的少女,正站在太后面前,太后见她来了,笑着招手道;“哀家正找不到人分,你来凑份子正好。”语气十分亲切随和。
  谢娴有惊诧地抬起头,见瑞王正冲她眨眼,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贵妃,心中恍悟,笑道:“那臣女就蹭蹭老祖宗的光……”
  一会儿安姑姑带着宫女端着盘子出来,上面摆着金拓子、翡翠香等寻常喜庆之物——这次的猜谜联句,本非太后心意,准备的便仓促了些,可谁敢说太后赐物不好,拿到手纷纷谢恩,太后笑眯眯地望着贵妃,道:“你若是还兴儿,可以领着她们再玩耍,哀家有些乏了。”
  贵妃心愿达成,也显出了笑摸样,道:“我哪里比的过老祖宗,她们沾了老祖宗的福儿也够了,明日才是正日子,都散了吧。”
  安姑姑听了这话,望了望太后,见太后点头,笑着对众女道:“小主子们随我来。”众女与太后贵妃等人施礼作别,跟着安姑姑出了宴厅,其他零零散散的少女正在外厅等候,见她们出来,脸上都显出羡慕的神气。
  “传太后娘娘恩旨,今日猜谜联句皆有赏赐……”话音未落,安姑姑从后面出来十几个宫女,皆端着盘子,上面有香珠、荷包等物,大家随意拿了几个,安姑姑这才笑道:“今日便到此,小主子们随我来。”说着,当先领路,领着大家到了储秀苑,道:“明日是太后娘娘的好日子,小主子好生准备,今日早歇息吧。”
  一时众人都散去,谢灵惦记着那包袱的事情,拉着谢娴要回屋,谢娴却摇了摇头,对妹子使了个眼色,拉着岳诗与王思怡进了自己的屋子,低声道:“你们别泄气,选不上是好事。”
  “好事?”岳诗抬头望了王思怡一眼,咬着嘴唇道:”娴姐姐,你是不怕的,那林如月再怎样也越不过你去,可是我们……我不气别的,只气有人仗势欺人!”说完,恶狠狠地瞪着门外。
  谢娴望了望门外,笑了笑,低声道:“你们还记得那寿礼吗?”
  “怎么了?娴儿,”王思怡猛然抬头。
  “重要的事情,我不能多说。”谢娴含含糊糊道;“总而言之,一句话,明日会有大事发生,太后与贵妃不是一路的,这次选上的,不会作准的。”
  王思怡与岳诗对望一眼,脸上勃然变色。
  “娴姐姐,你是说,明日会……”岳诗声音带着颤音。
  “我没说什么,明日……你们一定站在边远些。”谢娴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大家忽然沉默了下来,许久许久,岳诗开口道;“娴姐姐,谢谢你……”“好了!”王思怡截住她的话道:“明日举行庆典,我们先回了。”却再也不提此事。
  “姐……明天真的会很恐怖?”谢灵待两人走后,问道。
  谢娴神色郑重,点了点头,道:“成败在此一举,其他我不担心,我担心爹爹……”
  “担心爹爹?阿爹在皇上身边,有什么好担心的?”谢灵奇道,顿了顿又道:“对了,姐,那包袱你怎么弄得?”
  谢娴望着妹子关切的眼眸,那话终于没敢说,只道:“我给了瑞王,瑞王会处理好的,别担心。”说着,拍了拍谢灵的手。
  谢灵“哦”了一声,想说什么,终于什么也没说。
  宫夜静悄悄,床榻之上,姐妹恰恰。
  “姐……你想什么?”谢灵靠着谢娴的肩头。
  谢娴给妹子盖了盖被子,柔声道:“灵儿,明日会有很多变数,你跟栾福她们好生待在这里,别慌张。”
  “啊?我不能去吗?”谢灵瞪大了眼睛。
  “不能,自家的丫头是不能带的。”谢娴眯起眼望着窗外的月光,清辉片片,是潋滟的夜,明日之后,无数人的命运将会改变,天翻地覆将是新的一场争斗,几家欢喜,几家愁?这种艰难斗决,她不是第一次经历,却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她这辈子,似乎命中注定要斗,只要活着就要一直一直都斗下去……
  有意思吗?
  不过三日,却是一辈子的盛开……
  这红墙里,谁不说谎,谁又不做戏?
  谢娴忽然用被子蒙住了头。
  第二日卯时,安姑姑已经在外面,少女们盛装以待,后面宫女端着准备好寿礼,安姑姑见众人安静秩序,也不多说,只点了点头,道:“走吧。”大家随着安姑姑的脚步,出了储秀苑,拾阶而上,直直爬到了山顶,这才停下脚步,眼见那山端已经被人工削平,露出百丈见方的平台,仿照着大周宫的样式,依照天坛盛祭的摸样,用汉白玉石雕砌而成,高高的台阶上,已经布置好了庆典的各种祭台,几百个太监来来往往,十分忙碌。
  “小主子们就站在这里等候吧。”安姑姑指着那平台旁边的树荫下,参加庆典的人,不是后宫主妃,诰命贵妇,人人皆比这些闺阁秀女高阶,因此没有她们坐的地方,只能让她们在角落里站着。
  其他少女都是好奇、憧憬、羡慕,谢娴却是紧张万分,生怕别人看出破绽,只低着头,静静望着阳光照耀下的白玉大理石,生冷的光芒照得浑身冰冷,这明晃晃的天之后,便是血腥的对决,而她,将是开启那场战幕的按钮……
  她伸出手,望着那葱白纤细的手指,也是一样的白,与那白玉石一样的白,与这光芒一样的白,忽然觉得头脑一阵阵的眩晕……
  庄严神圣的响起,在天地之间显出浩然博大的气势,众人的声音遥遥传来“吾皇万岁,万万岁……”礼官上前宣读祭礼,一遍一遍地匍匐臣拜,也不知过了多久,安姑姑领着她们进了女眷门的后厅,这后厅不是普通的厅堂,而是依山而建,四面敞开,取自“天地自然”之意,太后坐在高高台阶上,盛装艳华,贵妃等领着众人躬身献礼,一会儿皇上带着瑞王又过来庆寿,背后跟着一个身着紫红服色的太监,乃是锦衣卫首领魏公公。
  谢娴手却攥得越来越紧……终于,听见一个声音道:“闺秀献礼,谢家长女谢娴上寿——”
  时候到了!谢娴深吸了口气,从旁边结果宫女的托盘,一步步向高台走去,数着自己的脚步,终于在离太后两阶之下站住,跪倒道:“臣女恭贺天后娘娘万岁万岁,万万岁。”说着,把那寿礼举高于顶。
  太后点了点头,上来一个宫女把那托盘接过,安姑姑走过来亲自打开,见是一件缀着珍珠的霞帔,笑道:“这个老祖宗倒是穿得上。”说着,端到了太后跟前。
  太后没有动,只是望着那霞帔……
  谢娴低着头,余光里见皇上、瑞王站在太后左侧,魏公公紧紧随着皇上身后,常青似乎也站在不远处,贵妃则站在太后右侧,这种时刻,竟是出奇的安静,安静得让她浑身出冷汗,把头越发低了,在袖子里紧紧攥着拳……
  “谢娴,你过来给哀家戴上。”太后的声音也异常的安静,静到谢娴以为自己生出了幻觉,她低低答了声“是”,轻轻地站了起来,走上前,抬起头,见瑞王站在皇上身后,再也不是那副轻松温润的样子,而是面色诡异,深深地望着她……
  谢娴不敢再看,对皇上与瑞王施了一礼,走到太后跟前,挑起那霞帔轻轻垂下,因为霞帔上全是珍珠,微微一抖,金光闪闪,照得人睁不开眼……
  “天后娘娘……”谢娴正要说话,忽听一声尖锐刺耳的哨声破空响起,一把飞箭宛如流星赶月,”嗖“地一声直直向太后射来,太后身边的安姑姑早有准备,正要以身扑倒太后,却见谢娴已经扑上前,那箭贴着她的面颊划过,“嗖”地一声钉在了太后身后的寿椅上,随着风势呼呼作响……
  “有刺客!”只听贵妃尖锐地大叫一声,场中顿时尖叫四起,四处奔跑,一片混乱,就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际,五个蒙面黑衣人忽然出现,宛如箭一般从三个方向皇上扑来,皇上大惊之下,正要说话,见常青唿哨一声,瑞王背后闪出十几个锦衣卫,齐刷刷挡在蒙面人的势头,蒙面人只得停下与其游斗,他们本身武功不弱,却禁不住锦衣卫人多,不一会儿堪堪就要被擒……
  谢娴此时已经把太后转移到安姑姑手里,安姑姑扶着太后带着十几个宫女正向暗道躲藏,忽然回头望着谢娴道:“你呢?”
  “我留下。”谢娴回头望着血肉横飞的厮杀战场,知道后续会更麻烦,不敢撤离,催促道:“安姑姑快走,护着太后要紧。”安姑姑深深地望了谢娴一眼,嘉许地点了点头,与众宫女进了暗道。
  谢娴转过身,见那六个蒙面人已经死了两个,空气里弥漫着血腥的气息,不时会传来惨叫,女子们早就躲了出去,便是那胆小的守门太监,也逃到了外间,唯恐被刀剑所伤,谢娴第一次见这么血腥的场面,也十分害怕,见那断崖旁边有个巨石,可以遮挡身形,抬头见众人正在厮杀,无心顾她,靠着根本悄悄溜到了巨石后面,探出头去看……
  死了两个,其他三人明显不敌,若不是锦衣卫有心留活口,他们早就命丧九泉,常青并没有参加战团,而是紧紧挡在皇上与瑞王身前,冷冷地望着战斗,哪怕有锦衣卫负伤,也没有动一下。魏公公则与皇上、瑞王站在一起,皱着眉地望着那厮杀……
  不一会儿功夫,三个人渐渐抵挡不住,耳听唿哨一声,十几个锦衣卫形成阵势,左右击掌,四个人同时“啊”了一声,抛下了武器,委顿在地。很快有人上前把他们绑了个结结实实。
  “常青,去,问问他们是谁派来的?”皇上脸上显出怒意,居然在太后寿辰之日行刺,真真是胆大包天。
  常青忽然抬头藐了魏公公一眼,见魏公公微微点头,便走过去伸脚一踢,那蒙面人的面纱掉落在地,露出一张彪悍的面容,常青使了个眼色,旁边一个锦衣卫忽然一刀下去,那人尖声惨叫一声,分成两半,把旁边两个吓得浑身一震。
  “说,谁派来的?”常青冷冷道,声音与往日并无不同,却在那惨叫里显出阴森之意。
  那两个似乎吓得张皇失色,结结巴巴道:“是……是……谢家重金收买的……”
  这话一出口,谢娴浑身一震,心道果然如此!
  众人也是脸色大变,皇上转过身望着瑞王,嘴唇不停发抖,也不知气愤还是伤心,道:“四儿,你就这儿迫不及待吗?”
  瑞王“噗通”跪倒在地,抱着皇上的腿道:“父皇,儿臣冤枉,父皇想想,儿臣已经辛苦到了这种地步,如何还去冒险,做出这等不论之事……”
  皇上听了这话,一怔,似乎心动,忽听魏公公道:“皇上,还是把先被这些贼人下了诏狱才好,太后还在后面,文臣们都在前厅,不过区区一件小事,要让谢家对质也简单,倒提防被他们传出什么花样来……”这是谢娴第二次听魏公公说话,其声音与普通太监的尖锐不同,十分嘶哑低沉。
  皇上“嗯”了一声,又低头望着瑞王,脸色变幻许久,点了点头道:“好”,话音未落,忽听一个锦衣卫“啊”了一声,最左边那贼人忽然飞跃而起,直直扑向了皇上,只听“啪”地一声,巨响,常青与那贼同时分开,那贼本来已经受伤,此时再受一掌,当场消亡,常青却也受伤不轻,“哗啦”吐出一口鲜血,拧眉高喝道:“公公,护住圣驾……”
  魏公公怔了怔,见最后捆住的贼人“啪”地一声裂开绳索,闪电般已经扑到了眼前,魏公公伸手便挡,却被一下推到在地,浑身窒息,宛如爆炸了一般爬都爬不起来,暗道不妙,先前看那贼人只是武功不弱,如今竟是绝顶高手?
  二皇子已经倒台,哪里找来这么多一流高手?
  正忖度间,只听皇上“啊”了一声,胸前中掌,狂吐鲜血,蹬蹬后退,被瑞王抱住,大叫道:“父皇……”
  正说着,常青已经赶到了,先前这些贼人隐藏了实力,让他中了暗算,如今出手,便是全力而击,此时人刀合一,宛如一道红色的霹雳扑向那贼人,贼人没想他中招之后,还如此厉害,蹬蹬后退,战做一团……
  锦衣卫们早早做好的准备,只等按照计划一步步来,没想到变生不测,呆滞片刻,都反应过来,忙围了上来,却有些插不上手,高手对阵,快得迅雷不及掩耳,远远望去,只是一阵人影婆娑,不要说跳上去帮忙,便是看清谁是谁也难……
  战了片刻,常青一招凌空长击,被贼躲过,却是反手一掌“神龙摆尾”击打在那贼人的胸前,贼人“蹬蹬”后退,吐了口血,身子晃了晃,锦衣卫们一拥而上,正要上前逮住,却见那贼人伸手踹了一个锦衣卫一脚,那锦衣卫“哇”地一声坐在地上,让开一个缺口,那贼人躲过锦衣卫的佩刀,宛如燕子一般,飞出了包围圈,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刀架在了谢娴的脖子上。
  “慢!”瑞王忽然站起来道:“保护谢家小姐……”
  大家听瑞王这么说,便不敢说上前,那贼人呼呼喘着气,拽着谢娴向悬崖之处走去……
  “有种放开她,跟我一招胜负,若是赢了,便让你出去如何?”常青分开人群一步步走上前,胸前的鲜血浸湿了大半,声音虽然一如往日冰冷,脚步却有些踉跄,看得出受伤不轻……
  那贼嘿然不语,忽然推开谢娴,道:“一掌!”说着,便向常青拍去……
  常青上前两步,凝神进招,却忽听那贼大喝一声“死丫头!”那掌风不向常青,却向着谢娴拍去,常青暗道不好,扑上去想挡住掌势,却见那贼人哈哈大笑道:“一起死吧!”说着,一招“大鹏展翅”,推下谢娴,拖着常青一起向悬崖下掉去……
  谢娴只觉得周围“嗖嗖”风声,浑身喘不过气来,只道“吾命休矣”,正闭眼待死,忽觉身子被紧紧抱住,睁开眼,风驰电掣里,见到常青的脸,冷峻宛如石雕,并不看她,而是紧紧盯着崖底,便在那跌落的瞬间,忽然把谢娴凌空抛出,只听“啪嗒”一声,谢娴高高跃起,又猛然下落,跌在了一团树枝上,稀里哗啦向下坠落,却因为缓了两缓,沿着树干,轻轻落地。
  谢娴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跌坐在树下,扶着树干站起来,见身上并无损伤,只是衣衫被刮破了许多,擦了擦脸上的灰,自己……没死?
  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掉下来,又不会武功,居然没死?
  谢娴打量着那树枝,想起方才常青那一拍,脑袋“嗡”地一声……
  他……他为了救自己……
  想到这里,忽然不敢想下去,快步走出那树林,左右寻觅,只见树影婆娑,阳光暖暖,山谷里鸟语花香,却不见常青的影子……
  他真的死了?
  谢娴怔怔地站在阳光底下,眼前一阵阵发黑,忽然转身喊道:“常……大人!常大人!”
  他死了?
  谢娴转过身,又走近了树林里,提高了声音道:“常大人……常大人……”
  他不会死的……他武功那么高,再说,恶人总是长命的……
  “常大人……你在哪儿?”谢娴再次提高了声音。
  喊了许久,却始终听不见常青的回应,终于止住口,茫茫然树林外走去,他真的死了?
  谢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结果,她憎恶的人,她讨厌的人,却因为救自己而死了,他……说不清是难过还是愧疚,还有一丝丝莫名其的伤心,竟呆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许久许久,茫茫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有许多刮痕,有些还在流血,方才情急之间,竟没感觉到……忽然叹了口气,蹲下了来,把头埋在裙子里,许久许久,抬起头来,面上已经不见那惊慌失措,恢复了往日的沉静。
  此时日头渐渐落下,虽然是晚春,山间的寒意却十分瘆人,谢娴摸了摸,发觉身上的荷包竟没有掉落,心中一喜,掏出一块药膏,在刮伤处擦了擦,觉得那火辣辣的疼痛终于好些了,站了起来,打量着这四周。
  方才急着寻找常青,没有仔细看,现在这么看去,自己正站在一处丛林间,对面沿着山崖则是怪石嶙峋,十分可怖,不由向树林深处走去,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听见溪流潺潺,心中一喜,快走几步,果然见山间小泉,谢娴喝了几口,冰凉的泉水终于安静了她的心绪……
  常青不可能找不到的,哪怕真的死了,附近应该有尸体,如今之计……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现在寻找出路不太可行,毕竟天黑到处乱走是十分危险的,眼下只能先安顿好自己,明日再去找常青……若是找不到,就先找到出口,找人来……想到这里,忽然不愿想下去,伸手洗了洗面,泉水太凉,炸得的浑身打了个寒战,谢娴站了起来,跺了跺脚,必须先找到避风之处,安歇一夜才好……
  发了半天怔,忽然想起树林那面的怪石,恍惚里有些山洞,就这样!
  她从小就习惯什么事情自己做,因此也不作难,沿路抱了树枝,走回了树林,出了林子,望着那群怪石,左右观察,觉得靠着山壁的那个洞口更妥帖些,便走了进去,把树枝放在洞里,转身出去寻找燧石。
  恍惚里记得在《山海志》上记载,燧石多产于悬崖山壁之处,既然自己到了跟前,应该能找到几块,谢娴沿着那山壁绕了绕去,因为天色越来越黑,十分难走,却也让她弄到了几块,扬头见月明星稀,暗夜降临,庆幸自己在天黑之前弄到起火之物。
  走到那洞口,借着月光,见洞口幽暗,深不见底,又有些害怕,迟疑了下,终于进了洞,蹲下来打燧石,因为好几日没下雨,那燧石十分干燥,不一会儿功夫便起了火星,谢娴心中大喜,把那火星放在树枝上,却一下子又熄灭了……
  她又去打燧石,起了火星放在树枝上,却又熄灭了……
  反复几次,终于有些泄气,忖思半晌,忽然从掏出一件棉帕子,轻轻靠近那燧石出来的火星,只见“腾”地一声,终于点燃,终于长长吁了口气。
  先是点了树叶,又把树枝点上,熊熊烈火终于宛如暖炉,让她浑身冻僵的身子暖和了些,她把火堆堆在一起,绑了个火把,抱起一些树叶向洞深处爬了爬几步,却恍惚里摸到了一个人,“哇”地一声,忙拿那火把照了照……
  竟然是常青!
  见其面色发灰,仿佛中毒的摸样,拧着眉紧紧闭着眼……
  谢娴怔了怔,把那火枝子放在一边,摸了摸常青的鼻息,倒还活着,忙掏出银针扎了扎人中穴,不一会儿功夫,常青悠悠从昏迷中醒来,睁开看见是谢娴,神色冷冽,一言不发。
  “常大人……您……\谢娴数次与之交手,心里一直当做对手来对待,如今人家救了自己一命,便不再以敌意相处,柔声道:“谢谢您救了我一命,看您的样子,好像受伤了,可怎么会……怎么会跑到洞里来的?”
  常青不答,只冷冷地望着谢娴。
  谢娴咬了咬嘴唇,又道:“我到处找您都没找到……”抬头见常青脸色惨白,嘴唇发灰,明显是中毒之症,轻轻道:“大人若是不嫌弃,让我看看您的伤势……”说着,拿着那火把便要照常青的身体……
  “滚!”常青忽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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