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亡国与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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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人逼上门来要人，楚昭王自然不能连累随国君臣。[]()
但是让他自己出去？
面对伍子胥？
疯狂的伍子胥？
楚昭王也不干。
要是有那胆量当时就留在郢都了，还费劲逃跑干嘛？
子期主动提出来冒充楚昭王，因为子期和楚昭王长得很像。
不过貌似也不是长远之法，谁知道变态的伍子胥到底有没有鉴定真假的办法？
万一被伍子胥发现是子期冒充的，那纯属大家都活腻歪了。
随候左右为难，最后一想，这样吧，没别的办法，咱找太史占卜一下。
经过太史专业化的占卜，最后繇词的意思是，不能抛弃老朋友，那新朋友纯属玩儿你们。
老朋友，新朋友，随候心想这很明白了，楚国是我们随国的老朋友，吴国自然是新朋友了。既然神灵都指示了，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随候派出使者告诉伍子胥，我们随国历来都是楚国的附庸，楚昭王来我们随国，那我们不敢不接待。可是他这会儿不在，早就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其实伍子胥也没有确切的消息说楚昭王一定就在随国。
既然随候这么说了，伍子胥没必要不相信。
而且他一直怀疑，楚昭王在郑国。
为什么去郑国？
囊瓦在郑国啊！
何况世子建是在郑国被害的，伍子胥一想，干脆，去郑国看个究竟。
伍子胥率领吴军包围了郑国，这时候游吉刚去世，郑定公吓得真要蒙圈了。
囊瓦，你看看，你个扫把星，都是你惹的祸！
囊瓦明白，自己没地方躲了。
连楚平王都让伍子胥挖出来鞭尸斩首了，楚王的宗庙都让伍子胥拆了，自己区区一个令尹，还能躲到哪儿去？
囊瓦不甘心啊，这不都是费无极策划的吗？怎么都怪到我头上来了？
这时候找谁说理去啊！
囊瓦自尽了。
郑定公交出囊瓦的尸体，还赌咒发誓的说明，楚昭王的确没在郑国。他要在我早就热乎的给您送出来了。
但是伍子胥还是没有撤退。
复仇的毒素在伍子胥身体里越来越多，都赶上酒驾了。
吴军包围了郑国，要为世子建复仇。
世子建是楚国世子，他冤死了你们吴军起什么哄？
郑定公都要疯了，遇上伍子胥这样的真没地方说理去。
没办法了，只能全力一战。
可是郑定公也明白，郑国根本不是楚国的对手，如今连楚国都沦陷了，难道郑国能够侥幸逃脱？
郑定公在全国悬赏，凡是能够让吴军撤退的，郑定公愿意和他分国而治。
有一个老百姓来应聘，说我有让吴军撤退的办法！
郑定公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就凭你？
也行，死马当活马医吧，你要多少兵马？
这人说不要兵马，只要我自己去就行。
郑定公一听，也行啊，成本不大，那行吧，那你就去吧，如果真能让吴军撤退，将来定有重赏！
这人从城门上让人放下去自己，直奔吴军大营，一路上唱着歌去的。
伍子胥心绪烦躁。
自己的目标一步步实现了，可是自己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
是的，复仇这件事情，已经严重扭曲了伍子胥的人生。十九年来，复仇就是伍子胥活着的理由。如今没有对手，就算是目的达成，但是人生在一片暴虐之后只剩下无限空虚。
忽然一阵歌声随风而入，“芦中人，芦中人，腰间宝剑七星文，不记渡江时，麦饭鲍鱼羹？”
伍子胥一下子惊呆了，赶紧让人把唱歌的人带进来。
伍子胥惊讶的问，你是何人？
这人坦然说道，我是渔丈人的儿子。伍子胥忽然悲伤起来，曾经无私帮助自己的渔丈人，却因为自己死去。说要报答他，可是从来没做过什么。
伍子胥问，你要什么？我要报答你啊！
这人笑道，郑定公在悬赏，谁能让吴军撤退，就和他分国而治。你不是要报答我吗？那就撤退吧！
伍子胥一下子沉默了。
是，自己的人生中，除了仇恨，还有被自己忽略的好意。
吴军撤退了。
渔丈人的儿子回到郑国，受到郑国百姓的隆重热烈真心欢迎，郑定公果真将百里之地册封给他，郑国人从此称之为渔大夫。
伍子胥回到楚国，却并没有放弃对楚昭王的搜索。
这时候，伍子胥收到了好朋友申包胥的书信。
申包胥表示对伍子胥报仇的理解，但是也说明，你作为楚平王曾经的臣子，现在对楚平王鞭尸斩首？难道不觉得太过分了吗？你最好现在赶紧撤退，不然我将要实现我的诺言。
在伍子胥出逃的时候，申包胥的确发誓，如果伍子胥让楚国灭亡，自己就要让楚国复国。
这是来自好朋友最客观的评价。
伍子胥沉吟半晌，让使者告诉申包胥，忠孝不能两全，自己日暮途远，只能倒行逆施了。
油盐不进。
申包胥坐不住了，这是没完了这是，伍子胥非得折腾得楚国灭亡不行！
申包胥要救楚国，单凭自己肯定不行。
必须有一个强有力的援助，才能让伍子胥罢手。
申包胥忽然想起，伯嬴是秦哀公的女儿，算起来楚昭王是秦哀公的外甥，舅舅能看着外甥亡国吗？
也只能求救于秦国了！
一路向西，申包胥要日夜兼程到秦国求救。
这一路坎坷，申包胥走的脚后跟都裂开了，他只能撕下衣服简单包扎一下，继续走。
走啊，走，不是为了稻粱谋，是为了我的祖国不灭亡！
申包胥终于到了雍州，见到秦哀公之后，他说明吴国对楚国的侵略，同时说明自己是奉楚昭王之命前来求救的。
没办法，个人不被重视，只能自己封自己一个大使了。
没想到秦哀公居然说秦国远在西陲，不适合插手这些事情。
申包胥险些一口血喷出来，你外甥都要让人抓住包饺子了，你还推辞！当然他没有直说，只是说吴国是虎狼之师，秦国与楚国交界，吴国这次攻击楚国，下一个就是秦国了。如果您不帮忙，恐怕对你们秦国也是莫大的损失。
这已经上升到国家利益了，再没办法拔高了。
可是秦哀公还是犹犹豫豫，那啥，你先住下，我考虑考虑再说。
什么？
申包胥说我们主公都住野外去了，我怎么敢住馆邑呢？
秦哀公还是不能决定。
原来秦哀公早就转型为专业娱乐型领导，沉湎于酒色不能自拔，试问这样的领导怎么能有出兵的决心？
申包胥没有去馆邑。
他站在秦国宫廷院子中间，大哭。
是的，申包胥大哭，哭楚国死去的忠臣良将，我们后人对不起你们！
申包胥大哭，哭在战争中死去的黎民百姓，我们大臣对不起你们！
申包胥大哭，哭不争气的楚平王，没事干嘛要宠信费无极，弄出这么多冤假错案，让我们没法收场！
申包胥大哭……
这一哭就是七天七夜，申包胥水米不粘牙。
这下子秦哀公被惊动了，楚国有这样的贤臣吴国都把楚国灭亡了，寡人还没有这么多贤臣呢，寡人该怎么办？
秦哀公为此留下了眼泪。
再铁石心肠的人，总有通情达理的一面。
就看你触及到他灵魂深处没有。
有一首诗描绘当时的情景，《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与子同仇。
秦哀公表示要帮助楚国之后，申包胥才开始进食。
秦哀公派大将子虎、子蒲，发兵车五百乘帮助申包胥复国。
申包胥说明自己要去随国报信，同时召集楚国民众，就在荆门回合。而吴国这时候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到时候一定可以一举成功！
回程同样遥远，但是心情愉快。
申包胥用最快的速度来到随国，说明秦哀公发兵相助的消息，楚昭王大喜，你看看，这不是占卜应验了！
还是感谢申包胥吧！
申包胥领着子期、子西等楚军在襄阳和秦军会和。在沂水，楚军遇到了夫概的军队。
子蒲让楚军和夫概先交战，自己之后加入。
夫概根本没把申包胥放在眼里，楚军不过是手下败将罢了！可是打不几回合，夫概发现不对了，怎么还出现秦国的旗号了呢？
秦国大老远的发兵了？
这一个闪失，夫概的军队损伤大半。夫概回到郢都，将这个消息报告了吴王阖闾。
沉湎于享乐中的吴王阖闾，面露惧色。
孙武趁机劝说吴王阖闾，差不多得了！楚国这么大，咱们吴国能永远占下去吗？现在楚军重整旗鼓，再加上虎狼之师的秦国，咱们吴军呢又骄傲无比，您说能赢吗？所以我之前劝您扶立世子建的儿子芈胜，也是能让我们体面的撤退。不如现在您就这么办，让芈胜登基，和秦国和好，然后让楚国割让东边的土地给我们吴国，这样我们也不算白忙乎。
伍子胥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他当然知道吴国没办法在楚国永久霸占下去，实力相差太过。蚂蚁吃大象，别被大象撑死才好。
楚昭王是找不到了，也没那个机会了。
报仇这事儿，也算告一段落了。
吴王阖闾也觉得孙武说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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