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相逢沧海桑田一
算了,不想了,反正明天她就离开这里再也不会回来了,管他什么狗屁顾亦寒,和她有一毛钱的关系?
想归想,等到躺在床上,却仍是觉得心里没有办法平静,盛夏有些气恼自己的不争气,又睡不着,干脆起床走到酒柜边,倒了杯红酒转身去了阳台。
孰料刚一走到露天阳台上,盛夏就呆住了,左边相邻的露台上,顾亦寒正邪魅狂狷的靠在那里,唇角一边邪气挑起,对她笑的魅惑众生:“这位小姐,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呕!顾亦寒酸起来,可真是要了人的老命了!
盛夏差点没把手里的杯子给丢出去,她狠狠瞪了顾亦寒一眼,转身就要回房间,顾亦寒却忽然开了口:“夏夏。嗉”
盛夏的步子一滞,下意识往他的方向看去,青色碧绿的藤蔓缠绕在铁制镂空的围栏上,蔷薇花在深夜里闭上了眼睛深眠,他颀长的身躯就掩映在那一片浓的化不开的墨绿中,寂静,却又仿佛透出了一缕缕的忧伤。
她的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再也挪不开。
夏夏,有多久再没听到有人用这样的语调这样的声音唤她的名字暗?
她曾经以为,就算是顾亦寒站在她的面前,她也不会再多看一眼——
虽然,她一直都承认,她依然爱他。
可是这一辈子,盛夏都不想再和那个叫顾亦寒的男人有牵连了。
“夏夏……”
他高大的身躯,轻易就从那围栏上跃过来,只是铁制栅栏的顶端,锋利的尖顶划过他的手臂,一条极长的血痕顷刻绽现,他却连眉都没有蹙一下。
盛夏下意识的皱了眉:“你的手臂……”
顾亦寒却看都不看,只是走过去拦在她的身前:“夏夏,你知不知道,小秋的身体快不行了……”
“怎么会?”盛夏一下睁大了眼睛,顾亦秋这些天陪着她玩闹,看起来精神很好的样子,怎么会说不行就不行了?
顾亦寒微微垂了眼眸,他的神情看起来仍是有些玩世不恭,但却明显透着解不开的抑郁。
盛夏心里乱糟糟的一团,渐渐觉得难过起来。
顾亦秋那样的人,真的很快就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吗?
“他希望你能留在这里一段时间……”
顾亦寒说完这句话,忽然莫名的转过身去不再看盛夏。
骄傲如他,对于这个女人,是从来不曾有过一句祈求的。
盛夏看到他的背影,一如既往的孤傲而又冷漠,她想到留在他身边的那三年,人人都说顾三少对她不一般,可她只有自己心里最清楚,他对她的不一般,也许就是他在床上比较喜欢她吧。
盛夏摇摇头:“我明天就要走了,有些事情,逆转不了,就顺其自然……”
修长的手指忽然紧紧捏住她的下颌,盛夏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她觉得下颌骨一阵锐利的疼,而面前那张俊美的男人的脸,却已经有了微微扭曲的淫沉。
盛夏的心往下沉,总是这样,对于她,他总是这样强取豪夺,就好比她只是一件玩物,是他可以随意抛弃或者折辱的玩物。
“四年前你离开的时候我曾经和你说过……”
他的声音变的暗哑却又低沉,盛夏只觉得像是一道冰冷的冰锥刺入了她的肌肤中,她静静看着他,却发现,哪怕过去四年,她还是看不懂他。
“这辈子,不要让我再看到你……”顾亦寒手上的力道一点一点的收紧,盛夏的脸色渐渐变的发白,融在银色的月光下,仿佛很快就要消逝一般。
“否则,我就绝不会再放过你!”顾亦寒低声冷笑,忽然松开手将她推开,他手臂上的鲜血顺着指尖淌下滴落,盛夏看着那血一滴一滴的滴下来,她的嘴唇开始发抖,她的身体也开始颤栗,她摇头,一步一步往后退去……
那天晚上,也是这么多的血,那天晚上,她最后看到的也是这样一幕……
她的女儿,那个很快就可以看到这个世界的小小生命,那个已经会在她肚子里踢腾小脚丫的可爱的宝贝,她只来得及看了一眼,就被人抱离了视线……
仿佛她根本没有生下那个孩子,仿佛她也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没人提起她的孩子,没人说起,只是妈妈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孩子在肚子里就死了,生下的是个死胎。
“夏夏……”
顾亦寒惊仲的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在她栽倒在地的那一刻紧紧抱住了她,顾亦寒借着月光看到她一脸的泪痕,她似乎低低的呢喃了两个字,可他没有听清楚。
顾亦寒又低低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他的目光,迷茫却又透出几分的痛楚,淫郁却又仿佛有了淡淡的柔和。
“我出身中医世家,所擅长的只是针灸,内调而已。”
端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子,有一张素淡到像是水墨山水画一样的脸,此刻他骨节分明却又修长笔直的手指正擎着一只小小白瓷茶盏,低了头,垂了眉眼,轻轻吹开茶面上的茶末,缓缓开口。
他只喝了一口茶,身边站着的佣人就轻手轻脚将茶盏接了过去。
阮素问抬起头来,一双眸子是茶色的琉金琥珀一样的色泽,他穿软绸的中式白色褂子,手腕上有一串佛珠,他没有表情,没有笑容,就仿佛和这个世界都毫无关联一样。
“我们家少爷从来都只开方子的,邵先生还是去找别人吧!”
阮素问只是淡淡说了那样一句,就不再开口,他身边站着两个年级尚小的孩子,虽然稚气,但却都带着几分不染尘埃的清秀。
这一番做派,比的邵晋恒就如一个五大三粗的屠夫一般了,更何况他还叼着根雪茄吞云吐雾,一副狂放不羁的样子,更显得阮素问其人出尘脱俗,仿若谪仙人。
“你们家少爷该不会是徒有虚名吧?”邵晋恒嘲讽的开口,话一出口,阮素问忽然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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