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成绩一落千丈不算，还经常发呆，老师叫她她也听不见，焦祺若和陆剑晴发现她的异状便让方妍去打听，方妍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却不能说，同时，这件事对方妍的触动也挺大，因为她的记忆总是忽闪忽烁，脑子里有时会出现一个女人的样子，齐肩的头发，不长不短，穿着鹅黄色的毛衣，腰间挎着一个脸盆。
随之而来的还有偏头疼，只要她一见到湖泊和水，甚至于小型的喷泉和瀑布都会有不适的症状，例如恶心和头晕，起先她也想不通，搞不懂这脑子里的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有她不明缘由的畏水的症状，已经整整六个学期，学校办了三年的游泳卡，她迄今为止都没有学会游泳，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所有的线索再一次拼凑到一起。
那是方静江说的，他怀疑他bb机上的那些针对方妍不利又古怪的留言可能并不是来自于他们班上同学的恶作剧。
方妍说：“你怎么知道？我倒是觉得可能性很大，我们班的素质参差不齐，当时不是还有男同学去偷我的学生手册嚒！就是为了知道我家的地址，你的联系方式也在上面啊，我觉得看到的人不在少数，要找这个王八蛋出来还真是大海捞针。”
方妍记得很清楚，偷她学生手册人至少有五个，之后李煜辉看过，叶声看过，一并又转手，像二道贩子似的，你也看我也看，至于整理手册的班长和其他干部也随时都有机会。
她最初怀疑过李煜辉，之后很快排除了，李煜辉是调皮捣蛋，但人品倒不至于恶劣，而叶声则更不可能了，还有剩下来的那些其他几个跟她完全不熟，没必要啊，有时候方静江bb机上的留言太过分，方妍还怀疑过是不是卓文俊，毕竟他表面上和自己不熟，但那是由于方妍一直和他保持距离之故，方妍总能从卓文俊感受到他对叶声的不友善，怕殃及池鱼，记得有一次特别过分的留言是：你女儿在早恋，对象就在班级里。
这件事把方妍气的第二天早上直接冲到班上对着卓文俊一通严刑逼供，卓文俊挺无奈的，说：“我吃饱了撑的做这种事，有这时间，我不如和三班的几个妹子出去玩。”
方妍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没想到的是，紧接着卓文俊又来了这么一句：“你还是想想你得罪过哪些人吧？我说的再确切一些，哪些女同学！”
卓文俊一向显得特别有心计，方妍冷静下来后向他求教：“你觉得最有可能是谁？”
卓文俊道：“陶盈盈可能会干这种事，但是她没有你爸爸的号码，鲍蕾看上去不会做这种事，但是她有你爸爸的号码，所以排列组合一下，有没有可能是鲍蕾干的，或者说她们两个背着你暗地里联合起来一起干的？”
方妍看着卓文俊认真严肃的侧脸，气的笑道：“你呀你，还真是很阴险啊，我觉得我以后谁都能得罪，就是不能得罪你。”
卓文俊望着她玩世不恭的笑道：“你放心吧，你只要不对我做太过分的事，我怎么都能原谅你的。”
方妍装作没听见，转身走了。
谁知之后她在静江的bb机上发现了另外一条消息，就紧跟着这条‘你女儿在早恋’之后，说：请回电——0xx（5789xxx）
静江说：“我觉得做这件事的不是你的同学，不是你身边的任何一个人，而是我身边的人。”
方妍讶异道：“什么？怎么可能？谁那么无聊？”
静江的目光紧紧盯着bb机道：“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有个阿姨带你去洗过澡？”
方妍道：“带我洗过澡的多了去了，我哪记得是哪一个，总不会是和你最好的那两个。”
方静江道：“是啊，他们两个绝对不可能，她们都很好，家里最困难的时候，他们下岗都借钱给我，不会是她们两个的，那样一来，只有她了。”
“谁？”方妍不解，本来在做功课的，被说的好奇心勾起来了，抬头问。
静江道：“你记不得就算了，反正是一个女的，小时候总是对你很好，要我和你妈妈离婚，她来带你。”
他这样一说，方妍的记忆就如同一锅沸水，不断地蒸腾，脑袋发热。
她问：“这个女的到现在还不放弃？”
静江道：“前段时间我见过她，她看起来很正常，但是我觉得……怎么说呢，出过以前的事情，就再也不能相信她是那么单纯的一个人了。”
“爸爸。”方妍放下笔，认真道，“我妈是不好，我可以允许你们离婚，但我不允许你为了外面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和她离婚。”
“我不会的。”静江道，“全世界哪个女的都行，唯独她我不喜欢，你知道我最讨厌裤袋松的女人。”
方妍一凛：“你哪里招来的货色？”
静江苦笑道：“同事，看着很老实，很老实，完全不像我们最讨厌的那种人，但是后来爸爸到司徒那里做事的时候，冷冻厂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有一次和司徒一起到一家贸易公司谈事，他们的人请我们喝酒，其中一个叫黄毛的问我认不认识老单位里一个车间组的女人，叫这个名字，我一听就问他干什么，他说他们公司老总新请了一个秘书，和他们老总是‘那种’关系，我当时就想，她怎么又干这个事儿呢！当时在老单位，也是和上司搞不清楚，关键是那家贸易公司的老总是很恶心的那种人，懂吧？足足有两百斤，满脸肥油的那种，唉，我真是服了，也对她很失望。我想她结婚了，总该和自己的老公好好过日子。”
这些话，方静江当着孙惠茵的面都没说，全都装作不知道。
方妍‘哦’了一声，放心了，她爹是不会要这种女人的，但她又疑惑：“但她为什么要给你发我的坏话？”
静江道：“因为小时候你拆穿过她，她大概还记恨吧。”
“有毛病啊——！”方妍惊呼道，“这种人居然能把陈年旧事记那么久。而且我还是个小孩儿。”
静江却不以为然道：“人性就是这么复杂的啊，孩子，你还小，以后会遇到更多更奇怪匪夷所思或者恶心的事儿。”
方妍挺感慨的：“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用冤枉我的同学们了，唉，真是……为了这个我骂了好多男同学。”
静江道：“放心吧，我不会理她的。”
方妍也很聪明，问：“那后面那个让你回电的就是她家的电话吧？！”
“是。”静江点头，“我不理她，也不能回，她说了你那么多坏话，不就是为了让我给她回电嘛！”
“那确实是。”方妍说，“不过，你怎么会怀疑她的？照理说她装的那么好。”
静江道：“上次我和她见过一面，吃饭的时候谈到过，小四跟我说有天早上看到一个男同学在家门口等你，我跟她说我对你特别骄傲，咱们孩子成绩好，歌也唱得好，我最担心的就是你在这个年纪被男同学给缠上。她大概就是听了这个才编出这么一条。”
方妍很心虚，她知道孙惠茵猜中了，只不过小四看错了人，她解释道：“哦，那个男同学是提高班的夏梓峰，以前也是我的小学同学，那天路过看到我和我打声招呼。”
静江说：“我当然不信，谁家孩子都会早恋，我估计我家这个不会。”
静江打趣道：“脾气太臭，没人喜欢。”
方妍‘嘁‘的一声，没有接茬了，但是她脑中电光火石，不经意道：“爸爸，有一天晚上陆老师让我到她家里补课，那天晚上你说要去看一个旧同事，就是去找她了吧？”
静江尴尬的点头。
方妍道：“我就说，呵呵，人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没事来招你。我警告你，最好给我安生点儿，好自为之，否则我就告诉你老婆，你也知道，就算你老婆肯跟你离婚，她也不会让你好过，一定闹得你鸡飞狗跳，我就是想告诉你，你不去招惹别人，不要给别人希望，别人也不会来招惹你，懂吗？”
方妍的语气冷冷的，但是神色又很俏皮，对着静江笑说，然而静江还是感到一股压迫感，点头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之后静江果真没有回复孙惠茵的电话，一切似乎又回到过往，但是对于小时候发生过的事情，方妍的记忆却一点一点找回来，她有时候躺在床上，会突然之间吓醒，脑中有女人恫吓她的脸孔，面目狰狞，还有母亲将她放在花坛上，她差一点没赶上那辆车被遗失的场景，另外还有平安公园的小树林里传来母亲断断续续的哭声……她躲在被窝里双手紧紧握拳，彻夜难眠，心中涌起一股一股的恨，怎么也无法排遣。
凑巧的是，第二天下课的时候，她意外的发现小四家养的一条狗死了，口吐白沫的倒在他们家门前，她忽然心中一动，回到家把书包放好，然后忐忑的坐在沙发上。
月茹回来了，见到她耷拉着肩膀的样子，就问：“你怎么了？”
方妍没答话，只愣愣的看着地面。
白月茹吓了一条，坐到她对面，问：“到底怎么了？告诉妈妈。”她有点内疚的望着方妍，“是不是还在为学费的事情发愁？你爸爸说已经还给姑姑了，妈妈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这些钱，妈妈以后会还给你的。”
“不是这个事。”方妍打断她，抬眸直直的望进月茹的瞳孔里，“妈妈，我想起来一件事，很重要的一件事，我现在想杀人，怎么办？”
月茹狠狠吓了一跳，道：“放屁，你不要胡说八道。”
“真的。”方妍握住月茹的手真诚道，“我想起来一些事，小时候，发生在平安公园的，我不敢跟爸爸说，我怕爸爸听了生气，妈妈，我问你，你要老实的告诉我，那时候卓小四是不是要强）（*女干你？”
月茹的脸色霎时惨白。
她的喉头哽了一下道：“都过去的事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我不好。”方妍低头，啜泣道，“是我被他抓走了，还以为他是好人，一直跟他玩儿，结果差点儿害的妈妈出事。”
“别说了。”月茹不想回忆当年的事，“反正他没有得逞，最后也是你救了妈妈。”
“是吗？”方妍抬起头，不确定的看着月茹，“真的是我救了你？”
“是的。”
“那就好，否则我真怕自己把小四给杀了啊。”方妍感慨。
月茹摸着她的脑袋：“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
方妍道：“小四家的狗死了，你知道吗？”
月茹不明所以的看着方妍，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方妍道：“我们家灶头下面有一瓶敌敌畏，我拿走了，我本来想杀小四的，反正他们家的门一直不关，这个傻逼！中午我从学校回来的时候，我本来想拿敌敌畏往他的饭碗里浇一些他肯定感觉不出来，但是我怕，妈妈，我害怕，所以还是没敢，但我心里实在是气啊，我就倒在那只小狗的饭盒里了。”
月茹听的手心出了一层冷汗，颤声问：“那现在那只小狗……”
“死了。”方妍道，“我放学回来看到它已经死了。”
月茹蹭的一下站起身道：“我去看看。”
方妍目送她母亲离开家的身影，慢慢的跟在了后面。
是时正是黄昏时分，月茹走到小四家门口，并没有发现那只小狗，但是遇见了小四，小四照例是毕恭毕敬的谄颜喊着她：“嫂子。”
月茹把他叫道弄堂口问：“你们家的那只狗呢？”
小四不解道：“咦？你问这个做什么？这只狗是莺莺从人家家里抱来的土狗，不值钱，死了就死了呗。”
“真的死了？”月茹的手指微微蜷缩。
“真的啊。”小四不疑有他，“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东西，口吐白沫，刚才就躺在家门口，我给扔到垃圾桶里了。怎么了，嫂子？你要我家的狗干什么？”
月茹倒抽了一口冷气道：“是她干的。”
“啊？”小四道，“你说什么呀？”
月茹后退一步道：“你以后不要和我说话了，这事是猫猫干的。”
小四一怔。
月茹道：“我最后警告你，你以后不要和我说话，也不要去惹她，这孩子是我生的，我比谁都清楚，戾气重，有仇必报。”
小四轻声问：“真的？真的是她做的？”
“是。”月茹点头，“敌敌畏毒死的。”
小四吞了下口水。
躲在不远处屋檐下阴影里的方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是要给卓小四一个下马威，一是他不该又插手他们家的事，不管她和她母亲怎么吵，他都不该靠近白月茹，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好心？怕是又要趁月茹情绪低落的时候去安慰以寻机会下手，这种瘪三的龌龊心思她老爸猜不着，她却能摸得透，看的清。二是他居然还敢假好心的对静江说三道四，说有个男孩子来接自己，这不就是变相的先挑衅她了吗？她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只狗当然不是她杀的，但是她借来吓吓他还是可以的。
卓小四果然信以为真，白月茹说完也赶紧回家了，那之后月茹看到方妍也有点心惊，不敢再动不动惹她，方妍觉得人有的时候真是非常可笑，她奶奶对妈妈那么好，掏心掏肺的，结果月茹不但不买账，还上房揭瓦的，总说霭芬笑面虎，背地里说她坏话，然而现在她只是略施小计，她妈就消停了好一阵子，不仅没有对霭芬再大呼小叫了，也没有再没事去找静江的茬。
方妍想，人啊……还真是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