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 什么叫早恋
“阿姨，你们吵完了吗？妈妈说吵完了就让我带你们回家。”念阳说。
孙婷婷弯腰拉起念阳的小手，说：“得了，咱走吧。”
说完，撇下岳烁磊不管，孙婷婷一瘸一拐地领着念阳往回走。一路上她也没回头她，巴不得岳烁磊别跟了来呢。可念阳边走边回头看，孙婷婷知道岳烁磊是跟上了，她气得拽了念阳一把说：“他有什么好看的！别看了！”
“阿姨你跟他不认识吗？”念阳问。
“不认识！”孙婷婷气哼哼地回答。
“需要报警吗？”念阳蹙起眉头，黝黑眸子里都是认真。孙婷婷身子晃了晃，顿觉自己牵着的是个小乔阳，就松了手，停在那里看着这个孩子，憋了老半天才说：“你怎么张口闭口都是报警？”
“因为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人，我要保护姥姥妈妈还有姐姐，可现在我还小，没有力量，只能报警。”念阳一本正经地回答。
这话说的孙婷婷心里发酸，她看了小念阳半晌，弯腰把高跟鞋都脱了用手提着，又伸手握住他的小手，继续往家走，边走边说：“不用报警了，后面那个人我认识，你妈妈也认识，他不是坏人。”
念阳回头看了看岳烁磊，这才“噢”了一声，沉默着跟着孙婷婷回家。
现在正是人多的时候，四合院里乌泱泱塞满了人，有的人拿煤炉在门口炒菜，把本就狭窄的小路更是堵得只容一个人通过。孙婷婷跟着念阳，挤过层层阻隔才来到鱼小晰租住的那间房前，她回头看看岳烁磊。见他用手帕捂着口鼻，脸色发青。
活该！孙婷婷在心里啐道。这边念阳已经推门进去了，茶几上已经摆了几盘菜，有凉拌的，有炒的。清一色的素菜。念乔正在分碗筷，鱼小晰跟沈春华均不在屋里。
见孙婷婷回来了，念乔走过来，体贴地把拖鞋拿到她脚边，说：“阿姨，请换鞋。”
暗赞鱼小晰把两个孩子教育得真好。孙婷婷欲穿鞋，又见自己脚底板一片污秽，就跟念乔说：“念乔，给阿姨找两个塑料袋，阿姨脚底下脏。想现进里屋把袜子脱了。”
念乔应声跑去拿了两个塑料袋来。
孙婷婷自己进了屋，念乔也跟进去了，谁也没理会岳烁磊。倒是念阳看岳烁磊已经到了家门口，尽管被直勾勾地盯着看得有些奇怪，他还是从鞋架上拿了一双拖鞋来，扬声跟岳烁磊说：“叔叔，你也先进来坐吧。”
岳烁磊看着那双半旧的毛织拖鞋有些迟疑，可他还是换好了鞋子。进屋，念阳拉着他到脸盆架前跟他说：“妈妈说过，从外面回来。要先洗手。”
挑挑眉，岳烁磊依言用肥皂洗了手，念阳又给他拿来一条新毛巾。岳烁磊擦手的时候看到这毛巾也是某某香皂的赠品。
他擦净了手，便问念阳：“你叫什么名字？”
“叔叔，我叫鱼念阳。”念阳礼貌回答，岳烁磊便觉得心中一刺。
念阳把毛巾从岳烁磊手中拿出。自己拖了个小板凳，站在上面翘着脚要将毛巾搭到晾衣绳上。岳烁磊怕他跌倒。便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拿过毛巾帮他搭好了。
“叔叔你真高啊！”念阳羡慕地看着岳烁磊。站在小板凳上的他才不过到岳烁磊的腋窝位置。
岳烁磊把念阳抱了下来，蹲下身子，刮了下他的鼻子说：“你也很快会长高的。”
可念阳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说：“唉！我就是太小了，如果像你这么高，就能帮妈妈做事了。”
“没看出来你倒是挺孝顺的。”岳烁磊失笑道，接着问他，“你妈妈去哪里了？”
念阳往一个方向指了指：“妈妈跟姥姥在厨房做菜，今晚有糖醋排骨哦。”
“哦？那么好？！叔叔最喜欢吃你姥姥做的糖醋排骨了！”岳烁磊故作夸张地说。念阳听了这话以后，小眉头又蹙了起来：“叔叔你怎么知道姥姥的糖醋排骨好吃？我以前没见过你呀？”
看着这个酷似乔阳的表情，岳烁磊心中又是一刺。他抬手将念阳眉间的小丘壑揉平，笑着说：“在你出生前，我就跟你妈妈认识了，我去过你姥姥家，你姥姥做给我吃的。当年我追求过你妈妈。”
尽管被岳烁磊揉得不大舒服，可念阳还是很老实地站在那里任由他在脸上胡搞，只似懂非懂地说了声：“哦……”
“哦什么哦啊，小屁孩！”岳烁磊又笑了，“你懂什么叫追求吗？”
念阳点点头，说：“我看过电视，男生喜欢女生要跟她交朋友，就叫追求。可妈妈说那叫早恋。叔叔，那有没有晚恋呢？”
听了这种孩子话，岳烁磊更是乐，他不正经劲儿上来了，就信口开河地说：“有啊，还有中恋呢。像现在我追求你妈妈就叫中恋。将来等我跟你妈妈都老了，进坟堆了，就叫晚恋，那时候你再给我们送个花圈，上面再挂两幅挽联……”
“岳烁磊！你不瞎说话能憋死啊！”孙婷婷的暴喝传来，岳烁磊这才乐呵呵地站起来，拉着念阳的手走到沙发处，一屁股坐下又一下子跳起来，惊讶地回头看着那个藏有暗器的沙发。
念阳很体贴拉拉岳烁磊的手，指着沙发的一个位置说：“叔叔，这个沙发只有坐那里才舒服，旁边都有坏掉的弹簧，会硌屁股。”
岳烁磊顿时对小男孩有了好感，可孙婷婷踮着脚蹦过去，迅速抢占了那个位置，她扬手朝念乔说：“来，念乔，阿姨抱抱。”
岳烁磊眯起眼睛看着孙婷婷，孙婷婷也挑衅地望着岳烁磊。
此时，鱼小晰一盆冷水进来，见岳烁磊跟孙婷婷又是一副剑拔弩张之势，她把冷水放到地上，蹲下身帮孙婷婷的脚做冷敷，嘴上说：“你们两个还真能斗，从屋外斗到屋内了，还真是对欢喜冤家。”
闻言，孙婷婷的眼光霍然尖锐起来，瞪着鱼小晰。岳烁磊抿唇看着鱼小晰，也不再说话。
屋里突然的静默让鱼小晰有些无措，她信口开了个玩笑，没想到二人有这么大的反应。抬头讪讪地望着孙婷婷，看她一副要冲人喷火的模样；又回头看看身后的岳烁磊，他眼里有些说不清楚的情绪，带着侵略，吓得她急忙转回头，心情杂乱地帮孙婷婷继续处理伤处。
“小刺鱼，我还用不着你帮我配对吧。”岳烁磊凉飕飕地说。
鱼小晰终于呆不下去了，她小声嘱咐孙婷婷自己捂着毛巾敷脚踝，自己匆匆跑出去了。
岳烁磊看着她逃走，垂在身侧的双手握了又握，忍着没抬脚追出去。小孩子哪里明白大人间的暗潮汹涌，念阳拿了一个厚实的坐垫放到沙发上，对岳烁磊说：“叔叔，您坐吧，有这个就不会觉得难受了。”
可孙婷婷又把念乔放到了坐垫上坐着。念乔不肯，孙婷婷就压着她不让她起来，嘴上说：“宝贝儿，你陪阿姨坐，阿姨不喜欢这个叔叔坐旁边。”
念乔还是不肯，她扭着身子想挣开孙婷婷的手，孙婷婷没有跟小孩子相处的经验，一时间手上失了轻重，长指甲挖了念乔的手背一下，念乔叫了一声，可怜兮兮地低头摸着手背，上面留了个红印。
念阳突然扑过来，一把搂住念乔对孙婷婷大声说：“阿姨你轻点儿！念乔的身体不好！”
孙婷婷吓了一跳，再细看念乔的笑脸白里透着青，额头汗津津的，一副弱柳扶风的病秧子样。她心里疑惑，怎么刚才还好好的孩子突然就这个模样了？孙婷婷也不敢再碰念乔了，急忙问：“对不起对不起啊，阿姨不知道，念乔你有没有怎么样？”
念乔仰着苍白的小脸，喘着粗气说：“阿姨，我没事儿。”
沈春华端着糖醋排骨进门就看到念乔的状态不对，急忙放下排骨，小跑着到念乔跟前，对她又是摸手又是模脸的，嘴上直问：“乔啊，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跟姥姥说，现在是什么感觉？能喘得上气不？”
后头跟着的鱼小晰见了，顿时脸就吓白了，也冲了过来，也是拉着念乔的小手不住地问她哪里不舒服了。一旁的孙婷婷被震住了，呆呆地看着这家子人急三火四的样子，隐隐发觉自己惹祸了。她呆在一旁不敢言语，直到鱼小晰把念乔抱起来进了里屋，沈春华也跟了进去。念阳倒是仍然留在外面，他细心地把掉在地上的筷子捡起来搁到一边，又去碗柜里拿出几双新筷子。
孙婷婷伸头看看屋里鱼小晰跟沈春华还在忙着照顾念乔，就小声问念阳：“念阳，你姐姐身体不好吗？”
念阳点头，平静地回答：“念乔有心脏病。不过妈妈说念乔会好的。”
闻言，孙婷婷神情肃穆起来，她望了眼岳烁磊，他也是一样的严肃表情，站在那里扭头看着里屋，片刻后他拔脚走了进去。
鱼小晰正把念乔放到床上，往她嘴里塞了片硝酸甘油片，又拿起旁边的吸氧瓶摁在她的嘴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