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狂涛
“托,托托,托托托”,两柄木剑盘空飞舞,不时相互交击。远处海潮汹涌,浊浪排空,轰然巨响中却遮盖不住二人剑鸣,看二人一青冠黄衫、一束发青衫,出招剑若游龙,斗到兴起,那黄衫青年大喝一声,木剑左右斜劈,接着中宫直进,青衫人被他先前两剑封住方位,躲避不及唯有立剑封挡,两剑相触,“喀喇”一声,青衫人手中木剑立时折断。那青衫人弃下手中剑把,笑道:“贤弟,我这可是被你击断的第十把剑了。”黄衫人笑道:“大哥让我。”
这二人正是周志重和杨过。那日闯出泉州南门,因蒲家当地势大,不欲多惹麻烦,众人用过午饭后,便即远遁数十里寻处海边渔村住下。寻常乡村百姓却是淳朴,见到天仙般的程龙二人,都是好生敬重,周杨二人闲时教授几手防身之术给村人,周志重更是成了免费的教书先生,村人奉若神明,四人便过起了渔夫生活。
杨过仍是与神雕到海边波涛之中练功,周志重闲暇之际见杨过以一柄木剑在海涛之中挥舞,那汹涌怒奔的潮水竟无法阻碍剑路。他虽早已知晓,却仍是大为佩服,便也削了一柄木剑与杨过试招。
杨过已在怒涛中练了两年,此时神功小成,内力之厚实雄浑,已是当世无匹,只怕已可及得上郭靖的降龙十八掌和西毒的蛤蟆功,比之更添狂涛汹涌、连绵不断之意。周志重内力虽不在他之下。甚或犹有过之,正面相对却抵不住杨过的巨力,是以二人木剑交击得数下,往往是周志重地木剑断折。
当下二人易剑再战,此番周志重却是不与杨过硬打硬拼,以先天功中的柔劲施展全真剑法与之周旋,意欲以柔克刚。诸不知杨过已与周志重印象中原著那断臂神雕侠大为不同。在原书中杨过因断去一臂,是以不在招数变化取胜。纯以内力伤敌,而今杨过双臂齐全,虽曾受周志重点拨,去除了些花巧的功夫,领悟到那“大巧不工”之秘,然其天生跳脱的性子还在,那学过的诸般招式若是不用倒也可惜。杨过天性聪慧。竟于武学之中另辟蹊径,在独孤求败的重剑之中加入了不少招式变化。
要知世间万事万物本无一定之规,虽说“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简约胜于繁巧,然武学未至绝顶化境,亦不可知其理真谬,杨过自弃重剑改用木剑以来。为能与神雕双翅巨力抗衡,又加入了许多巧招,于狂猛的剑招中更添变化,日后苦练,剑上劲力日增而花巧渐少,直至达一平衡之境。神功可成矣。
此时周志重变了路数,杨过却丝毫不受制,他师出古墓,身上诸般武功正是周志重一身全真玄功地克星,斗不上二十合,周志重手中木剑躲避不及,又碰上杨过之剑,再度断折。既是如此,周志重索性空手以先天功应对,二人倒是斗了个旗鼓相当。二人久未遇上强手。此时都是大呼痛快。将浑身解数施展出来,直斗至午时将至。村头程龙二人前来送饭方止。
小龙女素来爱静,平日里足不出户,而程英虽亦是喜静,然性子却比之更为随和,周志重与杨过在海边练武时她往往代替其教书,她性子温柔恬静,令人如沐春风,几日住将下来,孩子们倒是更愿意跟着她学习,周志重乐得撒手不管。兼之程英心灵手巧,为孩子们缝补的衣物针脚整齐,远胜于村中农妇,是以四人之中她在村中倒是最有人缘。
今日时近正午,周杨二人斗得兴起,都忘了回村用饭,小龙女心下担心,便找到刚刚送走孩子们地程英,二人提着饭篮寻到村头来。周杨二人斗了半日,早感腹中饥饿,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大侠形象,皆是狼吞虎咽,两女看着自己的丈夫如许年纪还跟个顽童似的,皆是莞尔,连那少有表情的小龙女也是一丝笑意爬上了嘴梢。
二女在村中已经吃过,当下看着两人一雕将一大篮子的饭吃个干净,那神雕食量甚丰,这篮中倒有一大半是它吃的,周志重笑道:“雕兄,你食量如许大,无怪乎身子这般沉重,若是能少吃些,将来身子轻些,只怕就可以振翅高飞三万里、扶摇直上九重天了。”
那神雕寿高通灵,听得明白周志重在取笑它身子重飞不得天,当下大踏步上前,左翅忽地贴地扫出,周志重促不及防,冲天跃起。身至空中,那神雕右翅已然当胸击至,心中一惊,忙举手格挡,两股大力相交,周志重身子悬空,借不到任何力,竟是远远被弹了出去。
时当正午,每日两次的潮汐恰起,此地虽不如临安钱塘潮水那般宏大,却也不可小觑。但闻轰轰之声大作,一道白线急冲而至,周志重弹飞方向正是在那潮水上空。那神雕却是大步迎将过去,似乎还不放过他,程英大惊,张口欲呼,却为杨过拦住:“嫂子且莫担心,大哥神功护体,绝不碍事,雕兄此举对他有好处。”
程英放下心来,却又羞得满面通红,她性子腼腆,虽与周志重成婚许久,听杨过唤她大嫂,仍是害羞,当下扯着小龙女地手道:“你们两个大男人在此练功罢,我和龙姐姐先回去了。”
周志重自幼生长在内河,从未到过海边,骤听得如许天地之威,险些心为之夺,好在他习道多年,心志甚坚,稍有慌乱立时清醒过来,此时他身子下落,正遇急冲而至的潮水。周志重长吸一口真气,左掌运劲拍出,正与浪头相抵,先天功一刚一柔两股劲力发出,轰然巨响中。迎面小山也似的浪头立被击散,人也借力再起,向后飘飘跃出。
眼看脱得险境,身后忽劲风袭来,正是那神雕展翅扑击。这神雕力大无穷,一推之力远胜寻常好手,周志重方自以先天功全力发动脱险。此时神散功消,竟是抵挡不住。不退反进,扑通一声,跌入了滔天巨*之中,一时呼吸不顺,张口喝下了几口咸水。
饶是周志重心性淡和,也不由有些恼怒,当下双足运力一点。身子蹿出海水,正欲好好与那雕兄理论一番,却见那杨过也跃将下来,正于波涛之中挥舞木剑,神雕立在岸边,神情肃穆,正似那严促学生读书地先生。
周志重心中一动,他看过原书。自是领会到神雕之意:“原来雕兄是好意,要我似杨过那般在怒涛之中练功。”耳听得轰轰作响,又是一个浪头当头打下,周志重“嘿”的吐气开声,双足以“千斤坠”牢牢钉在岸边岩石上,双掌推出。正是一招“三花聚顶”。岂知海涛之中力无常形,潮水之力四面八方齐至,周志重挡得住正面,却挡不住身周数般力道的围攻,但觉足下一空,原来已被潮水震下岩石,“咕咚”一声又喝了口咸水。
待他露出头面,杨过正挥手一剑破开身侧一处波峰,笑道:“周大哥你多练几次便习惯了。”周志重雄心顿起,想那杨过当年初入海涛时内力还不及自己。我如今功力已不在当世五绝之下。区区海潮,又能奈我何。想到此处。周志重复自水底跃出,拳打足踢,在波涛之中练功。练至神疲力竭,便潜入海底暂歇。
至半夜子时潮水复起,周杨二人携了木剑再度跃入海中挥舞,与白日涛中练掌又是不同。如此每日两次,不出一月,周志重自觉功力大进,心中实是暗自佩服那独孤求败的创举。
只是练到后来,每日与杨过比武,周志重手中木剑仍是常常被其击断,始终占不得上风。几次下来,周志重霍然明了,杨过所习独孤一脉功夫,本就是以霸道见长,加之在海涛之中练就的内力,更是如虎添翼,自己与之硬拼却是拍马也及不上地。周志重所习的道家武学,长处却在于以柔克刚,借力打力,二者走地是完全不同的路子。
周志重心道以自己今时今日地武学根底,若是走不合的道路,不脱前人地巢臼,只会多走弯路,实难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是以每日涛中练功不再硬打硬拼,而是兴之所致,随手施为,不管什么三花聚顶掌、纯阳拳、昊天掌,还是什么全真剑法、先天功,心意所至,处处成招。
秋分冬至,冬去春来,似水年华悄悄流逝,又是一年。杨过手中的木剑于平地刺击之时竟带有隐隐潮涌之声,威力无匹,神雕已不敢直面相对。周志重走的却是另一个路子,这年余来他在怒涛中别走蹊径,独成一家。
轰然潮响,巨*翻滚,四面潮水齐集,但见周志重在潮水中掌势逶迤,招发连环,一招一式间缓而不乱,在那四面八方巨力的冲击下竟是毫不受影响,方位、劲道十足,直打了盏茶时分,方才收势。此刻若是有武学修养高深之人在旁观测,便会看出,周志重每招发出均在浪头将起未起处,兵书有云:“半渡而击”,潮水中虽四面八方巨力奔袭,然彼此间终有些许前后之别,周志重正是看到了这常人难以察觉的细微之处,每击必中浪间缝隙,正是旧力渐消、新力欲生之处,将四面攻势化于无形。
随着功力地增长,周志重也变得愈发深邃出尘,而杨过却是变得更为神采飞扬。二人交手论武也明显的不同,杨过出剑飞砂走石,威势无匹,周志重的剑法却是舒缓自如,若行云流水。这半年来杨过已经无法再震断周志重手中木剑,二人双剑相交,杨过排山倒海的内力倾注到剑上,却均如石沉大海,被周志重不留痕迹的化去。二人一奔放、一内敛,正如双珠并耀于世,各自发出不同地光彩。
“噗”地一声,木剑从中断绝,二人齐齐分开,这次却是换了杨过扬起手中的剑把道:“大哥真是厉害,如今倒是我自愧不如了。”周志重微笑摇头道:“愚兄只是侥幸而已。”他心知杨过地内力未必在己之下,然其原先的武功棱角太强,急切间难以完全融入这独孤重剑的剑意中去。要知天下间武学种类千千万万,要想独出机抒自创一派谈何容易,杨过欲将自己所学纷繁复杂的各派武功融入这古朴的剑意中去,本就是一件难事,加之他性子灵动急躁,难以完全发挥自狂涛中练出来的内力,与周志重相搏时反倒被周志重借力打力,这断剑地力道,十成中倒有九成是杨过自己的。
杨过笑道:“管他呢,武功不好可以明日再练,饭一顿不吃可不行,大哥,咱们先回去罢,家里可是还有四口人在等着呢。”周志重苦笑,自半年前周志重自狂涛中有所领悟,从而突破瓶颈,令自己的武功进了一大步,二人再度比剑杨过便再也无法震断自己的木剑,反而身处下风。周志重心中却还是有那么一些“神雕大侠”情结的,是以总不断督促杨过练功,管他倒管得比原先杨过的“导师”神雕更紧一些。岂知那杨过原本便是个惫懒的家伙,原书中他失去了爱侣,在这十六年中不断练功,以疲惫代替刻骨相思,加之性情因断臂而变得刚毅,方才武功大成,如今的杨过却是远不及那般勤奋,成就自远不到那个地步。
月余前小龙女和程英双双有孕,周杨二人自是大喜。杨过更是成日与小龙女待在房中,练功的时间比之前少了一多半,周志重责问时尚以“照顾妻儿”为借口推过,反倒被程英借题发挥训斥他不懂得照顾老婆,乖乖的也减少了练功地时间。
看着前面神采飞扬地杨过,周志重忽地心有所悟:武功练到绝顶境界甚或天下第一怎样,这杨过比不上原时空中的神雕大侠又怎样,比起来至少如今地他要幸福的多,虽然少了“黯然**掌”这一武学奇葩。想到此处,周志重豁然开朗,步履中多了一丝轻松自在,甚或有一些急切,因为他也想回去摸摸妻子的肚子,听听自己未来儿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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