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废后

  佟妃怀孕这件事,就像一颗石子投入了湖面,让顺治的后宫顿时波涛暗涌,皇后打翻了醋坛子,雨夜闯太后寝宫,哭诉自己受到的冷落。
  而其他妃子们各个开始卯足了劲,希望皇上临幸自己的时候也能一举得子。
  可惜自从除夕宴后皇上又变了,福临他不再临幸后宫,仿佛开始清心寡欲起来,多后宫的热情消失转而一心扑倒国事上,众多妃子被他视若无睹,自此后宫又恢复到了表面的平静。
  然而对于皇上的再次改变,庄太后却是真的起了疑心,对于乾清宫的动向更是时时关注。
  黄昏时分,皇城的宫殿在暮霞中渐渐变成深色的剪影,寂静的宫廷似乎也透露着一股无法言喻的忧郁和惆怅。
  乾清宫,西暖阁
  福临扔到了手中的奏折,斜躺在龙榻上,心头万般滋味难言,无法排遣,堵在心口,想发脾气都没有精神。
  陪伴着奏折落地声小太监们都赶忙停止动作,不知所措地望着皇上,榻上的福临有气无力地看他们一眼,挥挥手让他们下去。
  福临缓缓闭上眼,斜躺着一动不动,可是他的思绪却随着另一个人飞走了。
  从除夕宴过后,又过了三个月,三个月以来,福临的心像是一直在沸水中煮着,日日煎熬。
  对于自己后宫中越来越多的嫔妃,他并没有多大感觉,对于那些妃子的明争暗斗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唯一能让他牵肠挂肚的,只是安郡王岳乐。
  他原以为,两人可以这么平淡温馨相处,即使这样的感情无法坦言,但这么日日陪伴也算以另一种厮守。
  可没有想到,堂兄却是突然要娶妻,心中那忽如而来的疼痛,才让他意识到他对堂兄的感情已经到了他无法控制的地步了。
  他无法容忍,无法容仍堂兄碰别的女人。
  而当堂兄背着他向母后请旨赐婚时,理智更是被愤怒和暴虐掩埋,他恨不得直接告诉堂兄,自己对他的情感。
  因此,他霸道的将乌云珠许配给了博果尔,以为这样能将堂兄拘在身边,可是,这样不但没有解决问题,更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然堂兄误解。
  两人冷战变得越演越烈,加上堂兄的淡漠,更是让他心痛难忍,失去理智。
  然而赌气般的频频临幸后宫后,堂兄的眸中的清冷平静更甚,两人之间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温情,深深的无力感席如同暴风剧烈的席卷福临的神经。
  然,上天像是仍觉得不够,佟妃竟然在此时,怀孕了。
  这样忽如而来的惊喜,让他不知所措,也让他不知如何面对堂兄,两人以往的温馨不再,仿佛只是单纯的君臣,他再也无法从堂兄的眼中读出任何情绪。
  两人每每视线的接触,福临都会狼狈的败下阵来,心颤不已......
  原来让人痛彻心脾、却无法放声哭泣的,不是冷漠的对立,而是彻底的无视,他们不复往日温情,只余下淡漠的对立,曾经的甜蜜美好仿佛才是自己虚构的不真实的梦境......
  想到这,福临只觉鼻子一酸,眼中一阵湿意。
  就在此时殿内的大门突然被推开,吴良辅跪在地上,惊慌说道:“皇上,不好了,佟妃娘娘被水呛着了,现在人被救上来了,正在景阳宫内昏迷不醒呢!”
  “大呼小叫什么!人不是还没死吗!”福临不悦睁眼问道:“她好端端的怎么会落水?”
  “回皇上,奴才们都打发到别处去了,有的拿椅子,有的端茶水,有的取喂鱼的饵了....佟妃,当时怎么掉下去的,奴才们也没看清楚。”
  闻言,福临皱眉:“朕就问你,到这会了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这节骨眼儿上都死光了吗?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奴才不敢说。”
  “说!”见他瑟缩欲言又止,福临吼道。
  “中宫娘娘。”
  整件事都顺着剧情发展着,佟妃怀孕让的皇后气急败坏,她支开侍从们,把在湖边喂鱼的佟妃推入水中。
  佟妃被救后惊恐万分,好在胎儿无恙,虽然她坚持说自己记不清如何落水。
  不过皇上已经起了疑心,对于这个皇后,福临早已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整个后宫中除了这个刁蛮嚣张的皇后,又有谁敢在太后和他的眼皮子底下干出这种事。
  两人对质问,皇后又哭又闹,更是说早不想住在坤宁宫了。
  既然如此,福临冷笑,那就不要住好了。
  第二日,弘德殿,议完朝政,皇上便宣布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决定:废除皇后。
  满朝文武皆是震惊不已,有大臣跪地建言,福临直接打断,看了一眼众臣中的岳乐,言道:这不是让你们议的,听着就行。诏书拟就之后,着安郡王代朕审阅,务必尽心竭力,事后前往养心殿来汇报。
  说完也不再看众臣们如丧考妣的脸色,一甩衣袖走下了黄金龙椅。
  下朝后,福临刚回到养心殿没多久,岳乐便来求见。
  看着眼前这个让他受尽煎熬,有时时牵挂的人,福临强忍着内心的酸楚,问道:“安郡王,你来可是为了废后一事?”
  “是。”岳乐被灼热的视线盯着,仍是平静开口。
  “常人都可以休妻,朕为什么不能?”
  “常人休妻是私事,您要废后则是国事。如此贸然的提出来,文武百官措手不及,难以接受还在其次,倘若举国皆知,百姓会怎么想?”
  福临闻言冷笑道:“朕就不信,朕废个皇后他们会接受不了,换个朝代换个皇帝他们都能接受得了,他们还有什么受不了的?”
  “皇上,废后诏书一下,顺民们会惶惶不可终日,而刁民也会蠢蠢欲动,更何况还有南方的敌人。”岳乐抬眸看向小皇帝问道:“皇上,废后一事,您和皇太后商量了吗?”
  “朕自己的事,为什么要和别人商量。”福临俊秀的脸色,冰冷一片:“这个皇后朕是废定了!”
  看到他目光中的倔强,岳乐躬身行礼,退下:“既然如此,臣明白了,微臣,告退。”
  “慢着!”福临急忙起身将他叫住,扫了眼殿内的宫人侍女,沉声命令:“你们都退下”
  岳乐眸光再其中一个面生的宫女身上停留片刻,回身问道:“皇上,不知您还有什么吩咐?”
  “堂兄!”福临明亮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岳乐,仿佛要看到他心里去:“堂兄,你是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
  “臣不明白皇上的意思,请圣上明示。”
  声音淡漠让福临的心中更加酸苦,涩涩的涨疼:“三个月了,这三个月来,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混混噩噩的熬过去的,每次下朝后我就把自己窝在西暖阁里,哪儿也不想去,谁都不见,丧魂失魄的......\";
  “皇上。”岳乐打断道:“皇上,您若是没有其他吩咐,臣就先告退了。”
  见岳乐转身要走,福临大惊,猛地冲到近前,一路碰倒了两只圆凳,碎了几只玉碗、翡翠瓶,一把背后抱住他:“不,不要走,我不准你走。”
  紧贴的背部传来阵阵颤抖,岳乐身形一顿,房间内一片安静,只余下一颗坎坷的心跳声。
  片刻后,岳乐掰开了扣住他腰上的手,感觉到堂兄的决绝,福临挣扎着,嗓音带着哆嗦:“堂兄,你不要这么对我,不要这么对我,你生气也好,冷漠也罢,可是你不能这样不理我。难道我们多年来的情感,你都不在乎了吗?堂兄!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我快疯了.....疯了。”
  “汤玛法曾对我说过,夏娃是上帝当年从亚当身上抽出那根肋骨,所以我将来,要像爱自己一样爱着心中那人。”福临唇边泛着苦笑,那化不开的苦涩从口中蔓延开去,缠绕开去,直至束缚住了整个心脏。
  “可是我想,也许上帝当年从亚当身上抽出那根肋骨时,他就想到了,你爱的那人永远都可以要你的命.他可以让你生,也可以让你死,因为他曾经是保护你心脏的那根肋骨,他可以保护你的心脏,同时也可以刺穿你的心脏。
  “堂兄,现在我的这颗心脏已经痛得不能呼吸了......”
  背后的衣襟被福临紧紧撰着,仿佛抓着些什么,福临才能感到一丝心安。
  “堂兄,我爱你,我们在一起好么?......”眼眶微红,强忍着泪水,福临声音带着呜咽:“你不要这么对我,我以后,不会再任性了.....”
  岳乐叹了口气,慢慢回身,抱住了含泪小皇帝:“我不走,皇上,您别哭。”
  福临被圈进熟悉温暖的怀抱,浑身轻轻颤抖起来,泪水因为这久违的温柔中是仍不住落下。
  他将头埋入岳乐的胸膛,无声的抽泣着,像一个受了无限委屈的孩子,闷闷地低语着:“堂兄,堂兄......”
  “不要难过,皇上。我说过,会永远陪伴您的。”泪水湿透了岳乐的衣襟,岳乐微微无奈,抬起他满是泪痕的脸,伸手温柔的为他逝去眼角眼泪。
  “好...”
  福临轻轻应了一声,男子虽没有答应要在一起,可如今待他又恢复以往温柔,也是让他心中十分高兴。
  加上倾吐了许多日子以来郁积和愁闷,心内也感到一种莫名的轻松。
  仿佛洗了一个澡,通身又疲乏又舒服,他就这么靠在岳乐的怀中,不知不觉的便睡着了。
  岳乐将他轻柔的放在龙榻上,凝眸地观察着福临头顶那,日渐衰弱的龙气,许久后,爱怜的摸摸他的憔悴的面孔离开了养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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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吴良辅一直在恭敬在养心殿外候着,看到岳乐从殿内出来连忙上前行礼:“主子,您出来啦?人,奴才已经扣住了,要不要带上来?”
  “带上来吧。”
  语毕一名清秀的宫女被带了上来,岳乐修长的手指扣住她的下巴,挑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噶里。”
  噶里?聪明伶俐么?好名字。皇太后能把你安排过来,定是也看中了你的伶俐乖巧吧!“
  ”奴.....婢,奴婢,不明白您在说什么。“那名宫女眼神微闪,连忙低下清秀的脸,不敢与那双透彻人心的眸子对视。
  ”倒是个忠心的,也罢。”岳乐轻笑,手指微动,直接对着她施展了高级傀儡术。
  只见宫女浑身一颤,目光立刻变得呆滞,一道道反复的咒文沉沉浮浮,在她周身被真元缠绕,片刻后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庄太后,会知晓两人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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