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 受伤了
曲寞把以柔叫醒,给她热了一杯牛奶,看着她喝下去。刚刚这一觉,以柔睡得非常累。她躺在不会儿,又睡着了。可那个可怕的梦如影随形再次出现,而且比刚才还要恐怖。
以柔陷在噩梦中无法醒来,她觉得自己正身处地狱之中。同样的情形反复重复,她拼命告诉自己醒来却无济于事。
恶魔的形象越来越清晰,他兴奋诡异的笑声像小虫子一样往以柔脑子里钻。她的脑袋要爆炸似的疼,胸口憋闷的快要窒息。她快要挺不住了,觉得自己离死亡越来越近。
突然,一个低沉又霸道的声音响起来。那声音有种魔力,牵引着以柔的意识。
“以柔,深呼吸!来,跟我来。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好,你做的得很好!现在,你扭身看后面,那里有一扇门。门后是灿烂的阳光,蓝天、白云、草地,还有清澈见底的小河。推开门,走出来!”
她被引领,在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柔和的灯光出现在眼前,她醒了过来。
以柔浑身汗津津,就像虚脱了一样,整张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用手撑着床坐起来,把被子裹在身上。
“我给你放水,先去洗个澡。”曲寞没有追问什么,他看出以柔有严重的心理阴影,甚至可以称之为“疾病”。
以前他就说过,以柔有轻微的人际交往障碍,又发现她有幽闭空间恐惧症。现在都联系起来,以柔的心理疾病相当复杂,而且似乎纠缠她很长时间。
不知道她是否治疗过,还是一直靠自身的心理学知识在调解。虽然她对心理学颇有研究,可毕竟不是专业,而且诊断分析不能完全客观,并不能彻底的根治。
今天在案发现场,一定有某种东西刺激到了她一直努力克制的心理阴影,才让她的精神崩溃表现异常。噩梦是个信号,说明她潜意识中的某些不愿意被记住的事情被激活,或许,它的再次苏醒会比之前来得还要凶猛。
这次以柔没有固执的拒绝,不过,她不愿意让曲寞靠自己太近,似乎内心深处有些抗拒跟人接触。
曲寞看着她进了卫生间把门关上,他就倚着门框站着,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偷听美女洗澡,应该是一件让人浮想联翩的事情,可他满脸的凝重眉头紧锁。
过了五分钟,里面没什么异常的动静。曲寞走到阳台,掏出电话,眼睛却还是盯着卫生间的门。
“陆离,情况怎么样?”
他听了陆离的汇报说着:“晚一点开视频会议,你们先碰一下头。”然后又让顾城接电话。
“顾城,帮我查一个人。”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曾一柔,二十五岁,从事法医工作三年。北海医学院法医专业,其余不详。十分钟后要结果!”
十分钟一到,曲寞的手机震动了。他迫不及待的接通电话,里面传来顾城的声音。
“曲队,曾医生的资料不全,我只能查到一小部分。”他的话让曲寞一皱眉,听着他继续说下去,“曾医生是南海市人,家住在西郊附近。她十岁之前是有名的神童,六岁就念三年级,在朗读、舞蹈、绘画各个比赛中都取得过很好的名次。她的父亲是海狮训练员,母亲是公务员,家境优渥,是备受宠爱的小公主。”
“她十岁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曲寞觉得答案跟自己预料的差不多。
“十岁那年她父母在家里遇害,我找到了当时的案宗……”顾城稍微迟疑了一下,“他父母亲的死状跟今天的案发现场很相似,家里养得两条流浪狗也被活生生扭断脖子,在墙上撞得支离破碎。
当时她躲在衣柜里逃过一劫,报警的人还是曾医生。可能是因为目睹了父母遇害,看见那么悲惨的场景,曾医生受了很大的刺激。她哭闹不止,不让任何人靠近,不敢睡觉!
后来,曾医生的爷爷奶奶把她送到加拿大,之后就查不到任何官方资料。直到八年后从加拿大回来,曾医生参加高考进入南江医学院。如果想要再查,需要一定的时间。”
“那现在她的亲人呢?”曲寞眉间皱出个疙瘩。
“她的姥姥、姥爷因为独生女和女婿遇害相继离世,爷爷奶奶也在她回国之前过世。曾医生还有个叔叔,在加拿大当心理医生,是xx大学心理学、临床医学双料博士。”顾城接着说,“曾医生跟其他远方亲戚没任何联系,她大学的学费都是自己打工赚得和得的奖学金。她在西郊的房子一直空着,这十五年来从来没有人住过。”
“我知道了,你把当年卷宗的电子版发到我的qq邮箱里。”曲寞挂上电话,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以柔进去洗澡已经二十分钟了。
他快步走到卫生间门口,轻轻地敲着门,“曾医生,差不多了,一会儿水凉了容易感冒。”
“嗯。”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以柔穿着长袖的家居服出来,头发用浴帽包裹着。
大热天把自己包裹地这样严实,还时刻与自己保持距离,这是典型的潜意识中的自我封闭和自我保护。
曲寞一直跟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尽量让她放松一些。
“曲队,刑警队肯定很忙,你可以回去,我能照顾自己。”以柔的脸色还是那么难看,“耽误了这么久,不好意思。还有,谢谢你!”
看着她平静的说出这些话,曲寞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
她一直在压抑自己真正的情绪,看着云淡风轻,内心却在备受煎熬。难怪她经常独来独往,难怪她对自己的亲近觉得不舒服,难怪她除了家和办公室很少去其他地方。潜意识中,她在拒绝跟任何人接触。
童年的她生活幸福,家对于她来说无疑是温暖的代名词。可就是那样的家,竟然成了刽子手的屠场,年幼的她该承受了怎样的打击!
她在一天之中失去了自己最爱的爸爸妈妈,亲眼看着他们头部、面部被砸得稀巴烂的尸体,这种刺激无疑是毁灭性的。
当年她躲在衣柜里逃过一劫,透过衣柜的缝隙,看见凶手疯狂的行径。根据凶手的衣着和身形,她大脑给出的信息是个男人。所以,这么多年,她跟男人总是保持更远的距离,对妇女和孩子的抗拒没那么明显,这也是她能和多多友好相处的原因。
曲寞有些懊悔,自己冒失的接近,不知道给以柔带来了多少负担!她或许一直在痛苦中克制,而自己却不能理解,不能分担。
“曾医生,你不能这样无情吧?”他委屈地说着,“我为你忙活了半天,连口水都没喝上。这会儿把饭菜都做好了,你却让我空着肚子走人。你怎么能这样自私,只关心自己的感受。”
自私?只关心自己的感受?以柔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评价自己,心里多了一些不舒服,顿时一皱眉。
还不算太糟!曲寞见状心中窃喜,她还能把自己的话听进去,还可以有其他情绪。这说明,她还没有完全封闭起来。
曲寞去厨房端饭菜出来,看见她还站着,招呼着,“曾医生,坐啊。”
这到底是谁的家,到底谁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这是你家,你是主人,是不是应该热情地招待我这个客人?”曲寞给她剩了一碗粥,还冒着热气,“你尝尝这次的味道,我放了香菇和一点点干贝,应该会很鲜美。”
粥得味道散发出来,浓郁的米香中夹杂着蔬菜和干贝的鲜味。再看粥得色泽,白中透亮,可以看得见蔬菜丁和油绿的葱花,不用尝味道就知道一定好吃。
看着以柔坐下来喝了一口,曲寞满眼带笑,“小菜是冰箱里现成的,酸甜可口的黄瓜,很开胃下饭。”
这还用得着他说?以柔自己动手做的小菜还能不知道!
粥是很好吃,小菜也爽口,可以柔就是没有胃口。吃了一口就没有欲望再吃第二口,她把手里的匙放下。
曲寞见状并未劝什么,而是说:“从现在开始,跟我在一起你完全可以解放自己的思想和情绪。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哭、笑、怒、骂……不要故意去克制自己的情绪。”
“不要觉得你自己是犯罪心理学专家就随随便便下定论,我不是你的犯人。”以柔听见这话眉头紧皱,“我说过,我的空间不想让其他人进去。”
“很好,你在表达内心对我的不满!其实跟人交往沟通的方式有很多,说出自己对对方的不满是其中之一。每天假装微笑,假装心平气和,假装对别人友好,并不会让你的生活变得更好!”
“不要试图分析靠近我的内心世界,我也学过心理学,不会轻易就被你误导!”以柔对他明显多了一些抗拒,冷若冰霜地说,“我承认自己有些心理障碍,不过,我自己能解决!现在饭也吃过了,请曲队离开!”
“自己解决?你能解决什么?你只会让自己深陷其中不能自拨。如果你能解决,那么在看见相似的一幕时就不会崩溃晕倒,就不会被噩梦纠缠。你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自以为的融入,其实只是在不停地压抑、折磨,一旦超过你的限度,你的崩溃会无法收拾。很抱歉,你的智商可能很高。可是你的情商,一直停留在——十岁!”
听见这话,以柔的脸色越发难看,仔细观察,她的手指在不住的颤抖。
她举起手,指着门,咬紧牙关蹦出一个字,“滚!”
“很好!”曲寞竟然不怒反喜,“你可以再骂狠一些!”
看着他脸上挂着的吊耳当啷的笑,以柔觉得怒火中烧。她顺手捞起旁边的沙发垫,朝着那张讨人厌的脸就扔了过去。
“可惜——没中!”曲寞灵活地一闪身,沙发垫掉在地上,他还不忘欠揍地庆幸一番。
“你……”以柔越发来气,纸巾盒,沙发上的外套,小布偶,随手可及的物件都被她丢过去。
“曾医生,看样子你的运动神经很衰,怎么一次都没打中?”他似乎还玩得不亦说乎,一只手捏着布偶,另一只手拿着纸巾盒,嘴里还叼着外套。
以柔抄起茶几上的杯子,扔出去的那一瞬间有些后悔。可惜,晚了!
就见被子朝着曲寞的脸砸过去,他一个躲闪不灵,被子结结实实砸到他的前额然后滚落在地板上,“哗啦”一声,碎成无数片。
一道、两道、三道,血顺着曲寞的额头往下淌。
见惯了血腥的以柔不由得慌了,赶忙跑到屋子里去找急救箱。好在里面什么都有,酒精、紫药水、绷带、棉球……
她先用酒精秒棉球擦拭曲寞额上、脸上的鲜血,又轻轻擦拭伤口。伤口还在往出渗血,不过问题不大。她又在上面撒了些止血药,然后用纱布包住。
“曾医生,会不会留下疤痕?”曲寞担忧地问着。
“应该不会吧,这要看你是不是疤痕体质。”以柔抱歉地说着,“对不起,我一时没控制住情绪……”
“不要紧,我说过,面对我,你完全可以做自己!”曲寞打断了她的话,“不然我一会儿写个遗书,即便是被你杀了发泄情绪,也是我自愿的!”
“啪!”以柔把急救箱关上,瞪了他一眼走了。
曲寞摸摸额上的绷带,嘴角带着一抹满足的笑。虽然伤口有些疼,用酒精消毒的时候还有些灼痛,不过,以柔的动作很轻柔,她的手指偶尔碰触到曲寞的肌肤,让他有些雀跃、兴奋。
他可不是个随时随地都会发青的色狼,雀跃兴奋一小部分是生理上的,另外大部分是因为以柔主动的亲近。从心理学角度来分析,她正在对曲寞慢慢接受。这种潜意识的活动,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伤,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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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宝妈喂奶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下半夜爬起来码字,断更也没通知有些抱歉。让等文的亲们心焦了,么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