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2霜花白1

  不知不觉到了九月底,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清晨的时候,已经可以看到草木的叶片上结着薄薄的一层霜。好看是很好看的,只是,古代的保暖设施也实在是太差了!
  不要提空调和暖气,这连玻璃都没有,到了秋冬,就只能使劲地往窗户上贴纸。屋里头烧了炭火,为了防止一氧化碳中毒,又不敢把窗关严了。总而言之一句话:真是冷死了!
  重阳夜宴的时候,那些显贵们送来的礼品中,其实是有不少好料子的,款式和质量都好,有的据说是直接从长安都城运过来的,这小小的伊川县哪里能买得到?我和韩媚兰当时就看上了这些料子,但是抠门的骆大春不同意我们白拿。无奈之下,我们只好自己掏了钱,贴补到“贪污”来的银子里,充作灾民的赈抚款。
  “这些料子真好,我们这就拿去制冬衣吧!”韩媚兰兴冲冲地说,“流萤你适合穿粉色,我喜欢白的,表哥喜欢蓝色,这幅黑色的……聂大哥他几乎只穿黑的呢……”
  提到“聂大哥”三个字,韩媚兰的脸上红了一红,令我不由怒从心起。更何况,她居然认为我适合那种hello/kitty的颜色,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媚兰啊,女装其实用不着做那么多的,你想想,咱们俩平时都没什么机会穿女装,是不是?而且,你也不要亲手做了。”
  “为什么?”韩媚兰非常吃惊,因为她手艺是相当好的,我们都穿过她缝的衣服。这个女人,简直就是贤妻良母中的战斗机。
  我也很希望可以为心爱的男子亲手缝制衣物,但我实在是不会。所以,怎么可以让我的心上人穿上她做的衣服!
  “你要忙着赈抚灾民,管钱管物,就别再为这些小事花心思了。而且,你想想,要是人人像你这样,凡事都亲自动手,你让裁缝铺子的师傅吃什么!咱们统统送到铺子去,也好让人家有口饭吃。”我微笑着说。
  韩媚兰连连点头:“果然还是你想得周到,我怎么这么笨,竟想不到这一点!好的,就这么办,我把料子整理好就送过去!”
  很快,我们就都穿上了裁缝老字号精心缝制的秋冬衣。衣服虽然变厚了,却根本无法抵御屋里屋外那渗入骨髓的寒意。
  不知不觉夜已深了,我穿了一套夹棉水粉色长衫子,里头穿的是我画图让人家做的秋衣秋裤。唉,我妈倒是从来不逼着我穿秋裤,但是没有秋裤,可怎么活呢!
  屋里的灯点得很亮,我一直在潜心绘图,画着画着,就忘记了寒冷,也忘记了时间,直到一个声音将我蓦然惊醒。
  “这是在画什么?”
  我猛地抬起头,毛笔掉在纸上,将白纸戳出一坨墨花。我气恼地斜眼看着静立在身后的华服面具男。
  “你不要每次出现都像鬼一样好吗?”
  “我都站半天了,还咳嗽了一声,你干什么呢这么专心?”
  “我不记得今天有叫过你嘛。”
  “你不找我,我就不能来了?”幽夜公子忍不住笑了,“当我是什么嘛!这会儿都子时了,我走过这边,发现你还亮着灯。”
  “我在想修建引水渠的事。聂秋远不是让我当龙王吗?我在想这龙王该怎么当。”
  夜好奇地凑了过来:“我觉得他就是信口胡说的吧,难道你还真有这个本事?”
  “这里虽然干旱,却有河流经过,如果能用合适的方法,修建引水渠,将水流引到田间,不就方便了?但是,我记得,引水渠不是随便修的,好像取水口选在哪里很重要,否则,最大的问题就是排沙子。不能成功地排沙,水渠修了也是白修,一会儿就被沙子填上了。”
  对于引水灌溉的问题,我的知识储备就只是“见过猪跑”的程度。
  “难得你竟有这份心。”夜不知怎的有些动容,“每次见到你,总会挖出以前不了解的部分来。你,真的很有意思!”
  我撇撇嘴。我又不是你的玩具。
  “你放心,我回去跟秋提这件事。朝中是有水部的,我们可以上书给洛州刺史,将修建水渠的计划层报到水部,如果那边觉得可行,自然会选懂的人过来帮忙。到时候你与他交流,一定可以做成。”夜微笑着说。
  “你来,不会就是为了
  我干什么吧?”我感到颇为郁闷。如果是我叫他来的,哪怕我会先睡下,也自然会穿得毫无破绽地等着。可是后来我发现,他居然有时会自作主张,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的床头,这让原本习惯**的我情何以堪!
  当然,自从来到了古代,我也没敢**过。
  幽夜公子眼神中的笑意敛了些,正色道:“你不提,我倒只顾了觉得你有趣了。今夜我来,是有个案子的事想讲给你听。我瞧着这两天秋为了这个案子颇为踌躇,所以过来问问你的想法。”
  “哦?什么案子!”我听了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一下子燃了起来,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
  夜无奈地笑了笑:“也就你,敢对我这样,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坐下说吧。还不上点儿好吃好喝的?”
  我讨好地泡了茶,端上了一碟私藏下来的蜜饯。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样兴奋,因为我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因为我在帮心上人的忙而感到开心。
  真是奇怪的事。
  “嗯?这个蜜饯很好吃,人家送过来我只吃到了一个,后来就不见了,原来是被你偷走了!比我还能偷!”
  “行了,吃都吃了,还不快讲案子的事!”我也来不及想,蜜饯刚送来大家尝完我就偷偷拿走了,幽夜公子是什么时候吃到了一个。
  “昨天,有一个女子到伊川县衙击鼓,是为她的弟弟喊冤叫屈。她弟弟柳丹青,去年年方弱冠,才华横溢,已在乡试中中了举人。柳生犯的是死罪,是今年开春收入监中,留待秋后问斩的。后来县令一换,就搁置下来了。你也知道,这些日子,秋远的心思都放在重审狱中的犯人上头。”
  我点了点头:“可是,死囚难道不应该先审么,为何这么久了,还没审到这柳丹青?我瞧着刑狱里的人犯越来越少,不是查得差不多了么?”
  “今天秋接了状子,就知道事情果然有蹊跷。”夜抬头凝望着我的眼睛,“你说得很对,死囚犯,他确实是先审了的。柳丹青杀了人,他的案子,有人目击,人证物证俱在,他自己更是供认不讳。可是秋看了那个卷宗,总觉得哪里不对,所以就先把这案子搁下了。”
  我好奇地望着他,便听他接着说道:“既然有人击鼓,这案子还是快些办得好。所以,今天我来跟你说说案情,瞧瞧你是怎么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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