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两杯敬日月莲花,三杯通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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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澈幽绿的莲花湖中,有数朵血莲寂寂开,空气里一股子血腥气弥散着钻进众人鼻中。
“今夜来莲花湖,倒是看了一场好戏。”
公孙荒木双手拢在袖里,标准的文士清淡姿势,却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淡淡血腥气冲入肺中,叫他双目越发的闪亮,看着苏留,便好像是在看一个奇迹。
“你你竟然敢杀了我一十三神刀手,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啊!”
此时的魏挽秋,脸色已历数度变幻,原本卖相还算英俊的面容肌肉扭曲狰狞,简直阴沉可怖,简直能滴出黑水来,早失了人前显露世家公子的风度。
“这等货色,只可用来杀猪宰羊,也敢狂言称作神刀手?”
苏留嗤笑一声,悠然朝着他漫足走去,前脚靠后脚,瞬间跨过二十余丈的距离,场上的势力虽众,宗师几多,但也没有人敢阻他一阻。
都是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人,又不是魏挽秋的手下打手,何况此时连与魏挽秋关系深密的龙虎山道人都已经架着赵知预撤了,何苦强行出头?
最重要的是,谁也不知道,那一刀会不会突然斩在自己的脖颈之上。
与座宗师,谁敢轻言自己能稳稳的接住那一刀?
没有人。
那一刀是众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惊艳与震撼。
“来人,还不将这个狂徒给我拿下?”
魏挽秋霍地惊醒,嘶声惨叫。
他终于开始慌了,眼睁睁看着苏留淡定举步走行来,而自己身边仅剩下几个侍卫却如临大敌,心里陡然浮现一抹惊惧交加的情绪,这时候才知道自己适才失言,已经置己身于险境。
今夜之局,早说好先由龙虎山小天师赵知预出头,一十三神刀手便作为后手,在众位大教大人物面前狠狠的挫挫苏留的锐气,杀不死也要叫他重创,既然彰显自己武力,又方便日后收买人心,却不想弄巧成拙,搬起石头反而砸了自己的脚。
龙虎山道门赵天师独子赵知预,被誉为龙虎五十年来第一天才的人物,却被苏留一刀斩裂天心,再观龙虎山三位白眉老道的表情,几乎可算一个废人了。
部下久立奇功的一十三神刀手,也毫无疑问的全员尽灭。
打脸。
狠狠的打脸,脸都被苏留当着众人的面给打肿了。
风中冷清了半响,终于有人站起来为他说话,这人正是九鼎门的屠劲,他推开了身侧的娇媚美女,霍地站起,虎虎鼓掌:“苏宫主好厉害的手段,果然后生可畏,多少年了,老夫没有见过这样出彩的人物了。”
另一位身子挺拔高瘦,但是面目稍显阴骛的老人也随之抚掌道:“不错,苏宫主,今日之局,你已赢了九分,何不留下一分,日后彼此再好相见?”
“是中州宰罗寒跟九鼎门门主屠劲!”
“中州宰聚义中州,列入地榜一十五,端的了得,这屠劲更是个厉害人物,地榜列名一十四,号称中州之中,拳力雄厚第三。”
“南北双雷神比这两位是略逊一筹的,若这两位下场与苏留相斗,倒不知孰胜孰负啊”
在座之人,开始有人私语猜测起来。
“哦?”
苏留冷笑一声,道:“中州宰与屠门主看来有什么指教?“
他此先早将天地双榜之中显露于世的高手都记了下来,此时目光幽冷如电,旁人根本不敢与之交接,中州宰耷~拉的眼皮子跳了一跳,举杯遥遥敬了一杯,并不言语。
屠劲虬厚的手掌陡握成拳,却马上放松,皮笑肉不笑道:“苏老弟这样厉害的功夫,日后自有大好的前程在,只要记得此地是许都,那便成了,这也是一个老哥该对你说的。”
众人心里纷纷冷笑,屠老儿功力沉雄,性子爆烈,一言不合出手杀人的次数也不少了,更何况以他的岁数,孙儿一辈几乎跟苏留差不多年纪,却也不敢倚老卖老,只敢唱个面热好心角儿。
众目睽睽之下,屠劲又云淡风轻地坐了下去,叫人大跌眼镜,丝毫没有传说中性子爆烈如凶虎嘛!
众人略微失望,却不知屠劲方才心思千转,也想过对苏留出手,但是那一拳握紧之后,掌心全是汉水,无论如何都轰不出去。
“此时阻下苏留,固然能结好中州背景雄厚的细柳夫人,却不可丢了自家脸面。”
那天涯咫尺激雷一刀,犹如天神怒斩,叫他心里震悚,苏留的目光如冰,睥睨肆意,更叫他战意为之消融。
苏留依旧一步步的朝着魏挽秋走去,每进一步,魏挽秋的脸色就白上一分,最后走至他面前,瞧他整个人便跟烂泥一滩也似,倒在了座位上。
“日间先去春秋楼,真百无聊赖,今夜三殿下请我莲花湖赏月,果然不曾负了明月莲花,一应许都良辰美景。”
“第一杯酒,敬明月莲花。”
苏留举起案几前的酒杯,微抬了抬,再浇在了地上,清浅微笑,侧身不曾多看魏挽秋一眼。
“总算没有打杀了魏挽秋,此子知进能退,是个识大体的人物,当结交之!”
众宗师心里却暗赞一声,齐齐举杯,大笑道:“今夜之会,足见苏宫主豪气,不知道钟灵神宫会按一个什么名头给苏宫主。”
“倒记得前任云水剑主号‘断臂负手笑谁雄’?”
大幻才子公孙荒木笑道:“不若作神刀绝剑无双士?”
“苏宫主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看来这地榜第一人的名号,是要由苏宫主接过去了。”
众说纷纭,但是今夜魏挽秋费尽心机,到头来却全然是为苏留作嫁衣裳,叫中州宗师雄豪都见识到了他的手段,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个结果。
这些雄豪都是中州一方大佬,拥有极大的话语权,可想而知,在今夜之后,苏留纵然足不出户,偏居一偶,他的威名,也将涌进中州,经万人之口,直接轰传天下!
魏挽秋正悔恨失神,众人却都下意识的忘记了失魂落魄的他。
成功的人叫人追捧叫人欢呼,但是斗争的失败者,却从来都不值得人怜悯,这几乎是江湖里的铁律。
成王败寇。
魏挽秋今夜之后,声名一落千丈,还拿什么跟他两位兄长争夺猖魏王位?
他母亲细柳夫人背景雄厚,手眼通天,但是下边的高手,却绝不会有人再心服他了,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不会有真的能人效忠辅佐。
“再尽第二杯酒。”
苏留再倒一杯酒,浅笑吟吟的拍了拍魏挽秋的肩膀,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好像方才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淡淡道:“挽秋公子,今夜江湖之事,原来都是误会一场,正是不打不相识。当此月圆莲花,咱们共饮了此杯,酒中日月,一口吞落,长存胸中。”
说完,他先一口便将杯中之酒吞汲而尽,说不出的豪气洒落。
“苏宫主好豪气洒落,好一个酒中日月长存心中!”
众人起哄,轰然大笑。
这样的笑声落在魏挽秋耳中,却有无尽的嘲讽刺耳之意,他阴沉的瞧了苏留一眼,但觉根本不容拒绝,心里纵有滔天恨意,目中也只敢露出畏惧惊恐,却又不敢不听,战战兢兢的接过酒杯,慢慢的喝着,还呛了一口,最后喝进去的,全是失败的苦涩滋味。
待到两人饮尽之后,众人又是轰然叫好,说什么两杯酒尽之后,冰释前嫌,江湖又多一佳话,只要齐力共戮,日后的江湖便是年轻人了的类似鬼话。
魏挽秋如坐针毡,却不敢多言,他虽然自幼被细柳夫人宠坏,但是也在王府的勾心斗角之中成长,跋扈了些,心机还是有的,知道自己以失败者的姿态,无论说什么,都是没意义的笑柄,只好苦闷的隐忍过眼前,心里只想着回去跟细柳夫人好好说道一番。
众人举杯邀饮,苏留来者不拒,几乎跟在场所有的大佬都喝过一轮,酒酣胸臆,再又说些旧时趣事,江湖掌故,话题转至昔年天榜大战,玄黄独斗群雄,最后销声匿迹,月前却已经在蜀郡剑阁发现了缥缈不定的玄黄疑踪。
“据他们讲,蜀郡剑阁似乎发现了了不得的大事,天下间有数的大势力都已经派人入场了”
苏留观察众人的神色,倒了第三杯酒,沉吟不定:“天榜三十六,玄黄道尊是公认的第一,武道修至玄黄道人这样的境界,可说是真正的站在人间巅峰了,我要入大宗师境,可说冥冥之中已经触到了门槛,但是行百里者半九十,终究还差了几分火候。”
举座宗师几何,神念灵犀,却也不知苏留心里想法,如果叫他们知道苏留心里居然在遗憾不入大宗师境,只怕要惊掉眼睛。
这样的年纪,便是列入地榜,也堪称百年不遇的绝世天才,再登大宗师境,岂不是羞杀与座宗师?
只是这一点差距,不是在根本上的差距,以苏留如今的积累,等于是数个武侠世界的精粹融集于一身,绝无第二人比他更加雄厚,距离踏进大宗师门槛,都只差了临门一脚。
欢声之中,苏留清寂无言,再尽第三杯酒。
三杯通大道。
苏留心里清楚,路在前方,却不易踏出要么寻一处天地元气深浓的灵地坐死关,多则二三十载,少则十年,都有一定希望打破极限,成就无上大宗师,或者是找几个大宗师高手,酣畅淋漓的斗上几场,在生死边关叫自己精气神元得到锤炼,藉此武道升华,同样也能成就大道。
但是主世界里的天榜高手,全都是隐居幕后的老怪物,不是世间动荡的大事,怎么会真正露面?
“或许成道之基还要在武侠世界里寻了。”
苏留一心两用,不时的点头微笑,游刃有余,魏挽秋坐他边上,当真是胆战心惊,心一静下来,不自觉便联想到赵知预额前那个可怕的血洞,目光游离,也担心苏留的那神刀一斩,会不会落在自己额前。
酒过三巡,夜色已深,莲花湖上,忽然远远亮起了两条长龙一样的火光。
“是猖魏王舟来了。”
大幻才子公孙荒木见多识广,耳目敏锐,一眼便认出了百丈开外莲花湖上的船舟,道:“难懂连猖魏王都来了?”
若真是猖魏王至此,那却非同小可。
众人纷纷起身,苏留还端坐着自斟自饮,等到船舟渐近,洞玄上三层境界修为的众宗师才自坐下,淡定饮酒。
来的不是猖魏王。
修为到这样的境界,感知极是敏锐,数十丈开外的事情,哪能瞒得住他们,站在船头的不是猖魏王,而是面相沉稳的连城公子临风而立。
连城公子虽然是猖魏王的长子,但是生~母早故,自己也不为父亲所喜,只占着嫡长子大义名头,势力也多有不及两位兄弟,他乘舟而来,意义不明,但是也不足叫众宗师凭礼相待。
魏连城停舟近岸,先与众位名宿一一的问好,再连饮三杯,先正色对魏挽秋道:“秋弟,你母亲等你回细柳苑,有事情要与你说。”
接着,再抱拳道:“真是打扰众位宗师前辈的兴致了,连城来此也只是为了带一句话,苏宫主,父王有请七平宫一叙。”
众宗师微微颔首,气度沉凝,手里的动作也纷纷一停,若有所思的看着魏连城。
大殿下势单力薄,孤身赴会,对诸位宗师而言,并不代表什么,但是他若是奉令来此,那可就值得玩味了。
若说这猖魏一地,还有什么人超然一切之上,指挥的动大殿下,那也只有这个高坐猖魏王庭的猖魏王了。
今夜发生的事情,只怕全在这个老人眼里,细柳夫人叫魏挽秋回去,也不过是为得面上好看的托词而已,不过苏留也算是今夜一战成名,作为猖魏一地出头的宗师人物,还是个三十岁不到的宗师高手,无论如何,象征的意义都不简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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