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
风过群山,花飞满天,水清谷幽,天上人间。
在这里,花开得正盛、菊花、牡丹、蔷薇、梅、桃、兰、曼陀罗、夜来香、郁金香……这些本不该在同一个地方开放更不该在同一个时候开放的花,此刻却全都在这里开放了。
这里本是深山,绝岭,本该弥漫着阴黯的云雾寒冷的风,但在这里,阳光如黄金般在花朵上,气候更温柔得永远像是春天。
无论任何人到了这里,都会被这一片花海迷醉,忘记了红尘中的困扰,更忘记了危险,忘记了一切。但这里都正是天下最神秘最危险的地方,这里就是移花宫!
醒来时,江风发觉自己是安静地躺在一张柔软而带着香气的床上,阳光已不见,灯光却似比阳光更辉煌。
只是,当他痛苦的捂起头,忽然之间,他居然愣住了。
“我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个人若是想的太多,痛苦,也就同样难免会变得太多。
不过,痛苦之后,往往也会有些收获。
“江风,剑……”
无论江风如何去想,他所能记得的,唯有这区区三个字而已。
“你醒了!太好了,我去回禀二宫主!”
说话的乃是一名一身淡绿长裙的少女,看样子,这些日子以来,照顾江风的,应该就是她了。
未等江风看清楚她的身影,便见她已经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看起来江风的苏醒,对于她来说,的确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此时的江风这才有机会坐起身来,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一座楠木梨花榻,上面挂着仿若银丝织就的雪白蚊帐。身下厚而绵软的被褥之上,一口玲珑小巧的精致玉枕赫然在列。
再加上地面上那朱红色的毛毯,雪白的玉壁,高高吊起的宫灯,这一切都尽显大富大贵之象,看来此间的主人绝不是一个普通人!
江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懂得这些,但他确实懂。就好像一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懂得吃饭喝水,但从来却不影响自己吃饭喝水一般,这种东西,已经成为一种本能。
一步踏出,江风忽然之间感觉到胸口之内,五脏六腑一阵翻滚。随后一股无力的感觉自涌泉而出,走遍全身,下一刻,终于一个支撑不住,瘫倒在地。
“你醒了!”
就在江风刚刚跌倒的同时,门外忽然之间传来了一个仿佛百灵鸟一般鲜活动听的声音。
但下一刻,随着那声音的主人化作一道风儿袭到江风的身侧。将江风扶起的瞬间,只听这声音忽然变得好似地狱之中的岩石一般冰冷:“月奴,你就是这样照顾我安排的人吗?”
花月奴,也就是一开始苍苍茫茫前去报信的婢女。方一听到这冰冷的声音,便好似生了一场大病似得,刹那间变得脸色苍白,大汗满额。
话音落下的瞬间,花月奴已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诚惶诚恐的开口道:“奴婢有错,奴婢有错,求二宫主开恩,求二宫主开恩呐!”
在移花宫,两位宫主的话便是天,而二位宫主说的话,也从来没有错的。如果说一定是错的,那么也一定是别人错了。
所以,花月奴没有分辩,试图分辩的人在移花宫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让移花宫周围的花海在明年开的越发茂盛。
而就在花月奴的心中一阵七上八下,对于下一刻二宫主的处罚惶恐不已之时。
那二宫主身旁的江风忽然开口了:“你是谁?这是哪?”
二宫主刚刚准备开口,忽然之间又紧接着听得江风开口问道:“我是谁?你认识我吗?”
“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怜星!”
这位移花宫二宫主的语气是如此的急切,如此的不可置信,如此的纯真无邪,以至于她刚刚说完的一瞬间,江风便已经开始拼命的思索着,关于怜星这两个字的一切。
趁着江风的眼神变得迷茫的一刹那,怜星突然侧过头来,对着花月奴暴喝一声:“还不快滚!”
此时怜星的声音可怕的简直像寒冬里冰雪结成的刀子一般,随着她话音的落下,她袖袍随手一卷。一股强烈的劲风登时凝结起来,朝着花月奴袭去。
花月奴绝对是能够躲过这一击的,但她非但没有动,反而在脸上露出了一中如释重负的笑容。
“噗”的一口鲜血吐出。
接下来,那花月奴甚至不敢对自己的伤势有丝毫的处理。便赶忙对着怜星磕了一个头,随即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对于一个在鬼门关走过一圈的人来说,能够活着,岂非就是最大的幸福与恩赐?
怜星小心翼翼的将江风扶了起来,随后江风的眼神之中在一阵阵的迷茫流转之后,忽然一把推开了怜星。
双手抱头,仿佛看到了什么世上最可怕的事情似得,不住的开口说道:“江风,剑,江风,剑,为什么,为什么我除了这三个字,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得不说,怜星不仅仅武功高,更是一个很聪明,很懂得揣测人心的女人。
转瞬之间,她已猛然捉住了江风的肩膀,轻轻一压,原本暴躁的江风瞬间便平静了下来。
“不要想了,其实,你本不需要记住太多,你只要记住,你叫江风,是一名剑客,这就足够了!”
听得怜星所言,江风身上最后一丝挣扎,也渐渐消失。但见此时的江风目光呆滞,喃喃自语道:“我叫江风,我是一名剑客,对,我叫江风,我是一名剑客!”
眼见于此,那怜星忽然莞尔一笑,这一笑,仿佛有一种一笑倾人城的感觉。只可惜,此时的江风,却是无暇欣赏。
待得怜星几步行出,将一个包袱递到了江风的面前,她轻轻的开口说道:“里面是你的衣服,还有你的剑,我想,它们也许能够帮你想起些什么!”
此时的江风完全没有在意到自己仅仅只是身着一身薄薄的内衫,反而小心翼翼的摸着包袱里面刚刚取出那柄鱼藏剑,自言自语道:“剑,这就是剑,我的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