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立功(上)
圣驾还没到乌里雅苏台。富宁安那边已经派了人过来。同来的还有策妄阿喇布坦属下的特木尔、白克木忒等将士三十六人。
这些准格尔人率先投诚。以及有奏折发到热河。恭敬康熙决断。
康熙自是大喜。让他们将这些人带到御前。要亲自加以赏赐。
曹他们在河朔时。已听过这个消息。只是这些蒙古人当时还没有到军营。所以这还是头一次得见。
对于被朝廷深恶痛绝的厄鲁特准格尔部蒙古。曹的心里也带着几分好奇。
从维护国家未来领土完整性来说。他是不赞成蒙古人在西北闹事的。因为要是真在西北建立了少数民族政权。那以后中央政权的的西北屏障就没了。
不过。他的心里。对这个部族也带着几分敬意。
从康熙二十几年。一直到百年后。乾隆对这个部族实行灭绝政策。这个部族。闹腾了将近一百年。
虽然同为黄金家族的后代。但是准格尔王似乎比内蒙古与外蒙古诸王更多的保留了民族血性。
怀着这种复杂心理。曹去见了特木尔与白克木忒等人。
从外貌上来看。准格尔人还不若喀尔喀蒙古人健壮。他们的眼睛凹陷。颧骨突出。身材不算高大。但是看着却是勇武有力听说曹是“和硕额驸”的身份。特木尔的神情微动。
曹心里敬佩勇士。对于这些准格尔汉子。心里也是不知道该赞他们识趣。还是责备他们不该背叛自己的部族。
特木尔的神态。引起了曹的注意。
他看向其他的准格尔。却是大多都是谦卑地、恭顺、木讷的。
特木尔同他们相比。则灵活不少。在众人中享有绝对的权威。
曹心里存下疑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纳兰富森与赫山跟在曹身后。看着这两排高壮的蒙古汉子。却是神情各异。
待从这些准格尔人的安置处出来。纳兰富森皱眉道:“准格尔人。看着委实健硕。要是那四万人都是如此。以朝廷那些兵……要是真交锋。到时候怕是艰难……”
赫山闻言。笑着摇摇头。道:“瞧头儿说的。这些个都是青壮。怎么能作数?莫非。他们准格尔兵没有老人与孩子。都是这样的青壮不成?”
纳兰富森闻言。没有再吱声。
曹想着特木尔的目光。那目光中像是隔着迷雾似的。让人看不清楚本心。
同纳兰富森与赫山分开。曹到了临时暂住地时。跟在他身后的曹甲才开口说道:“特木尔看着忠厚。内藏奸诈。怕是未安好心。”
曹闻言。不由一怔。
“奸诈”会如何?这一瞬间。不知为何他脑子里想到荆轲刺秦王来。
对于朝廷来说。策妄阿喇布坦让人头疼。是剿不起。也一时半会儿灭不掉;对于策妄阿喇布坦来说。对朝廷这样地大张旗鼓。三面包抄。也怀了恐怖之心吧?
魏黑与郑虎刚才没有在曹身后跟着。现下听了曹甲的话。都站了起来。神情添了凝重。
“什么人?想要对公子不利?”魏黑沉声问道。
曹见两人如此。笑着摆摆手。道:“两位稍安勿躁。同我没有干系。是准格尔的降将。等着陛见的。”
魏黑与郑虎两个都是家仆。两人对那些朝政大事。才没有兴趣过问。听了曹的话。晓得不同这边相干。就没有再过问。
曹甲是见过世面的。平素轻易不可口。今日特意说起特木尔。自然不是信口开河。
再听到他说这个的时候。曹也清楚了自己方才的不舒服所谓何来。特木尔对他地目光中。有打量、探究。有初见到猎物的喜悦。却没有对中央朝政的畏惧。没有对权势的恐惧。
曹的心里却轻松不起来。说他是闲操心也好。说他伪善也好。他不希望特木尔他们借着投诚的事动手脚。
倒不是怕康熙出现什么闪失。毕竟到现下。历史还是曹所知道的历史。
在康熙身边。有无数护卫侍从。要是连这几十个准格尔人都抵挡不了。那些人真就该死了。
再说。陛见。也不过是为首的几人。也不是谁都有资格面君的。
若是特木尔他们闹一个假投诚。借此刺杀康熙。那实是愚蠢至极。
对于康熙。不过是虚惊一场。心里不痛快罢了。对于准格尔人。却是致命地打击。
那样的话。往后战争开始。再有准格尔人投诚。这边也没人敢再担干系。怕就要杀俘解决后患了。
想到这些。曹心里直翻白眼。自己好像有点立场不分。“博爱”了些。
就算不想着从肉体上彻底消灭对方。也不能还为对方的安危做考虑了吧?
虽然他不愿承认。但是经过这些年的相处。他地心里。也无法再将康熙同书本上所见过地帝王等同起来。
有的时候。曹作为旁观者。去观察与了解三百年前的这段历史。
康熙。是位帝王。也有常人的喜怒哀乐。
就算因年迈的缘故。康熙变得有些喜怒无常。使得人心生忐忑。但是也有相对“宽容”的一面。
换了四阿哥即位还好。要是因历史歧途其他皇子阿哥登位。曹家的未来。就变得不好说了。
曹努力了这些年。好不容易解决曹家困境。怎么会允许曹家再次风雨飘摇?
八月二十一。圣驾终于到抵乌里雅苏台。
十六阿哥见到晒得面色微黑地曹。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孚若。你说你。西北折腾一次。也没捞个军功。这就回来了。真是白让大家羡慕你一场。”
曹却是没有心情说笑。他借口说话。同十六阿哥走到开阔无人处。道:“十六爷。皇上何时见准格尔地特木尔?怕是准格尔人桀骜不驯。还是多加留心些才好。”
十六阿哥慢慢止了脸上的笑。皱眉道:“孚若此言。是说……准格尔人假降?”
曹思量了一回。道:“我也说不准。只是瞅着有些不对头。许是我多心。但是朝廷与准格尔早年征战多年。添了不少血仇。就算不是策妄阿喇布坦指示。也难保没有人记得旧怨。”
十六阿哥摸了摸下巴。道:“皇阿玛什么时候召见准格尔人。我不好说。但是却晓得指定要先召见孚若、孚若为何不亲禀。是怕得罪了富宁安与席柱?”
曹点点头。心里却是存了这个顾及。
毕竟是没有真凭实证。空口白牙地说降将有异心。这话要是传出去。却是要狠狠得罪接受对方投诚地富宁安与席柱了。
要是特木尔真有异动。曹防微杜渐。还算是小有功劳;要是对方引而不发。那怕是火就要烧到曹自己个儿身上。
他是最厌恶麻烦的。怎么会愿意惹这个麻烦?
因此。他才悄悄地十六阿哥说了。十六阿哥这边留意也好。或者是直接禀奏也好。却不会像曹这般惹眼。
十六阿哥见曹点头。道:“你想得也对。富宁安如今风头正劲。却是没必要为这个得罪他……”
说到这里。想到太后对曹家的数次赏赐。他不禁吸了一口气。压低音量说道:“孚若。姨母那边的身世……是不是有什么秘辛?”
曹闻言大惊。十六阿哥并不是多事之人。今日能开口问这个。指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自己出京四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曹神色不对。十六阿哥忙摆摆手。道:“姨母没事。应是平安。你别担心这个。我问你。是因为这几个月太后赏赐了不少东西下去。皇阿玛那边也没有过问。这事端端显得稀奇了些。不只是我。怕是其他哥哥们也都心里存疑。要探究表姨母是不是有什么身世之迷。要不然的话。不管是李家。还是你们家。也不至让太后这般另眼相待。”
曹闻言。不禁苦笑。
真是没有想到。太后能这般大张旗鼓。到底是所谓何来?
只是因是故人之女。所以另眼相待。还是另有用意?
是年老糊涂。还是意有所指?
不是曹多心。恶意去揣测别人的善意。而是在宫里生活了一辈子的女人。使得人无法相信她单纯如寻常老妇。
“十六爷。这其中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明白的。有许多我至今也没头绪。只约莫个大概齐。到时是母亲之事。我也不好妄言。等过些日子。有些头绪了。我再细细说给你听。”曹叹了口气。应道。
十六阿哥见曹为难。岔开话道:“你的上司也在御前呢。之前在归化买骆驼去了。好像是一个人忙不过来。到御前求援来了……你当去先拜会。省得他来挑剔你。在归化吃了半月沙子。估计他也烦着。”了。可怜见地。求保底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