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最后通牒
料峭。虽冻。但京城里仍感觉不到一意。
街上的积雪已开始融化。房檐上垂下的冰凌“滴答滴答”的滴着冰水。落在屋脚。汇聚成涓涓细流。顺着街面四处流淌。年久失修的街道坑坑洼。到处都积满了水。与那秋天吹过来的沙尘一起。将这座古老的城市弄肮脏不堪。
街上的行人大多面带愁容。在这肮脏的街道上行色匆匆。熟人见了面。也不再像往日那般-三客套。只是略微打个千。寒暄两句。然后又满世界的蹿。寻找着一切可以救急的食物。
现在南北和谈已在进行。南北双是停战了。可是这京城里的气氛然紧张。天津一带的北洋军在兵|马。随时都有可能打到京城来。因为南方代表说了。要么北洋军自己解决朝廷。要么南方革命军大举北伐。亲自解决朝廷。顺带解决北洋军。这传言越传越广。不由百姓不信。于是那些原本打进京售粮的粮贩小农一听。头就回了乡。结果这京城里的粮荒是越来越严。不要说米铺面铺了。就是那药铺里的药材也被抢购一空。这几天来。上的狗也看见几条。都叫饥民充了饥了。
洋人的报纸说了。南方代表也不是不能通融。只要清室退位让国。一切好说。不仅战争可避免。而且退位之后的皇室也可以享受到若优待就看清室如何选了。
这两天来茶馆的人是愈发多了起来。都在议论这南方提出的“优-”的事情众人心中惶恐。为这优待条件似乎只是针对皇室。如果皇室退位让国。这天下让给汉人。那么这旗人二百年的“铁杆庄稼”算是给人连茬根一股脑给刷了。旗丁们能不忧心么?
可是忧心归心当小恭王的那个什么“宗社党”到茶馆里拉人当兵的时候。却也没见有个旗人主动应募的。
这叫“暮气”。这清国气数就是叫这暮气给消磨殆尽了。
这江山是该换个人坐了。
“闪开。闪开。”
“啪。啪。”
一辆四轮马车在这积满泥水的街飞弛。车前车后簇拥着大群骑兵。最前头开道的两个骑兵更是人手一长鞭。一边吆喝一边挥舞长鞭鞭梢抽“啪啪”直。一些躲不及的路人着实了几鞭。
自从张之洞被革命党的死士炸死马车里后。这京城里的达官显贵已经变的风声鹤唳。轻易不敢出门。迫不的已出门时必然要带着大批扈从卫队。前呼后拥。给己壮胆。虽然死的是张之洞。但谁都明白。革命党真正想杀的人是摄政王载沣。张之洞实际上是替载沣死的现在的旗人亲贵无不战战兢。生怕成为革命党的下一个目标。尤其是庆王恭王那帮王爷。更将自己防护的周全。连马车上也镶上了铁板据说连洋枪子弹都打不穿。
这四轮马车就是那种镶上了铁的型号。而且同样没有任何标志可以判断它的主人。倒是那车前车后的骑兵似乎暴露了一点车主人的信息。因为那些骑兵头戴大檐帽。帽上镶着金边。懂行的老北京只要看一眼。就知道这是北洋新军的兵车里坐的即使不是北洋派官僚只怕也是与北洋走的近的人。否则不可能享受到北洋军的保护。
现在京城附近北洋军已不多了。原来的北洋第一镇也已被朝廷的一纸上改编了。现在做“禁卫军”。不再隶属北洋军了。而且原先的大檐帽也被一种小暖帽取代。据说这是小恭王溥伟的主意。表示朝廷与北洋势不两立。
但那终究只是小恭的一相情愿而已。禁卫军再可靠。也仅仅只有一个镇。而且那个汉人步兵标已经哗变。裹挟着军中的那些假旗人投奔天津世凯去了。禁卫剩下的兵只不到一万人。虽说后来东拼西凑又招募了几千旗人。但这些人根本挡不住天津的那个北洋镇。再加上洋人“中立”。不再向朝廷出售军械。大沽的兵工局造船所也被袁世凯接收。现在京城里储存的步枪只有两万多杆。大炮也只剩下几十门。炮弹来源完全断绝。这种情势之下。如果真与北洋军火并起来。禁卫军只怕连一个回合都撑不下去。又谈什么势不两立”?
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朝廷屈服。低三下四的“摄政大臣”袁世凯平起平坐。双方互派代表在京津铁路来回穿梭。讨价还价。
这辆四轮马车里坐的正是袁世凯的代表。曾经的阶下囚现在的民政部右侍郎赵秉钧。他刚从大前门火站下车。带着南方革命军的一份最后通牒和袁世凯的一份奏折。去紫禁城觐见大清国的太后和皇帝。随行的骑兵是袁世凯特派来的。北洋军的精锐骑兵。连骑的战马都是从外国进口的。
虽
开道。但这马车的磕磕绊绊。一则是那糟糕二则是那不时出现在街上队旗人。
这些旗人都是小恭等人组织的。正打着“宗社党”的旗号在街上示威。前两天他们刚刚结束了在使馆区附近的表演。这几天正忙着在城里拉壮丁。声称要组织起一支“宗室军”。要跟袁世凯和革命党拼到底。
这些旗人见了马车往往一拥而上。围住不许走。为在他们看来。那护送马车的是北洋军。所以马车里坐着的肯定是袁世凯的死党。
如果不是随车个内廷太监手捧上谕在车里“护驾”的话。恐怕赵秉钧早就被这帮愤怒的旗人撕成碎了。
一路走走停停。好不容易到了的方。马车在东华门外停下。早有太监等在那里。见了赵秉钧。也没什么好脸色。直接让他上了二人。便一路快步走进大内。
到了养心殿。殿已站满王公大臣。多数人面带不屑。少数人忧心。不知道赵秉钧这一带来的又是什么文件。上次。也是在这里。这个赵秉钧拿来了一份六|公使联合照会。在那上头。英法美德俄日六国列强公开宣称。如果清廷不能迅速解决国体问题争端。那么。六国将采取“必要之措置”。以维护各国在华利益。那照会言辞激烈。可以说是指气使。就像是主子在呵斥奴才。不仅吓的隆裕太后面无人色。更将一班王公大臣气跳脚。但跳脚归跳脚。列强偏向袁世凯却是毫无疑问的。现在南方革命党咬住“共和”不放。袁世凯也派人逼宫。朝廷成了风箱里的耗子。连洋人都指望不上了。
见赵秉钧走肩舆。早已等在一旁的小恭王溥伟立即提着那把白虹刀走到他跟前。恶狠狠的说道:“姓赵的。袁世凯又叫你来传什么话?便在这里说。不必惊扰太后了。”
赵秉钧脸色微微一。说道:“恭王。你挡在这里。耽误了觐见。太后怪罪下来。你可担待着。”
“哼哼。只要能诛杀乱臣。便是夺了本王爵位。本王也是甘心的。”伟亮了亮手里的白虹刀。旁几个少壮亲贵也纷纷拥上。你推我。就差抡拳头狠揍了。
“够了。恭王。叫进来。”养心殿东暖阁来裕太后的声音。
赵钧整了整被抓皱的官袍。在殿外三跪九叩。做足了臣子的功夫。这才缓步跨进养心。
隆裕没叫别人去。养心殿里就只太后和庆王醇王。皇帝刚才哭闹。已经由太监和宫女抱下去了。养心殿里一时静的诡异。殿外站立的众人也都屏息凝神。连大气也不敢出。就像是一群等宣判的人犯。
赵秉钧没在养心殿里呆多久。片刻之后就走了出来。跪在殿外又是三跪九叩。然后上了二人肩舆。头也不回的去了。
殿外众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都想说什么。可是谁也没有开口。
然后。他们就听见了养心殿里的哭声。那是隆裕太后在哭。这些日子以来。这个姓叶赫那的女人几乎有一天不在哭。|眼泡一直红发紫。在哭声中。众人还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哽咽:
“咱们。旗人。的天下…就要。断送在哀家手里吗?难道连虚都不成吗?咱们顶着个“皇帝”的虚名。什么事也不管。国事都交他们去办。这也不行?”
然后。就是庆王奕的声音:“太后。事到如今。哭也没用。还是早下旨。让国便让国。好过被|命军杀来砍了脑。现在洋人指望不上。袁世凯也不肯帮忙。革命党更是嚷嚷着举兵北伐。听说那个湖北都督赵北连断头台就定做好了。是仿照法国式样。当年法国国王路易十六就是死在那上头。咱们可的引以为鉴。好在袁世凯总算是有点良心。从中转圜。好歹为皇室争取了点优待条件。每年有岁俸。大行皇帝和大行太后的陵寝也由袁世凯和南方军政府包办。太后和皇上也可以暂时住在大内。将来搬到醇王府。也不至于流离失所。至于旗人。共和政府也平等对待。”
听到这里。站在殿的小恭王伟再也忍不住了。“唰”的抽出了白虹刀。大叫一声:“庆。你这老混帐。当年若不是你引狼入室。喂饱了世凯那头恶狼。咱们旗人又怎会有今日?袁世凯现在不是什么有良心。他是害怕手下那帮人有样学样做奸臣。这才假惺惺的做起了忠臣。这种时候你还给世凯说好话。老庆。你这王八蛋的良心叫狗吃了。你的那点龌龊心思我清楚的很。你这么多年捞足了银子。怕革命军杀来抄你的王府。你这奸臣。本王要替天行道。诛杀你这老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