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朱审烜到京城来的消息，苏天成早就知道，不过，拜见皇上和皇后娘娘之前，他不能够和朱审烜见面，这是规矩。
朱审烜出现在府邸的时候，朱审馨非常的高兴，眼睛里面，甚至有了泪水。
朱审烜的精神很好，看见了苏天成之后，乐呵呵的。
朱审烜依旧是胖嘟嘟的，看上去就像没有长大，不过，苏天成可不会小视自己的这位舅子，心里厉害着。
两人进入书房，王大治守在书房门口，任何人都不准进入。
苏天成对明朝藩王的印象是很不好的，纵观大明一朝，藩王留下的，除开造反的事情，就是一无是处的蠢货，几乎没有其他的印象，虽然历史的描述，有些夸大的地方，但皇帝严格限制藩王的行动自由，几乎剥夺了藩王一切的权力，这也导致藩王无法起到什么作用，特别是万历年间开始，藩王的地位，一天不如一天。
要不是迎娶了朱审馨，苏天成根本就不会关心藩王的情况。
现在不同了，他和朱审烜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要是出事情了，谁都跑不掉，而且比别人的问题更大的。
所以说，有些事情，苏天成必须要给朱审烜交底，如何做一个合格的藩王。
看上去简单，其实不简单。
苏天成所谓的改革，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大明的诸位藩王，要是不能够动一动藩王的利益，很多的事情，是无法做的。
这方面，清朝的有些经验，是值得借鉴的，凡事不能够做的太过分了。
比如说藩王没有任何的政治权利，成为朝廷内阁、锦衣卫和东厂欺凌的对象，这就有些不对了。皇上巩固皇权，当然要预防藩王，可手法可以改变一下，一味的压制，肯定不是最好的办法。
藩王的家人太多，已经成为朝廷很大的负担，这个负担。不是体现在拨付的俸禄上面，而是体现在土地兼并、疯狂的聚敛财物方面。不客气的说，藩王已经成为大明的吸血虫了，正是因为有了藩王这样的榜样，大明朝的吸血虫越来越多，朝廷藏富于民的思想。以及朝廷里面那些士大夫所谓的体恤民情的实际做法，令朝廷越来越穷，经济崩溃的前提下，王朝自然要终结了。
想要做出来改变，自然要首先触动这些藩王的利益。
这是最大的难题。
朱审烜是苏天成的亲舅子，若是苏天成想着慢慢开始改革，首先就要面对自己的舅子。虽然不是马上就要进行的事情，但总是需要面对的。
苏天成可不会蠢到直接给朱审烜提出来什么要求，有时候说教是没有多大作用的，反而会令彼此的关系疏远了。
朱审烜的脸上，一直都带着微笑，精神也很好，看来这段时间，过的很是舒心。
“坤元。你可真的是了不起啊，带着江宁营，硬生生的剿灭了五万多流寇，朝廷派出那么多的军队，成天剿灭流寇，也没有见到有多大的战果，你知道吗。山西早就传开了，说是出了一个大英雄，你的名字，家喻户晓啊。”
“王爷。这也是机缘巧合，依靠的还是江宁营的众多将士。”
“你我之间，就不要谦虚了，呵呵，你立功了，我跟着沾光，太原府的不少官吏，都想办法来结交关系了，他们看好你，知道你前途不可限量啊。”
苏天成有些吃惊，这是他最为担心的事情，皇上最为忌讳的就是朋党，严令宗亲不得结交外臣，若是朱审烜一时间头脑发热，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看见苏天成的脸色，朱审烜笑着开口了。
“你不用担心，这方面我还是能够把握的，不管是什么官员，我都不会去结交的，不过他们送来的钱财，那就却之不恭了。”
苏天成有些愕然，这方面他不好说，虽然感觉也不是很好，但你不可能要求王爷清正廉洁，人家手里没有权，也不可能坏事，再说了那些想着结交的官吏，也不会蠢到亲自上门，顶多就是指使下人去拜访一下的。
稍微思索之后，苏天成开口了。
“王爷，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管如何，王爷还是要多注意一下的，山西依然是流寇活动猖獗的地方，王爷的府邸里面，人员很是复杂，谁知道他们会惹出一些什么事情啊。”
“呵呵，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那就好，对了，大哥在王府长史司做事情，表现如何啊。”
“不错，不错，到底是一家人，我还在考虑，要求钱大人上奏折，提拔一下苏天浩。”
“这有些不妥，大哥毕竟上任的时间不长，还是稳定一下的好，我考虑，大哥不能够长期在王府长史司做事情的，最好找到合适的时间，到府州县去做事情，虽然条件可能艰苦一些，但对王爷和他本人，都是有好处的。”
朱审烜看了看苏天成，好一会才开口说话。
“坤元，你这样说，我也实话实说了，钱大人本人倒是不错，可他的公子钱开泰，就有些不行了，苏天浩曾经和钱开泰走得很近，我找机会提醒了一下，要求苏天浩注意一下，府邸里面，有那么多的眼线，人家随便捏造一个故事，就吃不消的，再说了，你的名气如此之大，人家注意到我的同时，也注意到了苏天浩啊。”
听到朱审烜说出来这些话，苏天成本能的感觉到有些不对。
“王爷是不是听说什么事情了，不妨直接说出来。”
“也是，这些事情，你还是需要知道的，苏天浩倒是没有什么事情，长史司也没有多少具体的事情，不会引发大家的关注，只要老老实实本分的做事情，不会有什么麻烦的，倒是苏天然，我听说了一些传闻，也问过苏天浩，可能需要注意的。”
苏天成的神情有些严肃了，苏天然的事情，他曾经有过判断。
“苏天然在平阳府做事情，恰巧山西的流寇猖獗，他在兵房做事情，必然要面临剿灭流寇的事宜，好多次，朝廷大军都集中到了平阳府城，相关的协调事情，也做了不少。这山西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府州县为了对付流寇，有着不少的地方民团，时常也要参与剿灭流寇，至于说着民团，是不是真的有作用，那就不好说了。”
苏天成的脸上，没有了表情，看来有些事情，他的预计是准确的。
“我曾经问过苏天浩，苏天然在平阳府城，剿灭流寇，小有成绩，我想着，你都那么厉害了，苏天然能够建功立业，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可苏天浩很是担心，曾经有几次说到了，苏天然的做法不行，欠妥，所以我就仔细询问了一下。”
“平阳府一带的流民不少，包括从陕西河南过来的，这些流民，毕竟不是流寇，若是将他们也当做流寇了，确实不应该啊。”
朱审烜说的很是委婉，其实意思是明确的。
苏天成冷着脸开口说话了。
“王爷不用顾及苏天然的脸面，无非是杀良冒功，二哥的本事，我是清楚的，当初接到家里的来信，我就有些怀疑的，二哥从来没有经历过征战，刚刚到平阳府做事情，就能够大力剿灭流寇，就能够得到提拔，要是找这么说，流寇是不堪一击了，哪里能够嚣张这么多年，二哥此举，太不理智了，我说的不客气，就是丧心病狂。”
“这个，这个，坤元，如此说有些过重了啊。”
“王爷，你我俱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谓树大招风，我想着，肯定是有人盯着你我和苏家的，越是这样的时候，二哥越是要谨慎，想不到他为了一些蝇头小利，做出来此等的事情，若是有人从中做文章，谁知道是什么情况啊。”
“坤元，你的担心是有些道理的，可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啊，杀良冒功的事情，比比皆是，谁不知道啊。”
苏天成轻轻叹了一口气。
“王爷，这杀良冒功的事情，确实有些普遍，这等事情频发，也是流寇不断壮大的原因之一，朝廷已经开始动手，准备彻底剿灭流寇了，若是总出现杀良冒功的事情，百姓被逼无奈，加入到流寇的队伍里面，朝廷剿灭流寇，总是不能够彻底取得胜利，回过头来，总是要追究责任的，到时候，有人弹劾苏天然了，你我该任何的应对啊。”
“江宁营的军纪是严明的，绝不准骚扰百姓，我身为江宁营的监军，要求所有将士都要做到爱护百姓，秋毫无犯，可我的二哥，却干着杀良冒功的事情，还能够得到提拔升迁和赏赐，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了，我怎么应对。”
“江宁营马上要开始剿灭流寇了，若是在这个过程中，偶然遇见杀良冒功的事情，肯定是需要严惩的，山西是流寇猖獗的地方，万一真的遇见二哥杀良冒功了，我是处理还是不处理啊，不要说府州县的官吏，恐怕朝廷里面的大人，都是睁大眼睛看着的。”
朱审烜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他没有想到这么深远，可苏天成说的很是明白了，如果真的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肯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