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5章 帮人到底（6）
“不愧是地狱岛，看来你们对我们金乌山庄的人了如指掌。不过，你不知道此人实属正常，因为他今日才出现在世上，你们没有他过往情报，亦是合情合理。”
“难道此人甫出生不久，尚只是襁褓里的婴孩？”上官霜讶然道。
“纵然我愿意等他十六年，但那些长老又岂会甘愿？”
“既是如此，此人究竟是谁，为何我从未听过他？”上官霜有些纳闷。早在混入金乌山庄之时，上官霜便掌握了里面所有人的情报，虽然不见得完全熟记，但至少记住了人名，可方才她想破了头，依然没有凌羿此人的任何印象。
“我不妨直说好了，此人便是凌如月的双胞胎弟弟！”
“什么！”上官霜和浪九鸦异口同声。上官霜蹙起柳眉，望向凌淮安，忍不住道：“这不可能，凌如月理应是独生子，更别说有双胞胎的弟弟！”她的情报是萧仙儿所给的，除非萧仙儿骗她，否则不可能出错。
“凌如月已不在世上，世上只剩下凌羿了。”凌淮安语含深意道。
浪九鸦怔了怔，似是明白什么，深吸一口气，问道：“依凌庄主之言，莫非是想让凌如月换一个身分，让他恢复男儿身，用凌羿的名字继续待在金乌山庄？”
“浪小兄弟一点即通，果然聪明！”
“如此唐突之事，其他人会相信吗？”上官霜问道。
“不知道你们可曾听闻过，桃花谷有一种奇花名为血牡丹，此物可验人血脉。我相信若我拉下这张老脸，桃花仙姬会卖我一个人情。”
“纵然能证实凌如月流有凌家的血，其他人又怎会心甘情愿让他当家主？”
“此事便不劳姑娘费心了，由我和凌若烟二人鼎力支持，他必然能当上家主。别忘了凌如月的父亲凌轩，当年也是金乌山庄的风云人物，若由他儿子担当家主，想必那些曾支持过凌轩的人，亦会爱屋及乌。”
“我记得他虽然天赋绝佳，但因长年受火毒之苦，经常要浸泡药浴，如此之人当真适合金乌山庄的主人吗？”浪九鸦不免担心。
“历任家主最难之处，莫过于要在五年内领悟九阳神剑，以他的资质来说，我相信必然能成功。身为金乌山庄的主人，最要紧的是整治好金乌山庄，统领凌家，至于武学高低，倒是其次。再者，我们金乌山庄立足至今，底蕴犹存，单纯想以武力进犯金乌山庄之人，未必能讨到便宜。”
“你如此大费周章，莫非是想赎罪？”上官霜问道。
“你猜得不错，当年我因一己之私，害惨了凌轩一家人，如今让他儿子继承家主，也算是稍为弥补我的罪过。不过，虽然我存有私心，但如果凌玄未死，我也未必会答应让凌如月继承。”
“我倒认为比起凌玄来说，凌如月或许更适合。”浪九鸦说道。
“浪小兄弟还是太年轻了，虽然凌玄行事骄纵，过于功利，但很多事情不能只看其一，不见其二。罢了，横竖逝者已矣，多说无益，此事也不多谈了。”
“依阁下方才所言，你是想等到凌如月确认掌权后，才愿意将自己掩盖的真相公诸于众吗？”
“若是可以的话，我是这么希望的。”
“如果我拒绝呢？”上官霜问道。
“为了金乌山庄的未来，你就得问问我手中的剑了，这一点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步。”
“好吧，横竖此事已过了十余年，再多等一会亦无妨。况且，你虽是唆使他人的主谋，但你本意只想威胁，擅作主张的另有其人。凌轩夫妇尚在人世，你若真要偿还罪过，那便去找他们好了。”
“想不到地狱岛的人这么好说话，这倒是与传闻有些不同。”
“这本就是你们的家务事，我其实是为了天下盟而来，既然凌莫和燕惊羽相继伏法，那我也没必要多做掺和，自寻麻烦。”上官霜美目闪动，继续说下去道：“不过，若我没记错的话，凌战还关在金乌山庄里吧？据我所知，他可能也是天下盟的人，不知阁下是否能将他交给我们地狱岛处置？”
“首先，我可以回答你，凌战是天下盟的人。凌家向来最恨叛徒，我们自认拷问的手段绝不比其他门派差，想要撬开他的嘴巴还不算难事。至于你想要我交出他，此事倒也不是不行，但我不认为你会想要。”
“这是为什么？”上官霜问道。
“你们地狱岛纵有通天本领，但也不能从死人嘴里挖出秘密吧？”言罢，凌淮安手腕倏翻，长剑一甩，将桌子上一个黄布包袱挑起。他面色从容，往上一抛，包袱跌落到地上，绳结松开，从里头滚出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浪九鸦和上官霜定睛一看，心中大惊，此人正是凌战！
“你、你把他杀了？”上官霜娇躯微颤，脸现讶色。
“我本来念在他是凌家的人，这些年也做了不少贡献，打算留他全尸，虽不立墓碑，但可破例将其埋入后山。但是，他执迷不悟，落得如此下场，那也是他自找的，怨不得人。昨晚凌莫暗施援手，将他救出来之后，替他乔装打扮，混入尹文仲的队伍之中，试图连夜逃出金乌山庄。可惜，我早对凌莫有戒心，深知他有可能这么做，一开始便派人盯着他们，一有状况便通知我。”
“莫非你也将尹文仲杀了？”上官霜问道。
“这倒不至于，他毕竟是铁扇门少门主，若他死在这里会很麻烦的。光是裘锋之死便令我困扰，若再增添一人，无疑是雪上加霜。我只是打晕尹文仲，并将他们安置在山脚下的客栈，虽然我没现身，但我想他们多半能猜到是我。”
“人既已死，那也问不出所以然了。况且，他若真是天下盟之人，想必身上也中了望月丧命散，让他全盘托出，恐怕也有些困难。”上官霜叹了口气。
“晚辈有一事不知，不知凌庄主可否解惑？”浪九鸦煞有其事地问道。
“不必拘谨，但说无妨！”凌淮安点了点头。
“按照凌庄主先前所说，必然是早就怀疑凌莫父子和燕惊羽，那又为何放任他们在金乌山庄行凶呢？”
“说来惭愧，在这之前我虽警惕凌莫，但并未想过他竟是天下盟之人。凌战的来历我倒是调查过了，我知道他是凌莫的儿子，但我没想到他们想染指家主之位，甚至不念同族之情杀死凌玄。至于燕惊羽为他们同谋，这点我事前也没察觉，直到殷鸿死去之后，我才开始怀疑他。”
“莫非他杀死殷鸿之时，留下了什么线索？”浪九鸦问道。
“想来你也知道，根据展世恶的分析，殷鸿应该死于熟人之手，所以毫无反抗。当时你不在事发现场，所以无从得知殷鸿伤口真实情况，但经过我观察之后，此人必定是用剑高手。其一是熟人犯案，其二是用剑高手，自此之后，我便开始怀疑起燕惊羽。”
“你只是怀疑他，但你却没有付诸行动。”上官霜锐利地说道。
“我毕竟是金乌山庄的主人，身为东道主，我光是把他们限制在金乌山庄里，便已引起众人不满。若是我毫无证据便指认燕惊羽是凶手，一旦他煽动众人，到时我很可能会招来更大的祸害，得不偿失。为此，我是打从心底感激你们，你们除掉了他，替我解决了一个烦恼。”
“你怎么知道他死了？”上官霜问道。
“我派去盯住燕惊羽的人，亲眼见到凌莫上后山后，他也跟去了后山。凌莫和燕惊羽均是天下盟之人，同在一艘船上，不可能眼睁睁看另一人被杀死，你们若能平安下山，他们二人必然已死了。”
“那你打算如何处理他们的死？”上官霜问道。
“凌莫父子比较容易，对外宣称他们是叛徒便好，但燕惊羽就麻烦多了。燕惊羽是名剑楼副楼主，他突然暴毙在此，任谁均会将矛头指向我们。他虽是天下盟之人，但他人已死了，名剑楼不可能承认他们门下有叛徒，所以定然不会接受这个说法。我应该会伪造他的行踪，佯装他是消失在其他处，好让其他人不会怀疑到我们金乌山庄头上。”
“既然阁下已有对策，那我地狱岛便不掺和此事了！”
“虽然你们曾想杀我，但于情于理，我尚欠你们一个人情。倘若你们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定当在能力所及之下，竭力帮助二位！”
“能得到阁下这句话，看来我不虚此行！”上官霜微微一笑。
“我倒是别无所求，若凌庄主真要还人情，那便赏给我一罈金乌酿！”
“哈哈，本来金乌酿可是珍贵得很，不过比起欠你的人情来说，倒还真是不值一提了。”凌淮安捋了捋胡子，开怀大笑。
过不多时，浪九鸦和上官霜步出了大厅。
上官霜回过头来，一双美目盯着他，说道：“既然这里的事已解决了，我也要离开了，以后若有机会再请你喝一杯！”
“我们还会相见吗？”
“这不好说，但若我是你的话，我倒不希望再见到。”
“此言何意？”
“我并没有这么多闲暇时光，我出现的地方，往往有大事发生。如今我正在调查天下盟，所以你下次若见到我，表示你附近可能有天下盟的人。”
“原来如此，不过我倒是不怕他们。”
“那是因为你对他们一无所知，但凡知晓天下盟行事作风之人，唯恐避之不及，根本不想蹚这滩浑水。”
“那你又为何要介入其中？”
“因为我是地狱岛的人，而且面对此等恶人，若都无人挺身而出，那只会令他们气焰更盛，变本加厉。”
“如此说来，帮助你倒是一件好事，那我甘之如饴。”
“希望我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可别又改口了。”上官霜瞇起美目，嫣然一笑，旋即翩然转身，纤足一蹬，飘飞数丈之远。待浪九鸦定过神来，上官霜的倩影早已消失许久，空中只留下一股淡淡香味。